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十世轮回》红尘 冥

4、桑切斯家族的复仇

　　舞会结束已经是半晚时分，一轮火红的日正朝着地平线方向落去，女孩抱着新得到的毛绒绒玩具，心里无疑是开心的，父亲牵着她的手，将她抱上马车。
　　她的马车在后面，父亲和哥哥的马车则在前面，她的心还沉浸在第一次舞会的兴奋情绪中，稚嫩的脸上是欣悦的笑容，她躺在暖和的地毯上，长长的束腰蓬裙散在她的身后，侍女斯娜在一旁为她擦拭额角上的被车厢的闷热滴下的汗珠。
　　“小姐，忍一忍，到了家我们就可以用冰块来降暑了。”斯娜有点心疼，夏洛特双手紧紧抱着的玩具，回头对她说，“斯娜，你能给我讲讲埃尔邦家族的历史吗？”

　　斯娜挠挠头，有点赫然的说：“小姐，这些，我都不怎么了解。”
　　说话间，马车突然摇晃起来，正支起半个身子的女孩儿一下子跌倒在车厢中，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她听到了外面的马匹嘶鸣声。

　　车厢门被震开，女孩儿从半开的车门外看到了从未看过的血腥世界。
　　马匹被击中头颅倒地身亡，没死的马匹受惊跃起，周围的护卫手拿枪支反抗，但暗处的敌人始终不肯现身，周围的灯早已被击碎，她在黑暗中惊惶不已，一个身体骤然从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说：“别怕！”

　　是斯娜。
　　她心底担忧的是父亲和哥哥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有黏腻的液体流在她的脸上，她愕然转头，斯娜的头颅已经被子弹自后颅穿透，从左眼穿出。

　　“斯娜！”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面临死亡的恐惧被自小照顾自己侍女的死亡彻底击垮，子弹射入□□的声音再次响起，而那双拥抱着她的手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慢慢松开。
　　受惊的马匹一下子歪在地上，她一下子被甩出了窗外。
　　地上都是子爵府上侍卫的死尸，遍地的鲜血将草地浸透，她原本纯白的裙子上也沾满了斯娜的鲜血，手肘和膝盖似乎都被磨破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求生的欲望在此时已经主导了一切，这具身体一向娇弱，此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回头。

　　只是短短半分钟的时间，父亲和哥哥乘坐的马车已经离她远去。
　　“爸爸，哥哥！”小女孩的声线变得尖锐，但远去的亲人似乎没有听到，依然毫不迟疑的朝着远处奔去。

　　“父亲，把车停下，夏洛特还在后面！”仿佛意识到自己妹妹的马车没有跟上，亚当掀开车帘，恰巧听到了女孩细嫩的叫声，他回头看去，女孩迅速缩小的身影上血迹斑斑。
　　马车上的车夫右肩已经中弹，他是子爵府的管家，闻言顿时要将马车的速度放慢。
　　“不要停下，立刻向左转！”埃尔邦子爵冷酷的声音传来。
　　亚当的瞳孔一缩，失声反抗：“父亲！”
　　迎接他的是一记耳光，父亲的神色却是沉痛的，他垂着头：“看清楚现状！现在我们还没有摆脱那些人的追杀，能在家族的领地上刺杀的敌人怎么可能只有一批，如果再耽误下去，别说夏洛特，就算是我们都绝对会丧命！”
　　父亲的话让亚当一下子失声，他的手指紧紧握住，然后无助的松开，他喃喃：“那么……”
　　“放弃你的妹妹！”埃尔邦子爵在十年后更显苍老的声音里有异样的悲伤和愤怒，唯独没有的是犹豫。

　　亚当不想放弃自己的妹妹，他清楚一旦放弃，妹妹将死路一条，那么温柔善良，善待着家族中每一个人的妹妹，就要死了。
　　他最后看到那细嫩的身影，孤独的站在满地鲜血中，无助瘦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他的拳头落在马车的车沿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呜咽。
　　无法违抗父亲的意志，而且他也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他低低道：“父亲，是不是桑切斯家族想狙杀我们？”
　　埃尔邦子爵的手指落在儿子的肩膀上，他语气中多了沉痛：“那是我的前妻，桑切斯家族的伯爵千金，十几年前的仇……终究是我的疏忽，记住，一定要你妹妹，报仇！”

　　小小的女孩儿没有再向父亲和哥哥求救，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次又被抛弃了。
　　浑身冰凉，爸爸送的玩具余温还在，这是爸爸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温和的微笑，为什么一瞬间全变了？片刻，她僵硬的抬起头，原本她以为已经变成影子的前世痛苦回忆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重现，母亲和父亲离婚时的冷漠决绝，曾经温暖的家四分五裂，冰冷的家里哥哥和自己抱在一起哭泣着。
　　“又被丢掉了。”女孩儿的脸上这次没有泪痕。
　　她站在满地的尸体中，下意识的迈动脚步，跑，只有跑，才有一点生机，她很珍惜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就算是被自己的亲人所弃，她也不会放弃自己，她想活！
　　只是心口，已经被慢慢温暖的地方，又一点点的冷却下去。

　　原来最后剩下的人，只有自己，她跑了几步就没动了，一只粗糙的手捉住她的后襟，轻松的将她提起来，她挣扎着，发现只是徒劳就没有再动。
　　身后的人像提着破布娃娃一样将小女孩提起来仍在地上。
　　她的手肘一痛，好像磨破皮了，心中惊惶绝望交加，她趴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苍老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勉力抬眼。
　　男人驼着背，一手杵着拐杖，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苍老的纹路在他的脸上密布如树根，他俯视着小小的女孩儿，侧身问：“她是埃尔邦家族成员？”
　　将女孩儿仍在地上的人恭敬的回答：“是的，老爷，这小姑娘是埃尔邦子爵的掌上明珠，夏洛特埃尔邦。”

　　桑切斯族长打量着女孩。
　　女孩儿趴在灰尘密布的地上，显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她能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面临死亡的恐惧，她怕疼，怕死，更怕等死。
　　桑切斯族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有说不出的痛快愤恨，他冷酷的下令：“十几年前埃尔邦那个杂碎毒死了我的女儿，如果不是一个意外，我估计还在被他蒙蔽，他杀了我的女儿，就用他女儿的命来偿还……杀了她！”

　　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
　　一个下属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提起长枪，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

　　她终于抬起了头。
　　一轮圆月在天边高挂，她记得前世她自杀的时候，天空也是这样的晴朗，黑蓝色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天空，没有再去看枪口，她最后一刻的生命想留下的，是最后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