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了》羲露

4、章四 端氏

　　三天后，二人踏上了寻药之路。
　　按着蓝臻师父信上给出的几个地址，他们首先北上，马行半月后到了河东路泽州端氏县。
　　这端氏县可是个好地方，由北至南是沁水，东以巍山为依，西则有榼（kē）山为屏。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商贸发达。

　　“师父说在这里我能找到甘华草…”此刻化做猫型的蓝臻被花锦城裹在胸前的衣服里，他扒拉着男人前襟的布料，皱着眉头瞧着越来越近的端氏县城门，语气里满是不信。
　　“他让你来这儿找，我们就找找看吧。” 花锦城一面控着缰绳，一面低着头和猫儿说话，“ 我能做的只有帮你带到几个草药之类的，我也不懂，辨识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蓝臻胡子颤颤，无精打采道：“我没见过甘华草，从前读《山海经》的时候，那上面倒是有记载，此神草生长于东海，药用不详，师父现下要我们跑这儿来找，能找着什么？”
　　花锦城听了猫儿的话，心下一沉，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安慰着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师父自有他的道理，别想太多。”
　　蓝臻小声嘀咕：“这哪儿是想太多，老头子不靠谱么…”
　　猫儿这纠结的小样子令花锦城失笑，但也没再劝，因为端氏县门已到了眼前，再和一只猫有说有笑的，让人看了去就不好了。

　　抱着怀里的小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县城门前，远道而来的两人方才注意到门口把着守重重官兵，正在一个一个的排查入县城和出县城的人。
　　花锦城蹙眉，心想端氏这地方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怀里的猫儿显然也和他想得一样，用爪子有些不安地挠了挠他的前胸。

　　接着的路还没走几步，一人一猫就被护城的守卫给拦下了。
　　守卫神情严肃，语气不善，抬着本簿子，边问边做记录，“姓甚名谁？来端氏县干什么的？”
　　花锦城连忙摆出个人畜无害的笑，举着小猫道：“敝姓陈，名锦，玉锦的锦。带着爱宠真真出来云游，顺便采购些药材。”
　　蓝臻配合着瞪大一双无辜的猫眼，胡子颤颤，后退蹬蹬，软软糯糯“喵～”一声。
　　那守卫看着面前傻呵呵的花锦城和猫儿，又瞅了瞅他们身后骑着来的马，有些嫌弃似的往簿子上写到：陈锦，白面书生，带肥猫一只，枣红色马一匹，于巳时入城。
　　写完挥挥手让他们进城，走开登记下一人去了。

　　花锦城赶紧笑笑点头，牵过缰绳抱着猫儿入城。
　　“他竟然在簿子上写我是肥猫！”待离那守卫远了些，蓝臻贴着男人衣服小声伤心地叨叨起来，“这哪里肥了？哪里肥了？”
　　“他那是乱写的，没看见我也被写成是白面书生了么？别理他。”花锦城一面安慰猫儿，一面摇摇头，心想就守卫这样的排查记录，能抵个什么用？
　　蓝臻颇不高兴的挠了挠抱着他的人，当然这回没用什么力。
　　“好了…”握住作乱猫爪子，花锦城兜兜猫儿下巴，道：“与其再纠结那个，不如想想为何城门守卫会如此之严，一个小县城，出入要一个个来排查登记，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蓝臻听了男人这话，边儿计较着边儿朝街道两旁瞅瞅，这端氏县似乎并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商贸发达，街上冷冷清清的，行人稀少，做生意的也少，有开门的铺子看起来却好似没什么生意，闲得掌柜伙计缩在一块儿懒洋洋地说着话。
　　“是有些不对头。”蓝臻扒拉着那抱着他的手蹭了蹭，“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顺便打听看看？”
　　花锦城点头，他正有此意。

　　饭馆里。
　　就只有他们一桌吃饭的，花锦城荤荤素素叫了几个菜，用专门带着出来的小碗每样拨出些来，放到蹲坐在他身旁桌上的猫儿面前。
　　“客官，您这猫吃得可真金贵。”店小二端汤上来，看见男人的动作，觉得稀奇，多了句嘴。
　　花锦城笑笑，摸摸正吃得欢的小猫脑袋，问那店小二：“我刚从外地到端氏县，还不熟悉，话说…这城门外怎么那么多守卫？”
　　小二表情僵了僵，极不自然地笑了声，言语间有些躲闪道：“客官如果是来游玩的，那可没寻对时候…能走还是早走了好。”
　　花锦城蹙眉，不解，问：“此话怎讲？”
　　小二抿唇半晌儿，最后还是犹豫着压低声音说：“县城里两天前发生了一起命案…死得太惨了，是个外地人，听说人被切成几百片，泡在个浴桶里，凶手到现在还没抓着。”
　　“几百片？！那得多大的仇啊！”花锦城抬眉毛，这事够变态，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在他身边，猫儿也没吃东西了，而是扒拉着那儿聚精会神听着。
　　“谁说不是呢！真够作孽的！”店小二摇摇头，把声音压得更低，“据说那凶手把人肉剔光了，还给那骨架子穿上了红衣服！这两天太阳一落山都没人敢出门了，怕撞上不该撞的东西…这么死的还穿了红衣，那东西怨气得多大，想想都叫人怕！”
　　说罢，店小二叹了口气，走开了。

　　花锦城听得头皮有些发麻，倒不是说害怕，而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那么残忍！他端起碗装作吃饭的样子挡住嘴巴，悄声问猫儿：“小臻，这事你怎么想？”
　　蓝臻灵活地顺着男人手臂蹿上肩膀，伏在他耳边道：“被杀之人做了鬼，是不会离开死亡之处的。”
　　“所以？”花锦城捻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顺便搭话。
　　“问出那地方，待会儿吃了饭，我们去看看。”蓝臻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男人脸颊，撒娇似的。
　　“你想管这闲事？”花锦城又喝了口汤。
　　“先看看，如果值得管定是要管的！”
　　男人理解地点点头，没再问什么，把猫儿从肩上抱下，继续吃饭。

　　饭后，问了那凶案发生的地址，一人一猫就朝着去了。
　　“你今天变回来的时辰快到了，我们一会儿先探探路，然后找个住处，等过了那时候再去。”花锦城牵着马慢悠悠走在路上，溜溜达达的样子。
　　“这副身体真不方便，我想不透怎么解药会没有用，按说是不该的。”蓝臻趴着男人的手，边儿懒洋洋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边儿不知道第多少次纠结起这个问题。
　　“其实一时半会儿变不会去也挺好，找找解药，我们就当出来玩。”花锦城倒想得开。
　　“玩…”蓝臻翻个身，换长着层白色绒毛的小肚皮露出来晒，眯着眼睛很大爷地瞅男人，“说起这个，你原先答应陪我游山玩水，再不问朝堂政事。结果呢？这些年，王爷倒是不当了，换张脸换个身份当丞相去了！”
　　花锦城见猫儿兴师问罪的样子，赶紧挠挠那毛茸茸的小下巴，讨好般地说到：“我答应的，没做到，是我不对。可你看皇兄那样…我总不能不帮他啊…”
　　蓝臻听这借口，冷哼一声，干脆闭了眼睛，不理男人了。
　　花锦城说什么都没回应，戳戳猫儿小屁股，结果换来一爪子，他只好作罢。

　　步行没一会儿。
　　两人就到了城西那凶案发生的宅子。
　　这宅子建在背街处，旁边还有其他的住家。此刻这条街上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靠近那宅子的几间屋像是已经没了人住。
　　花锦城凑近凶宅被贴了封条紧闭的大门，朝门缝往里看了看，说到：“刚在吃饭那儿问地址，听掌柜的说被杀那人是三个月前打外地搬来端氏县的。”
　　“难道是来这里躲仇家？”蓝臻小猫也扒拉着门缝朝里看。
　　“也许吧。”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花锦城直起腰，退了两步，朝围园墙头伸着脖子望，复又左右找了找，“小臻，你觉得不觉很奇怪。”
　　“什么？”猫儿抬头看男人。
　　“为什么案子才发生两天，这里却没有官府的人看守？按理说还没查完就应该会有人守着，否则会点轻功的岂不是一下子就能进去了？”花锦城不解。
　　蓝臻皱着眉想了会儿，这的确够奇怪的。

　　两人站凶宅前想不透。
　　也就这当口，他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了。
　　“你、你谁啊？！”那脚步声的主人被杵着凶宅门口的人吓了一跳，隔了好远就停下，叫着问了句。
　　花锦城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说话男子白了脸，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赶紧拱拱手，道歉解释说：“抱歉，在下是外地人，今天才到端氏县，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所以…”
　　“你对命案这么感兴趣做什么？”男子怀疑地看着花锦城，说话语气充满敌意，毫不客气。
　　“哦，是这样的，家里祖辈开始就是驱鬼人，我想着这地方发生了命案，定会邪性，特意寻了地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花锦城一脸真诚的开始胡编乱造。
　　未想，那男子听着这通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变得那叫一个快，完全不同于刚才那般态度，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花锦城面前，有些激动道：“你真是驱鬼人？”
　　花锦城点头，肯定地回答：“是的！如假包换！”
　　随后还拎起蹲坐在马背上的蓝臻小猫举到男子面前，笑眯眯地说：“此乃可通灵的镇宅神兽！”

作者有话说

　　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