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当复来归》柚榠楼

16、第十五章：世事不定

　　将楚季南送走之后，众人便前去用了午膳，饭桌上众人都心事重重，埋着头安静的吃饭，只是席间偶尔有客气的说话声传出。饭毕，苏墓便称要去外面找找熟人，打听一下消息，委婉拒绝了想要陪同的柳景，拉着夏停寒出去了。柳景再坐了一会之后，也出去走走散心了，房中只剩下了柳遇和柳岳，以及仍守在柳遇身后的黑衣人。

　　“二弟，关于你大嫂的下落，你那边可有什么收获？”柳遇再也遮掩不住，疲惫的神态尽显，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来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向柳岳道。

　　“我已经要在城内的线人去找过了，没有人看到过她，不过，我猜，大嫂应是藏在了这府中某处。”柳岳皱了皱眉，回道，“一个妇道人家，在府外她还能藏在什么地方，而且至少夏停寒他们说对了一件事，若不是有人在府内帮助的话，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到。”

　　“府内下人虽冗杂，但我已经问过柳福了，在苏墨云死后才来到府上的人，只有十来个家丁和两个帮厨的大娘，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柳遇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已经把府里和她亲近的下人都赶出去了，现在还有什么人会帮她藏在府里？”

　　“这……”柳岳摇了摇头，蓦地叹道，“大哥，当初我便曾劝过你，迎娶云姑娘之事可与大嫂商议一下，大嫂也不一定会不答应的。不然，有怎会至今日？”怎会至今日如此复杂的局面，既要谨慎解决云姑娘惨死于鉴月楼的案件，又要小心应对着夏停寒和苏墓二人的刁钻调查。

　　苏墨云死的那晚，柳岳正在宫中领人巡夜，毫不知情，而等接到府里下人的通知回来时，才被柳遇告知，他已经设法将苏墨云杀死了。柳岳虽是震惊以及极不赞许，但无奈之下也只得装作不知，还得帮柳遇隐瞒。

　　前日柳遇大婚，柳岳本也是应该在场的，但由于宫内有急事走不开，便打算第二天再回来。却谁知正准备回去之时，却已有一个下人赶来急匆匆的要他回去，说家中出了大事。而待他回来后，才发现竟是此等惨状，便向圣上告假，以专心助柳家度过这次难关。

　　“呵，岳丈大人虽然已经不在朝野，但势力仍在，我可不想因此而得罪于他，不若编造个意外事件来表明不是我的问题。”柳遇睁开了眼睛闷闷地说道，“而且，从现在苏墨云的表现来看，你应该就知道若是云雅嫁过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时至今日，柳遇并不后悔为了迎娶云雅而害死了苏墨云，他后悔的只是当时没有完完全全的杀死苏墨云，才会留下今日之祸患。偌大的柳府要支撑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之之前南方的水灾，柳府损失巨大，收入已经难抵支出，而若是能迎娶云雅，便是同尚书府结了姻亲，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尚书令的千金是绝不会来做小的，苏墨云也绝对不会同意，况且，他已经无法忍受苏墨云了，无法忍受她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无法忍受她什么都不说的沉默了。上个月月初，柳遇便已知道，只要苏墨云不在了，云雅就一定会嫁给他，云大人那里也不会是问题。于是，他便设计让苏墨云死在了意外之下，下葬后过了几日便去了云府求亲，果然是成功了。以为此后便可高枕无忧，娇妻在旁，飞黄腾达，谁曾想，这苏墨云竟然没有死，还回来犯下了这等事情，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而现在，既要想办法来应对云尚书，又要在夏停寒他们之前找出苏墨云，且要防止他们找出真相。其中任何一环没有解决，都会给柳府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将导致柳遇身败名裂，柳府也定然无翻身之余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多想想怎么解决吧。”柳遇摇了摇头，将绵长的思绪挥散说道，“苏墨云就算能躲在府里，也不会躲上一辈子，而且，若是府里多出了一个人，总会有人察觉出异常……莫非，她是假扮成了府中的某人不曾？”

　　“有可能。”柳岳也想到了这点，于是点了点头，“若是伪装成了她人，即使外貌相似，细微差别之处也总该会有亲近之人察觉，我再派人前去查查。”柳岳突然顿了顿，“大哥，三弟在和夏停寒他们这么接近，这样好吗？”

　　“三弟反正什么都不知道，留他在夏停寒他们身边，也可为我们打探一下他们的进展。”柳遇想了想，摇了摇头有些懊恼的回道，“我之前曾打算派子睿和子繁跟在夏停寒他们后面，却又想到夏停寒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若是被他们察觉定会打草惊蛇。所以现在，若是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也只有靠三弟去打听了。”

　　“嗯，大哥说得有理。”柳岳应道，随后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佩剑，站起身来，“现在我先去派人调查，顺便也在府里走走，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好看着楚季南，若是明日他们还找不出凶手，就将这楚季南交给尚书府罢了。”柳遇突然说道，“总是会有方法让他承认的。”

　　柳岳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柳遇。阳光透过柳岳打开的门，照进了屋子里，只见柳遇伸出手来遮住了眼睛，阳光在他的衣袖上舞蹈着，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俊朗的脸上满是疲倦。柳岳眼眸沉了沉，应了声是，便走出了房间，细心将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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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一番讨论，而这边苏墓和夏停寒却是已从外面回来，现在正在天玑院中闲步，苏墓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满，看来十分焦虑，夏停寒则依旧是冷冷的表情。

　　他们方才从尓朱岚处出来。在早上之时，有一仆人偷偷告诉他们尓朱岚那边已经有了消息，要他们前去之前的茶楼一议，于是他们在用过午膳之后，便去了那里。在一番寒暄之后，尓朱岚告诉了他们之前所委托查询的事。

　　先前他们要他去查的那个秋月姑娘，也就是与孙明一起被逐出柳府的那位侍女，现在已经不在长安城了。整个长安城里都已经没有了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只是他从一个秋月的好友口中得知，秋月在离开案发之前，曾经很高兴的对她说过，她再过几天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而在苏墨云被刺的第二日，有一位住在附近的孩童在起夜之时，曾看到一个似乎是秋月的女子上了一辆大马车，之后便再无人见到过了。

　　孙明的刺杀行动，莫非果真是柳遇的安排不曾？苏墓和夏停寒思考着这个问题，在被花香围绕着的小道上行走着。在柳府之内，苏墓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地方了，在海棠的幽香中，他才能够略微放松下来，头脑才能变得更为清晰。

　　“啊！”两人正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声，苏墓与夏停寒对视一眼，然后赶快朝声音来处冲了过去，只见几名侍女慌忙的围成一团，二人定睛一看，原来被围着的乃是似乎受了伤而半躺着的紫玉以及正努力扶着她的哑丫头，而旁边胆子小的侍女已经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哭什么哭，还不快去把张大夫唤来！”紫玉捂着小腿处，咬着嘴唇向旁边的侍女吼道，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些冷汗冒出。

　　苏墓未有迟疑，赶忙在紫玉面前蹲了下来，“在下应能帮得上忙，姑娘，冒昧了。”随后轻轻拉开紫玉的手，仔细看了看伤口，“可是不小心被蛇咬了？”紫玉愣了愣，红着脸点了点头。

　　“无妨。”苏墓淡淡说道，随后唤一人找来清水，将伤口洗净后，在怀中掏了掏，拿出一个竹筒，又找旁边的侍女要来一方锦帕，从竹筒中倒出些粉末然后敷在了伤口上面。“这是什么？”紫玉方问出此话，便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只见伤口上有些黄水流了出来，顿时不敢再言。苏墓再重复一遍之后，便将伤口包扎起来。

　　“好了。”苏墓站了起来，说道，“姑娘回去歇息两日即可，这两日切记不可让伤口沾水。”众侍女这时才如释重负，将紫玉扶了起来，连声道谢。紫玉亦红着脸低头小声道：“多谢公子了。”

　　而苏墓却不复治伤时的淡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草草跟她们道别之后，拉着夏停寒急急忙忙地向天璇院走去。夏停寒有些不解，但仍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侍女们也在后面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我终于知道昨日隐隐感觉到的不对是什么了！”苏墓边快步走着，边向夏停寒说道，“我竟然现在才察觉到，枯萎的花草向来是蛇虫鼠蚁的心头好，若果真是凋零而死，那茉莉园里又怎么会连一点点生命都没有！”

　　看到墨云居住之地今日荒凉与往日辉煌之对比，苏墓的脑海里已是一片混乱，故在当时也没有怎么多想，而在看到紫玉被蛇咬之后，才察觉到异常。昨日看到茉莉园时，里面居然没有一点生物活动的迹象，连地龙和蚂蚁都未曾见到，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二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天璇院里的云来楼，再度来到了茉莉园中。苏墓走至枯萎的荒地里，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以指尖小心的捻起一点泥土放在其上，而后凑近闻了闻，又挑起残留的腐枝，仔细看后嗅了嗅，脸色遽然沉重。

　　“停寒，这些花都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