《死当复来归》柚榠楼

8、第七章 不复少年时

　　“我们现在回府吗？”柳景追了上来，向他们二人问道。小路上一片静寂，这片树林乃是柳府的属地，林外有柳府下人把守，除了前来祭拜的柳家后人和仆人之外，一般都不会有其他的人在此出现。现在唯有三人轻微的脚步声在林中回荡，一路花开迤逦，却没有人对其投去一眼。

　　“不，我们先回客栈商量一下对策吧，顺便还可听听坊间是否有什么传闻。”苏墓脸色虽还是不太好，但已是冷静下来说道。不过，暂时他还是不太想拜访柳府，这个问题盘根错节一个接一个的宅院，这个令墨云去向不明生死未知的地方。

　　“苏夫人有可能还活着。”夏停寒一直在沉默着思索，突然停下脚步，直直的盯着苏墓。苏墓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去，见他没有理会，夏停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苏墓，你要做好她是凶手的心理准备。”

　　苏墓顿了顿，背对着他们停下了脚步，轻轻点头道：“我知道的。”随后平静的继续向前走，而柳景就没有如此冷静了。在听闻夏停寒的话之时，柳景便震惊的停在了他的身后，此时忍不住大声说道：“二位的意思是，大嫂有可能还活着吗？”

　　不等他们回答，柳遇便继续义愤填膺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嫂不是已经被意外杀死了吗？这是众人亲眼所见的，而且，大嫂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更何况大嫂心地善良，连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痛不已，又怎么会去杀人呢？”

　　“柔弱女子在某些时候，所做出的事也足以让世人震撼。”夏停寒冷冷的说道：“现在一切都只是等待解开的谜题，而我们需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便只是默默的跟上苏墓的脚步。柳景依旧气愤不已，脑袋里充满着疑问，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不再发一词。

　　苏墓抱着剑在前面走着，虽回答得平静，但心中已是波澜四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桩命案在不过两个月之间相继发生在柳府，虽则一桩是发生在众人眼前的盗贼杀人案，一桩则是在重重守卫着的新房之内，这两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而眼下需要查清的，正是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前者是后者的起因，还是犯下后者的凶手有意为之，将前者引入其中，以迷惑他们？

　　不过，若是墨云果真没有死的话，不管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只要她还活着，也总算是幸事一桩。既然墓中的那个人不是墨云，那么，那具刻意放在其中的尸骨，就是有人想要让开棺的人认为这是墨云。

　　如果是墨云所为，定是为了掩藏自己尚还活着的事实，而掩藏这点的理由，要么是有人要伤害她的性命，故不得不隐瞒躲起来，要么，就是这个事实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暴露出某些事情。

　　如果是他人所为，那又是为了什么呢？第一，可能是柳遇所为，为了掩藏墨云真正的死因；第二，若不是，就有可能是他人刻意为之，想要让他们将怀疑转移到墨云身上，从而让真正的凶手得以喘息。

　　不过，换尸体定不是这两日所为，坟墓上的泥土也未见翻动的痕迹，表示凶手并不是在杀人之后才来换尸的，一定是早有预谋，虽然柳遇口口声声说葬下去的一定是墨云，但他的话也不能全信，说不定会有所隐瞒。

　　墨云若还活着的话，她现在在哪呢？她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陪同，又或是被人挟持了呢？不过，若是墨云犯下杀人之罪的话，那么，她一定是藏在了府中某处，偷偷的观望着，伺机而行。他记忆中的那个默默跟在身后的小女孩，如今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呢？苏墓在心中问着，却没有回答的声音。

　　三人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很快便走出了树林，来到闹市之中。长安乃是天子脚下的皇城，热闹非凡，不时还有不同面貌的异邦人士停下脚步，跟店主用不太流利的语言讨价还价，商旅往来不绝。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来到了居住着的客栈，门匾上写着三个仿王右军之体的大字：晚来居。现在午时未至，客栈里一片冷清，只有寥寥几人零散的坐着吃饭。才迈入客栈的大门，便见店小二赶忙迎上来说道：“二位大侠，有位公子在此等候已久。”

　　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位公子乃是一位劲装的男子，桌子上放着一柄宝剑。男子脸部瘦削，却是十分俊秀，姿势极为端正，正对着店门而坐，见他们回来便放下了酒杯，脸上展现出笑意，毫无疏离之意，似是十分熟悉。

　　苏墓与夏停寒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却发现二人眼中所传来的信息都是：这人我不认识啊，是你的朋友吗？这名男子的面貌虽看起来有些熟悉，却都非二人所认识的。旁边的柳景却展开了大大的笑容，激动的走上前去，开口唤道：“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男子正是柳景的二哥，也就是如今的御前侍卫统领，柳岳。不愧深受当今圣上所信任，这柳岳果真是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皆显大方。只是，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二人心怀着疑问，亦随柳景走至男子所在酒桌坐下。

　　　　“你还知道有个二哥呀，回来了也不派人知会我，要不是今日出宫办事，顺道回了趟家里，恐怕连你回来之事都不知道了。”男子回道，柳景赶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还是可看出他十分兴奋。

　　因柳岳久在宫中，甚少回府，柳景在回来的这两三天里又遇到了这么些事情，故二人这两日并没有见上面。而要不是柳岳今天出现，他可能还要等忙完这些事之后，才会想起见二哥之事。

　　见苏墓二人坐了下来，柳岳向苏墓二人点头行礼道：“想必二位便是苏大侠与夏大侠了，在下早有所耳闻，幸会。”

　　待他们柳景兄弟二人说了一会家常话之后，柳岳脸色突然沉重下来，看向苏墓问道：“不知二位查案进展如何？”见柳景闻言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柳家人，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目前暂无什么进展，只是，更多的问题出现了。”苏墓想了想，还是把之前在墓地里的事告诉了柳岳，柳岳大吃一惊。他只是被告知，他们今日去柳家墓地开棺，却不知道那棺木里的竟是另有其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嫂的尸体莫非是被人盗走了不曾？”柳岳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二哥，大嫂被杀的那天，你在府内吗？”柳景在旁问道。若是二哥也亲眼见证此事的话，那就应该是确认无疑的吧。

　　“不，那时我尚在宫中，是第二日清晨大哥派人去通知才知道的。怎么？”

　　“苏兄二人对大嫂那日之死似乎还存在着疑虑，而他二人也是为此而来，我想若是你知道的话，就能够提供更多线索了。”柳景有些失望的答道，而后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二哥，你觉得那可能是大哥所为吗？”

　　只怪当初跟他说这件事的人都没有说清楚，只是告诉他府内突遭刺客袭击导致大嫂突然死亡，未及他解决手上的事情回来问清楚，就收到了大哥说要迎娶云小姐的请帖，而大哥又从来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他才会坚定的相信，是大哥设计害死了大嫂。

　　原本在详细的追问了下人之后，柳景已经不再怀疑是大哥害死了大嫂了。在那么多下人和护院的面前，而且又是那孙明突袭才会导致惨剧发生，大哥怎么会有机会去杀害大嫂呢？然而在被苏墓他们这么一说之后，他又开始不那么确定这是场意外了，更何况现在连大嫂的尸身都去向不明，柳岳心中的疑惑更增。

　　“怎么可能，大哥与大嫂一向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又怎会加害于大嫂。”只见柳岳皱眉斥道：“三弟，你幼时便与大哥相处不来，加上他阻挠过你行走江湖，对他有所不满二哥可以理解，但若是因此而怀疑大哥的为人，甚至在外人面前这样怀疑你的大哥，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

　　“二少爷果真如此确定吗？若是恩爱有加，令兄又怎么会在不过一月之后便迎娶新妻呢？”未及柳景有何反应，苏墓突然问道。

　　“这浩渺人世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岂是我等能够轻易判断的。不过，大哥是绝不会为了男女之情而杀害大嫂的，那日不过是场意外而已。”柳岳说道：“而且，当务之急，不是应解决昨晚的事件吗？时间已经不多了，二位不若待此事解决之后，再去追查你们所怀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