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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一语成谶 ...

  •   “回娘娘的话,恕微臣直言,顾将军的右手本来就形同废掉,如再不加以好好保护,真的就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了。”
      我捏紧双手,双眼通红,“你骗我!顾思服的右手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因为拉了一下就成了这样!你这样胡言乱语究竟居心何在?!”
      我看到那名御医匆匆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娘娘息怒!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顾将军的右手在近一年前出征北国的战争中受了重伤,殿下曾密遣整个太医院为将军诊治,那时顾将军的右手已确诊无法再用力,这件事曾引起了整个宫中的轰动,你若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
      “我不信!我不信!”我将床边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全都拂了下去,在一片碎裂声后指着立在床边的两名暗卫,“你们说!你们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对不对!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属下,不知。”两名暗卫同时低下了头。
      “说实话!”我发梢凌乱,用尽全力吼着,我知道,我现在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是。太医所言确属事实。”
      什么——?!
      我一个晃神跌坐在椅子上,凌人的气焰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一堆啪啪燃烧的烈火忽然被迎头倒了一盆冰水,嘴唇一张一合,以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是吗?”
      是吗?我问自己。

      顾思服听到惊呼声转身条件反射就用右手拉住我的手臂,却突然右手剧烈一抖,随之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松开了拉住我的手。
      被问及怎么来山庄陪我,顾思服语调轻松,却遮不住落寞的笑,“不过是当今的李丞相寻了我一个错处,将我的兵权夺过去了。”
      兰花节上,他摇摇头,“说不上喜欢,但也并不讨厌。她是丞相的女儿,注定会许给一个皇子,我本就从未想过。何况现在更不可能了。”
      “思服他——”萧沐似有些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你好好待他。”
      “我们将军自从从北国回来后就未回将军府,一直在尚书大人的府邸。”

      “如今北国已向南国称臣,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皇上念我此次立了功,特恩准我提前回家与家人团聚。反正这里剩下的都是些有关政事的善后工作,我在这里也并无用处。”
      “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明早就走。”
      “啊?这么快?”“恩。”
      “那你先好好养伤,明早我来送你!”

      我的眼睛渐渐模糊,那么,他右手受伤的原因就应该是

      干涸不久的红色血迹自手腕蜿蜒而下,一直延续到无名指的指间,伤口处被一条扯下的黑色布带粗略包扎着,血迹已经渗湿大部分。手臂上露出的皮肤由于血的大量流失显得尤其的白,有微微的青色从淡白的皮肤下透出来,更添了一分惨色。
      昏厥?“水”?腥味?我一抿嘴唇,要是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真是傻子了。这些天本来就气血不顺,加上昨天的灵力流失让我的身体不堪重负,这顾思服,定是知道了我的状况,将自己的血作为药喂给了我!

      小心——!”我猛地回头,便见顾思服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飞快地抓起我脚下的一个什么东西,天哪,竟然是一条蛇!
      顾思服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条有着黄褐色菱形斑蛇!那蛇被抓住了尾巴,便卷起身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朝顾思服的手臂咬了下去!
      我慌忙跑到他身边,端着他的右手仔细看着,昨天划破的伤本来就未好好处理,此时一用力立刻又渗出血来,血将原先的黑布都渗透了。

      我掠开袖子,打开随身带着的曾经割过顾思服手腕的小刀,眼一闭,朝左手割去。怎么没有疼痛感?我睁开眼,却看见顾思服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用受伤的右手握住我的刀!
      锋利的刀划破了顾思服的手掌心,血液纷纷涌出来,瞬间染红了整只手。顾思服用未受伤的手给自己点了穴,暂时控制住了可怕的血流。有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顾思服白的吓人的脸上流下来,一向最为灵动流转的眸子也有些涣散。
      我急忙丢下刀,双手捧起顾思服的右手,“你是傻子么!你怎能用手拿刀!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的右手会废掉的!”

      你是傻子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的右手会废掉的。
      原是气极的一句话,却成了最最伤人的一语成谶。
      我痛苦地闭上眼,眼泪便从眼角争先恐后地漏出来,握紧拳头,将指甲嵌入手心,才感觉到心里不是那么的痛,“你们都下去吧。”
      周围寂静一片。
      我再也顾不得任何,走到床边俯身轻轻抱住昏睡中的顾思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原来你的心里一直那么痛。”
      十三岁从军十七岁拜将的天之骄子无法用剑,再也不能驰骋沙场,守卫边疆,保国卫家。
      手握重兵的安定大将军因伤被质疑能力,兵权旁落,淡出朝堂。
      在所有人面前微笑以对,温暖依旧,甚至怕伤害他的人得知真相后愧疚伤心。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没心没肺的尽情享受着所有人的疼爱关心,还以为理所应当心安理得,而你呢?得知右手的事后你又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寝食不安,夜不能寐?是不是灰心绝望,终日心伤?”
      我眼泪朦胧地抬起头,看着顾思服安静的睡颜,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原本妃红色的嘴唇也因病只余淡淡的粉白色,鼻梁挺直,睫毛浓密而纤长,神采照人的丹凤眼此时紧闭,眉宇间紧紧皱着,纠结着这世上最令人的心上的往事。
      从几何起,一直是命运宠儿的你也有了郁结的心事?
      从几何起,你睡觉时的眉间染上了浓浓的哀愁?
      从几何起,只属于笑容的你也有了其他的表情?
      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和混蛋,在所有人都知道后,才知道你唯独对我保留的秘密。
      我抚上顾思服眉间的川字,轻声问他,像是怕惊醒了正在睡梦里的他,“值得么?”
      只是为了我,这个从来没为你付出过任何的人,值得么?
      我清楚地看到顾思服黑黑的眉睫一颤,接着,便有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深深的眼角流出来,晕湿了藕色的药枕。
      这个从军七年受伤无数却从未为之皱过一下眉头的将军,这个从小万人钦羡一帆风顺温暖如春的少年,如今竟然流泪了。
      我指间一颤,又掉下几颗泪来,顾思服,我欠你的,怕是今生怎么也还不清了罢。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就见何夕在床边瞪大眼睛惊喜地看着我,“娘娘,你醒了!”
      我,醒了?我清清喉咙,才发现嗓子有些灼痛,“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吗?”
      何夕扶着我坐起来,我才发现我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何夕眼泪汪汪,我们听你的吩咐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听到顾将军的呼叫声才发现娘娘你躺在顾将军身上晕了过去。大夫来看过了,说了悲伤过度伤身”
      “等等,”我声音嘶哑地止住何夕,“你是说顾思服醒了?”
      “恩,将军昨天当天就醒了,倒是你晕了一直没醒,要不是我们劝说大夫胁迫,将军恐怕要在你床边守一夜呢。可是娘娘,不是何夕说你,现在你万事都要保护好身子,切不可因为伤痛而”
      我又是一阵揪心,顾思服竟然想不顾自己的伤守照顾我一夜?后边何夕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在听,“扶我去看顾思服。”
      “可是娘娘,你身体”
      我抽回手,“那我自己一个人去。”
      “不,不,还是让何夕扶着你吧。”

      我屏退了众人,跨进门,便看见顾思服躺在床上,左手拿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右手已缠上了厚厚的绷带,阳光照在他身上,竟不像是阳光温暖了他,倒像是他捂暖了周围的阳光。
      “今夕,你来了。”顾思服听到脚步声放下书,流光溢彩的丹凤眼堪比外边树叶从撒下的碎光。
      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顾思服依然是那个有着温暖人心气质的命运眷顾的宠儿。
      我的目光留恋在他缠满绷带的右手,心里滴血,可是,这却并不是一个梦。
      “这个呀——没事。”顾思服也看了一眼右臂,“过几天就好——”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不可能好,不可能回到从前,不可能——”我打断他的话,却在说了几句话后喉咙梗塞再也说不下去了。
      “值得的。”顾思服轻轻呢喃。
      “什么?”我忍着眼泪。
      “你不是问我值不值得么?其实那时我刚醒,我想对你说,别哭了,我觉得很值得。可是,我不敢睁开看,怕看见你流眼泪的样子。最后我也没忍住”
      顾思服停住了,吸了一口气平复起伏的胸膛,“总之,今夕,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机会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疑地选择那样做,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内疚,因为我愿意。”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玩闹,就当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好。”我艰涩地吐出这个字,如果这样你觉得好,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欠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
      顾思服笑了,一如初见时温暖。
      我却转过身,悄悄逝去眼里无声泛滥的眼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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