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part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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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在衣柜上，看着半蹲着在地板上四处打量的以今。房间的窗帘拉着，从出了事后，整个现场都被封锁起来，才两天的时间，就透着一股灰尘闷热的空气味道。
床上垫着最新的阿波罗竹席，还有一条天蓝色的空调被散落在床上。米黄色的床头柜上竖着一个椭圆形的镜子，周边镶着密密碎碎的水钻，和整个屋子的氛围很搭，地板上没有女式的拖鞋，倒有一双男式的人字拖，床尾还散落着几双高根凉鞋。
以今心里暗忖，看来她的日子过得不错。不过，自幼家境优渥，走到哪里都吃的开，她的日子从来也没有错过就是了。
床头柜上面有一个收纳盒，零零碎碎的摆着些化妆品，精油，香水和护肤品。还有一个半大的相框，里面应该是近几年的照片，苏誉穿一身大红的波西米亚的长裙，带着大大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骄傲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永远都那么璀璨。
以今半坐在地上，正准备打开柜子上面的第一个抽屉，黄哲在背后说道，“安眠药的瓶子原来就在柜子上。”
以今没有回头，她用食指敲了敲镜框旁边空着的地方，听到黄哲清楚的“嗯”了一声。她点了点头，彼此非常默契，一如曾经师徒联手的那些年。
黄哲心里又有些烦，他看着以今打开了第一个柜子，专注的目光在那些物品上逡巡，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道，“丫头，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黎以今的后背僵住，片刻后，她回过头来，巧笑嫣然的却真挚认真，“师傅，你忘了你的徒弟是什么样子的人了吗？”
黄哲看着她良久，随手拿起手边打开着的柜子里的空衣架，准确无误的扔到了她的头上，骂道，“抓紧时间来看，不懂事。”
以今吐了吐小舌头，转过去继续研究她的东西。
黄哲看着她，两年不见，索性还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弟。她是个活宝，耍贫嘴耍无赖，丢三落四，干的囧事数都数不清，看着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其实心里比谁清楚。心思剔透，偏偏不会表达。即便心里难受，仍旧能笑的比谁都开心。而且护短自私起来，又丝毫不输旁人。曾经他看到报纸上那些天花乱坠的报导，花整张整张的篇幅描写她的冷漠高傲，不通世情，总是情不自禁的哑然失笑。
他扫了扫门外，夏洛克必定在客房仔细查看。说到底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以今。当年她些侦探小说出名的时候，夏洛克已经是英国家喻户晓的隐形超人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长相，但他鼎鼎有名的事迹却是家喻户晓。那一年的走私案，以今受邀秘密调查，和夏洛克的合作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也因此，在这次国际刑警倾巢出动的活动中，夏洛克一受伤，他便果断的将他带了回来。因为虽然案子已经破了，但是大头目至今逍遥法外。在这种时候，夏洛克的失踪，无论对正义邪恶两界，对他的朋友，甚至对他自己，都是一个喘息的机会。
那样的人，就像以今一样，对犯罪有着强烈接触的欲望，并且选择去侦破它。他对真相和案件孜孜不倦的追求已经接近疯狂的病态，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断，融入骨子里，像一种宿命，也是一种天赋。
果然自己的眼光是精准的啊。黄哲这般想着，不禁又得意的笑起来。
这时候，夏洛克正从旁边的客房走出来，就看到黄哲倚着衣柜兀自在傻笑。他轻轻的走过去，黄哲看到在他的面前放大的一张脸，倏地惊醒后退一步，一个巴掌扇上去“你？”
夏洛克躲闪不及，揉了揉右边涨红了的脸，很快的放下手一如从前优美的站直，声音富有韵律，“师傅。”
黄哲不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重重的“哼”来打断他，以隐藏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吓到的事实。灰尘漂浮在空气中四处的震颤游走起来，带着动感的喜悦。
这时候，以今突然的“咦”了一声，打断了屋子里闹腾的两个人。
两个人同时凑过去，一左一右的围着她。黄哲的目光在第一个抽屉里摆着的一堆被裁减下来的报纸上静静的停驻了两秒。报纸已经犯旧，那上面全是以今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笑的无奈而友善。
他很快的掠过去，专注的盯着以今手中拿着的一个红绸带，上面还有些折痕，似乎是什么物品上打的结。
黎以今将红绸带轻轻地搁在柜子上，在第二个抽屉里继续翻了翻。第二个抽屉里都是装的珠宝首饰，被装在各种各样名贵的盒子里。上面写着的英文品牌，夏洛克略觉得眼熟，但很显然，这个领域已经超出了他的研究范畴。
黄哲在旁边问，“徒儿，你不是一直不懂名牌的吗？”
以今没什么空理他，只随口回答，“不懂啊，我只是找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盒子啦。”随后，她眼尖的把上面宝石蓝的，酒红色的，金黄色的盒子都巴拉开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八边形的小盒子，每个菱角都刻着一个英文字母R，看上去非常的端庄高贵。
黎以今并不急着打开它，只是将柜子的门都关好。她自己随意的半跪在地上，将盒子摆在那根红绸带上，沿着绸带上的折痕绕了两个圈，随后小心缓慢的在盒子的一个角上打了个蝴蝶结。
其间方向还出了一次错，不过幸亏她的动作轻柔，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很快的就纠正了过来。
“很贴切。”身后是谁在说，以今没有分的清，她只是说，“不，这盒子只是大小适中，其实不是完全的匹配。”
她站起身，将防才进来的时候随手挂在衣柜里的包打开。夏洛克注意到这种笑脸包是前几天无意间飘过报纸上看到的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以今从里面掏出一个梦幻紫色的小盒子，同样的八边形，只是比桌上的那个宽一点点，而且菱角处圆润了许多，上面系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红丝带。
黄哲和夏洛克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但还是配合的接过了黎以今递过来的盒子。他碎碎叨，“你怎么会有这个？难道犯罪现场这根红绸带包的盒子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黄哲正要打开，被以今眼疾手快的制止住，“师傅诶，等等。”
她拿起桌上的盒子一并递过去，“看不出有什么相同的吗？”
夏洛克比较了一下，随后一致得出结论，“蝴蝶结的长短一模一样，左边都要长一点。要不是原先的盒子要稍稍大了一点，那长短的差距就一模一样了。打结的位置一模一样，绳子一模一样。”
黄哲恍然大悟，这世上绝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事物，他抬起头看着以今。
她纠正道，“准确的说，不是手法一模一样，是折痕一模一样。”她指指从自己包里拿出来的紫色的盒子，“这个是店员打的结。”再指指方才自己弄得，“这个是我顺着折痕打得。”
她笑道，“就是鼎天大厦对面万达广场十一楼占地面积高达一半的骆琳珠宝。服务员的编号1608。我想我应该不会记错的。师傅，现在可以打开了。”
黄哲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给自己的呀。一向皮糙肉厚的老脸突然的有些害臊起来，他干咳了两声，把盒子往自己的大口袋里一塞，“回家再看。这可是犯罪现场。”随后朗声喊道，“林彦。”
一向随喊随到的人没有现身，夏洛克提醒他，“刚刚已经派他去翻垃圾桶了。”
他“哦”了一声，掏出手机重重的摁了一连串的号码，对着那边大喊，“是我，黄队。让毛头和许讯儿带几个人到鼎天来。”
夏洛克听到那边的人声音粗犷洪亮，“许讯儿出去执勤了。”
黄哲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插着腰刚想说什么，却在这一瞬间陡然的停住。
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凝下去，他们连呼吸都屏住，只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虽然房门开着，但从这个方向看不见大门的情况，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电话里传来“黄队黄队”着急的喊声，黄哲秉着气按掉了电话，顺手往前襟口袋一塞，转头给伺机而动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同时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顺着地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眨眼间就站在了门后。黄哲握枪在手，贴耳上举，警惕的看着一丝丝被推开的门。
夏洛克灵狐一般无声无息的窜了出去，手肘还没触到她的背，但看到她已经略显发白的头发和佝偻瘦削的身形时，迅速改变方向控制力道，稳定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但在片刻之后，立即松开，“衣服鞋袜都很整齐干净，打扮像统一的服饰。指甲短小，被剪得很秃。低血糖，喝蜂蜜水有益健康。我看到冰箱里刚好有一罐还没拆封的。你是钟点工。”
老人扭动着肩膀，慌张的哼哼起来，“警官，是啊。那是苏小姐给我买的，我这几天也没有顾到这个。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我前几天去录过口供的警官。我是无辜的呀。”
黄哲低下头眯眼打量她片刻，给夏洛克一个肯定的眼神，“外面贴了封条，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干什么？”
她一接触到黄哲严肃的目光，就明显的害怕起来。“我不知道什么封条。外面没有人啊。苏小姐的妈妈说想要一些东西给女儿准备葬礼，但是她没有时间。所以让我收拾苏小姐一些贴身的衣物。”
“这才第三天？她急个什么劲?”
夏洛克开口，以接近神经质的口气快速说完一长串话，“我想，你们说的苏小姐的妈妈对女儿应该没有什么感情，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等。”
他指了指屋子里，“客房里只有一双中年女性穿的拖鞋，看样式价格，和大小，应该是这位女士的。更不用说衣服装饰。牙刷杯子都没有为妈妈准备的款式，说明不是偶尔来，就是根本不来。而且，她房间里有你的基本信息住址，你能在这么早时间来这里，也常常留宿，看得出，你丈夫去世的早。在这个年纪遇到一个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是把她照顾的很好。她心存感激，才会在冰箱里给你留着蜂蜜茶。并且把你的一些身体习惯记录下来，给你备着药在卧室里的小柜子里。”
老人看着他英俊的泛着异国风情的轮廓亲切的点头，“是啊。你可真厉害。每一样都说的像看到的一样。就说她妈妈，我照顾苏小姐这么久，前天出事了，才第一次看到她呢！感情淡薄的很，这么好的女儿她都不好好照顾。”
夏洛克的注意力和别人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他硬朗的脸上神情略显惊讶，“这样啊？我以为你要说我神经病呢？”
“啊。怎么会呢？要是我有孙子，就该像你这么大了，但应该不会有你这么聪明英俊。”
夏洛克轻声说，“这的确是的。”说完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黄哲和以今对视一笑，了然无奈。“这个你认识吗？”黄哲入内取出装在塑胶袋中，那根被黎以今翻出来的红绸带。
那人看了半天，恍然大悟的神色，“认识。上上个星期天我来做饭的时候，苏小姐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带上了一条很闪的项链。包装就是这根带子。”
“你记得这么清楚？”
“你不知道，”她逐渐说的起劲，似乎连年迈的肩膀惨遭蹂躏都忘记了，“以前她出去玩都是穿的光鲜亮丽，人也开开心心的。但是那天她回来了脸色就不好，我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有理我。苏小姐虽然脾气大，但是心地其实很善良，平时是不会这样对我的。而且那天她打扮完了，连包装盒都没有收。我本来想把这根绸带还好好系起来，但我没有摆弄的起来，就把这两个东西收到她房间的床头柜去了。”
黄哲点点头，似乎在考虑真实性，但他很快说道，“走吧。去警局录口供。你们俩也来。对了，看到局长的时候，要主动问好。你们俩，一个傲娇，一个闷骚，我要怎么办好呢？”
以今转头将夏洛克上下打量了一圈，“卷福，我是傲娇，那闷骚的一定是你。”
夏洛克将衣服稍稍整理，“好像有人在和我说话！我怎么看不见人？真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par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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