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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章(已替换) ...

  •   “你说你这是何苦?”

      悍妇名声愈演愈烈的时候,安盈去贾府看和岚。六月里的一场雨,让和岚卧病在床。红鸾抹着眼泪告诉安盈,这世上要只剩一个人是外强中干,那一定是和岚,西域的风沙,纯男性世界里出头,她的每一步都是透支着生命才走到今天。

      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安盈还很意外,但直到与几天前分开时还“容华艳艳将欲然”的美丽女子面对面,安盈才蓦地明白,“透支”到底是怎样深刻的含义。

      和岚面色苍白若纸,却还是看着安盈苦笑,非常的无可奈何。

      鉴于名声已经坏到一定境界了,安盈在许昌的人缘亦差到顶点,不守妇道,悍妇,毒妇,恶妇,娼妇……凡形容女子德行有亏的词,不用犹豫,在她脑袋上的头衔里扒拉扒拉总有一款满足你,和岚从来都知晓自家夫君在外亦不是好名头,但跟安盈比,那名声简直好得跟白莲花一样了。一个女人,还是个没后台没背景没家族支撑的女人,把自己的名声弄得这么差,真的很危险。

      安盈的回应只有洒然一笑,她没法告诉和岚,曹操这个主公,比他聪明的要小心脑袋,比他有威望的得小心名声,比他有人缘的更得小心别在哪一天会众叛亲离,作为一个在他手下谋生活的三无女,当这三条其中一条和自己有关的时候,那么另外两方面的姿态,就一定要放到最低,哪怕低到尘埃里也在所不惜,惟其如此,他才能放心。

      安盈想了想,道,“我以前听过一句话,一直不以为然,今天看到你,我忽然觉得这话就是说给你们家的。”

      “什么?”

      “上联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下联是‘病若西子胜三分’啊,横批就是‘贾诩和岚’。”

      和岚噗的一声爆笑,边笑边指着安盈冲红鸾道,“听见没?连我都敢取笑,简直是翻了天了,红鸾,给我揍她!”

      “揍谁揍谁?谁敢得罪我们军师夫人?算我一份,我帮你揍得她亲爹亲妈亲儿子都认不出来!”人未到,声先至,随着铃铛一样清脆的笑声,曹操夫人卞明倩卷着一阵香风撞进门来,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的安盈,以及半躺半卧在榻上的和岚。

      卞明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两手抬起捂住脸叫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啊!”叫完放手,脸上的轻快表情就像被抹去一样不露丁点痕迹,一本正经道:“卞明倩过来探访生病的军师夫人,请问,夫人方便吗?”

      她的目光是看向红鸾的,视线笔直而正大光明,就好像这屋子里真的只有红鸾一个而安盈同和岚都不存在。

      室内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出几个女人毫不掩饰的笑声,任何人都得承认,纯以搞活气氛这一手绝活来说,卞明倩是绝顶高手。

      落座,奉茶,卞明倩道,“听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你。”

      和岚云淡风轻的笑笑,道,“谢夫人有心了。”

      “少来!”卞明倩摆摆手,“甭给我来这些酸溜溜的,还谢谢,你要真谢我就快点好起来。今天在这的都没外人,我是什么底子,你是什么来路,还有安夫人,如今都被传成什么样了,咱们仨啊,就是那难姐难妹,少了谁都不行,寂寞……”

      “……如雪啊!”

      话音落,和岚卞明倩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安盈,安盈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接的话把念叨了出来,正尴尬间,卞明倩吃惊的脸忽然变作酒逢知己的感慨,抓住安盈的手叫道,“对啊,对啊,就是寂寞如雪啊!”

      安盈只想去找面墙去撞一撞。

      热热闹闹的开场之后,卞明倩道,“其实今儿是有个好消息要来告诉你,再有三天,军师就要凯旋归来了哟,丞相正跟他们商议要不要陛下出城五十里迎接我军将士呢,怎么样?想不想你家文和的脸上再镀一层金?要是想,我待会回去就把你的意思给丞相带到!”

      安盈早知道曹操势大,不然也不会有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脍炙人口两千年,然而大到出城迎接将士归来,都可以卖白菜似的讨价还价?话说刘协到底被专制成什么样了啊?

      正不可思议间,只听和岚低低的笑着,费力的咳了一声后道,“文和的性子,丞相最是知道,我要是要求了,只怕用不上晚上,军师府就得被围了,丞相一准会以为我这个军师夫人是冒名顶替的。”

      卞明倩嘻嘻的笑,倾身抱住和岚的肩膀轻轻摇撼着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怎样,丞相明天要出城,说好了晚上亦不会回来,我打算请丁夫人回府坐坐,你也来?”

      和岚被她晃得心软,推开了道,“来什么?我这样子,夫人看到了只有伤心难过的,触她霉头作甚?”

      “见不到你,才是真触霉头呢。你也知道夫人向来深居简出的,见上一次不容易,她最惦记你,你不去,夫人问过恐怕就不来了,啊!”卞明倩放软了声音动之以情,直把个和岚磨得没了脾气,道,“好好好,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卞明倩欢喜的站起来,道,“那好啊,就这么说定了,还有安夫人,明天也要来啊。我现在就叫人给夫人送帖去!”

      说完欢欢喜喜的走了。

      留下安盈与和岚面面相觑,这还真是雷厉风行呐!

      翌日一早,安盈刚刚送走两个儿子,迎面就迎来上工的张岂巧,说起来这个月安盈家的房子已经进入实质开工阶段。整日里叮叮当,当当叮个不停。张岂巧一身利落的男装与安盈打招呼,中气十足,神态自若。这一个月来,她整日在工地上穿梭来去,以总工程师的身份指挥工匠干活,也许真的是喜欢到极点就会完全投入进去,她不再是正月十六那晚委屈的小媳妇,她气势十足的在工地上指点江山,教训起大老爷们的工匠来声音洪亮,嗓门奇高,气势极其逼人。

      “张总工,早上好!”安盈怪腔怪调,挤眉弄眼的朝张岂巧做鬼脸道早,这样的相见若是放在三个月前,张岂巧定会红了脸润了眸,手足无措到说不出话,不过现在么……张岂巧微微一笑,斯斯文文的道,“嗯,夫人您也早。”

      因整日在烈日下工作,露天处说话而劳累过度的嗓子微微沙哑,呈现出比男子略微低沉些的音色,安盈变了脸色,“你嗓子怎么了?”

      张岂巧摇摇头,不甚在意的道,“有点哑,没什么,这样正合适,你不用担心。”因为数个月的日日相处,张岂巧在安盈已经不再拘谨,平日说话也是你来你去不再上敬称。

      “什么正合适,嗓子哑了要休息的啊,算了,一会工匠来,我告诉他们今天放大假,你赶紧也回去休息吧,回去时候去医馆开点药……”

      张岂巧打断安盈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只是嗓子哑了,去什么医馆,小题大做。我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你不觉得吗?跟男声更像了!”说着兴奋起来,将安盈拉进大门内的门房,道,“席工头昨天跟我说,他们这个工匠队,都是乡里乡亲的老街坊了,只会卖把子力气,干不来精细活,他想邀我以后跟他们一起干,这样主人家提供的原型,或者是不改格局只翻建旧房子的活计,他们就能接了,席工头跟我说,以后按接的活,给我半成到一成的份子钱!我都答应了!”

      安盈张大嘴闭不上,果然是技术改变人生么?

      门房外传来刘虎的大嗓门,“夫人,丞相府的车来借您啦!”

      曹操府上的马车夫,这个早上格外忙,城外丁家的前丞相夫人,城里军师府上的和主母,延桂坊的安夫人,还有夏侯家的小丁夫人,这家夫人那家夫人,无数夫人从许昌的各个府门里走出来,坐上马车驶往丞相府,卞明倩直接站在丞相府中的二门前,笑颜如花,“来啦,来啦,您来啦。”

      安盈下马车的时候险些腿软,老鸨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吧?

      卞明倩热情的挽臂扶上来,其他贵妇白着脸退下去,安盈心底一声嗤笑,若无其事对卞明倩道,“丁夫人和和岚是不是没到呢?”和岚病着,丁夫人至尊,这两者无论哪个已经来了的话就容不得卞明倩亲自在这边迎客了。

      卞明倩道,“就你聪明,陪我在这站会吧,一会不管是丁夫人先到,还是军师夫人先到,你好歹能帮我陪陪。”

      安盈说好,知道卞明倩是怕她独自进去又要面对一窝女人的长枪短炮,不由的会心一笑。

      又有几波客人到,基本上都属于看到丞相夫人——娇躯一震——发现安盈——瞬间萎靡,这么个循环中,以往每次碰到就要寒暄很久的见面蓦地变得有效率起来,夫人基本都是在门口与卞明倩皮笑肉不笑的扯两句闲篇,然后匆匆步向后宅,应酬的间隙里,卞明倩感慨道,“把你带在身边真好用啊,省了多少口水。”

      安盈“……”

      终于,又一辆马车过来,这辆马车明显比其他之前来到的马车更大更舒适,就连牵车的马,看着也更加精神,安盈心中刚刚一动,蓦地感觉到卞明倩挽着自己的胳膊一紧,随即放开,而后快步朝马车迎去。

      车里坐得必是丁夫人无疑了。

      车帘掀开,果然丁尚婉。仍然是荆钗布裙,满头银发,看着倒是比春季里那次见面精神更好,脸色略有些红润。而且,大概是了解到这位值得尊敬的老太有一颗并不古板与偏执的心,第一次见面时那种阴翳,在她脸上居然找不到了,望之只剩亲切。

      也许是因为在这些贵妇里,只有她和自己是平民?!

      随着卞明倩在而门上迎客的侍女侍儿呼啦啦跪了一地,与主母一齐,莺声燕语的道,“恭迎夫人——”车驾亦是刚刚赶到另几位贵妇瞬间变得鹤立鸡群,丁尚婉无奈的看着执妾室之礼迎接她的卞明倩,再看看不远处尴尬的贵妇们,非常的无语,“明倩——”

      “夫人——”

      “你说你这是何苦……”

      “苦乐甘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倩儿既然觉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无法表达她心中对您的情意,您又何必让她心中不安呢?”安盈走上前插话进来,亦伸出手,从另一侧扶上丁夫人的手臂。

      从车上下来,丁夫人定定的看着安盈,后者浅笑着回望她,丁尚婉眯眼道,“安盈,我记得你!”

      “是,真定安氏,见过夫人。”

      卞明倩高兴的道,“夫人您可算是来了,我还真怕您家中临时又有事,来不了呢。”又对安盈道,“这里有巷道风,夫人不要久留了,就请你先陪夫人进去坐吧,我已经给夫人单独安排了清净的去处,备好了美酒,等我在这里寻到了和岚,再过去与你们汇合。”

      数个卞明倩精挑出来的侍女簇拥着安盈,扶着丁尚婉往里走,路过今日待客第一站的互相厮见处,水榭花厅,侍女们笑颜如花,脚步却没停,安盈便知道,核心人物的聚会另有驻地,果然转出花园,迎面是个小跨院,从跨院里再出来,是一个小巧却清幽的所在,看着似乎仍然是花园内的一角,却因为一座假山矗立,将水榭花厅的所在隔成另外一个世界,假山上一座八角凉亭,侍女们搀扶着安盈丁尚婉上得假山,八角亭子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四周垂下薄纱,四张单人席摆在毡毯上,微风时时拂面,果然别有洞天。

      四张席上各自摆着果盘,金樽,侍女们簇拥着丁尚婉,坐了首座,安盈敬陪,侍女捧来酒壶,笑着道,“这是主母特意给夫人留的,据说是从西域那边走丝路带回来的酒,用葡萄酿的,酸酸甜甜,最是解渴。”说着,给二人满上。

      丁尚婉责道,“你家主母还未到,先给我个老婆子倒酒,成何体统?”

      侍女瞬间红了眼圈,仓皇伏下↑身去,泣道,“主母吩咐,只要夫人您在府中,您就是最大的主人,奴婢……”

      安盈笑笑,以眼色阻止小姑娘继续说下去,转而朝丁夫人道,“有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说得就是丞相府里的这些下人,轻易没人敢于得罪,可是夫人,您瞧,我和您都是白身,却能坐在这里,让她们伺候,让她们请罪,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听说了,你很厉害,现在是他手下第一得力的幕僚……”

      “别,第一得力?这么大的帽子我哪敢戴,您小心别一不留神压垮了我,说回来,我的确算得上是丞相的狗头军师一名,所以才可以坐在这里,由得她们伺候——其实我想说夫人,我与您,坐在这里,是因为丞相心中有你我,我们才坐得下,受得起,您又何必因此而耿耿于怀呢?”

      安盈说着喝了一口杯中酒,瞬间眉飞色舞,感动得险些流出眼泪——相比掺了水似的糯米酒,这个葡萄酒,实在是太对她的口了啊,酸酸甜甜的,口感醇不醇的喝不出来,起码当低度酒精饮料,绝对合格了。

      丁婉蓉绝对是气乐的,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劝人的,叫你这样一说,似乎我对明倩,就可以一点情都不领了?”

      安盈笑笑,示意侍女将酒壶拿来,她要自斟自饮,道,“这个嘛……就看您自己怎么想了,后宅和前院,毕竟是不一样的,您瞧这些侍女也好,小厮也罢,他们哪个敢对丞相麾下的将领不敬?这是丞相直接给的脸面。可是后院却不同,丞相若是三个月不进哪个女人的房,明倩再不吭声,我想那个女人的房门上一定能长出蘑菇来。夫人是聪明人,您知道我的意思的。”

      亭子里一时陷入寂静,微风一阵阵拂过纱幔,涌动起武侠大片里才会有宁静致远。丁婉蓉眸光悠远,不知望向何处。安盈在心底却是一阵懊恼,她知道自己又话多了。

      不知何处锣鼓骤然敲响,安盈一愣,侧耳听,声音并不远,侍女在假山下看到安盈转头找寻,抿嘴上来,卷起一侧纱幔,碧波泛花,水光潋滟瞬间印入眼底,之前路过的水榭赫然就在对岸,更远处,越过重重院墙,丞相府巍峨的门楼在日光里辉煌耀眼,一艘无篷无帆的船,不知道从何处驶入湖中,船上已经搭好了戏台,锣鼓声从戏台传出,少顷,就有数个身段软和的少年翻着跟头出来亮相。

      对岸时不常的传过来嬉笑声,女人看戏,惊呼总是少不了的,安盈极目远眺,除了层层叠叠的院墙还是院墙,卞明倩在哪?压根看不到。

      安盈朝山下勾勾手指,之前卷纱幔的侍女小跑着上山来,片刻后又一溜小跑的下山去。

      水面船台上,戏文正式唱起来,安盈刹那间目瞪口呆,窦娥冤!!!

      扮作老婆婆的伶儿在船台上白话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嫡亲三口儿家属。不幸夫主亡逝已过,止有一个孩儿,年长八岁,俺娘儿两个,过其日月,家中颇有些钱财。这里一个窦士子,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我数次索取,那士子只说贫难,没得还我。他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就准了这四十两银子,岂不两得其便。他说今日好日辰,亲送女儿到我家来,老身且不索钱去,专在家中等候,这早晚窦士子才敢待来也。”

      对面水榭嗡嗡嗡嗡的议论声起,估计是在嘀咕楚州哪户士家穷到四十两银子都拿不起,要典卖女儿的地步,假山下的小跨院传来人声,丁婉蓉侧身看过去,安盈笑道,“总算来了。”

      话音落,跨院通向这边的小门闪出第一个人影,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卞明倩扶着和岚,随着大部队一齐出来,安盈同丁夫人一齐起身,却是只有安盈自己迎了上去,半山腰接到两人。

      安盈道:“你可算来了。”

      和岚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不少,脸颊上透出淡淡的红晕。不过仍然是个病美人。

      丁婉蓉这时也看出异样,在亭子边细细打量,继而皱眉道,“你身子又不好了?早叫给军师纳一房妾室,生了孩子你抱来养,总归是军师的骨血能延续下去,你不听,非要逞强自己生,如今吃到苦头了吧,快进来坐,丫头呢,去抱一床被子来。”

      和岚瞠目结舌,卞明倩瞪大眼睛,安盈耸耸肩,示意我什么都不知道,随即扶着和岚,入亭中落座。

      索性最近的跨院原本就是客房,该有的日用品都有,机灵的丫头不仅抱来一床大被子,还拿来四个大迎枕,几乎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几案撤了地毯铺上来,大迎枕头扔下去,东方式的典雅聚所瞬间变身西式绮丽的温柔乡。

      安盈:呃,这效率……

      坐下后和岚不愿聊自家的家事,四处张望后指着水面戏台,问道,“谁点的啊,哪出?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生呢?”

      台上“蔡婆婆”正白着台词:“这等,你是我亲家了。你本利少我四十两银子,兀的是借钱的文书,还了你;再送你十两银子做盘缠。亲家,你休嫌轻少。”

      卞明倩笑道,“别提了,我都不晓得丞相何时在家中养了班小戏伶子,正巧今儿请你们来,我琢磨着养都养了,那就听听吧,好么,一问才知道,就会这么一出,叫什么……什么什么《窦娥冤》,那话怎么说来着,一招鲜,吃遍天!我琢磨着,一个班子就会一出戏,应该能唱得不错的吧。”旋纳闷道,“怎么都不唱的?刚我没来时候也是吗?这都是白话啊。”

      正说着,台上“蔡婆婆”下,窦天章悲戚的唱了起来,“我也只为无计营生四壁贫,因此上割舍得亲儿在两处分。从今日远践洛阳尘,又不知归期定准,则落的无语暗消魂。”

      亭子里哄然开笑,安盈解释道,“这戏本来就是唱得少,白得多,平时都是演给乡下那帮百姓的,唱词多了,大家都听不懂,上哪讨赏钱去。”

      丁婉蓉休了曹操回家,乡下日子苦寒,村中只有逢年过节只会全村人凑份子,请个小戏班子回来祭祭祖,顺带全村人乐呵一下,是以对百姓们偏爱白厌弃唱更多些了解,听安盈这样一说,不由得纳闷的道,“听起来,安夫人对这出戏,熟悉得很啊。”

      “您别叫我安夫人,我可是您的晚辈呢,叫我安盈即可。这戏正是……安盈听过的,别去计较唱腔,身段什么的,就当看个别人家的悲欢离合故事,挺有趣的。”

      然而有趣终究变成了惊呼,人头落地,血溅白绫,三年千里赤地……

      水榭那边发出一阵有一阵的惊呼声,夏侯家的小丁夫人甚至在人头滚动的时候直接白眼一翻昏了过去,一派的兵荒马乱。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还有更乱的一幕出现了,大门上急急忙忙的来人通禀:“丞相回府了!”

      啊?!

      丞相回来了,就算贵妇们不用觑见,卞明倩却需要去迎接,安盈作为幕僚,地位亦有别于旁人家深宅中的妇人,而且没看到颜禧班,安盈早就忘了还有这茬口,现在看到了她也有事要曹操说,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起身,一个说“我去迎丞相”一个道“我去见丞相”异口同声。

      丁夫人长叹一声,“罢了,终究是一场冤孽。”随即拉住卞明倩的手道,“我与你一同见他,然后你派车,送我归家。”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卞明倩忙不迭的应承声中,安盈总觉得,那双剪水秋瞳里,藏着点别的什么东西。

      人都到齐了,车马安顿好,丞相府的前门仍旧是肃穆庄严,跟早上的车水马龙那是天上人间,丁尚婉居中,卞明倩安盈一左一右簇拥,随意说着笑话,不大一会就走到二门上。却见门口处,两个侍女恭敬的垂手站着,一连串的笑声从外面越来越近,夹在曹操神采飞扬的赞美声,丁尚婉略有些犹豫的停下脚步,迟疑着抬起头,只见曹操一手牵着一个正当妙龄的青春无敌□□,眉飞色舞,昂首挺胸一脚跨进二门处。

      少年夫妻,狭路相逢。时间在刹那凝固,无数过往,河水东流……

      卞明倩矮身,行礼,打碎一地寂静,恭恭敬敬的道,“丞相。”

      曹操话都不会说了,只顾看着丁夫人,如果说女人,是这个花心大萝卜身上永远抠除不尽的荨麻疹,那丁尚婉无意就是他身上永恒的骨刺,羞,囧,难为情……各种表情走马灯似的在他脸上掠过。

      与曹操明显理屈的局促不同,丁尚婉目光喷火,恶狠狠回望他,那目光恨不得在曹操身上烧出俩对穿的窟窿,美貌少妇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火星撞地球,下意识拉了曹操袖子一下,楚楚可怜的嗫嗫道,“丞相?”

      丁夫人火山爆发,啐了一口怒然道,“叫什么丞相?主母在此,不知道行礼吗?!”说着一扯卞明倩,抬手将她推到身前道,“不懂规矩的小妖精,当着主母的面就敢卖弄风情?你楚楚可怜给谁看,叫你给主母行个礼,委屈你了吗?”

      曹操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抽出袖子,一面叫着,“夫人”,一面指着卞明倩咳嗽一声道,“这是主母,你需……需执晚辈礼!”曹操本想说妾礼,美貌少妇乃是袁绍的儿媳妇,袁熙的老婆,典韦贾诩攻破了邺城,俘了她回来,甄氏出自甄家,在上蔡亦是大族,贾诩为长远利益计,带她回许昌,却忘了甄氏女年龄虽然不大,艳名却早已远播,与嫁入江东的大小乔齐名,曹操在邸报上看见贾诩那句“甄氏女虽为俘虏,背后家族势大,不易苛待”就已经迈不动步了,再知道甄宓不再献俘人员的名单上,要提前送入城中,马上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先睹为快,也是甄宓真漂亮,虽是少女,然嫁为人妇后,美貌与风情并举,几乎一眼就勾了曹操的魂,执意接回府中。

      “这是主母,你需执晚辈礼!”话说曹操本想说妾礼,却在丁尚婉喷火暴龙就要暴走的目光下硬生生改了口,曹操与袁绍是一辈,袁绍的儿媳,的确是晚辈。

      卞明倩从善如流的道,“原来是甄家侄女啊,果然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呢,安夫人,你看是不是?”巧笑倩兮的拖安盈下水。

      安盈现在捏死她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不年不节的聚什么会,请什么人,还非要和岚来,非要请丁夫人,只怕卞明倩早就知道曹操今儿风流病犯了要纳小,坑蒙拐骗来丁尚婉给她压阵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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