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知木栖一

86、自白

　　面对年小森不停地猛踹大门，明桐在里面冷声道：“你的家？你不看是谁付的房租。”
　　“那你不看看是谁睡的我！”年小森脸不红心不跳地喊起来，“堂堂大老板总不能白嫖吧，不能吧不能吧？这可都是我用辛勤劳动换来的！”
　　或许是嫌弃他在外面喊得太丢人，明桐难得妥协地把门打开条缝，年小森一挤进来就看到明桐在收拾东西，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年小森难得遇到明桐情绪不稳定的状况，这人一向冷静到有些冷血，又精于算计仿佛事事都在掌控之中，这番情绪外泄只能是因为最在乎的人。于是他劝道：“以明枫的性子你哄一哄就好了，他应该能明白你不是故意的。”
　　明桐没听见一般，拿起随身物品就要出去，年小森侧身挡住他道：“我没说轰你走啊，你还是留着吧，我真怕你现在的状态开车出门撞死个人。我继续回卧室待着，保证安静如鸡。”
　　明桐冷笑道：“你是在同情我吗？没有这个必要。明枫只是我的弟弟，又不是我的儿子，他不需要我，大不了就分家各过各的。你和许诺想走多远也可以滚多远去，我至少能图个清静。”
　　对于这种无差别攻击，年小森自然不会惯着，连忙反驳：“唉唉，我忍你很久了啊。我和许诺又没惹你，有本事你追上明枫继续吵。”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都去追求正义吧，我就是自私，只追求利益最大化。杀人犯在外面害人我不在乎，反正刀子没架在我的头上。”
　　“……怎么越说越过分了，还没疯够吗？”
　　就算是金主，年小森也看不过去了。为阻止明桐继续发疯，他准备将其关进卧室里静静，奈何对方有身高压制，一番推搡下，他反倒被明桐死死压在床上。眼看挣脱不开，年小森头脑一转，向对方的唇吻过去，同时身体也紧紧贴去。在擦出火花的同时，明桐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开，只专注于眼前这具美好的身体里。
　　事后，年小森蜷在明桐怀里，爽得从头发丝舒服到脚趾尖，说道：“你偶尔发一次疯也不错……”
　　此时的明桐也彻底平静下来了，慢悠悠点了支烟，“我不是什么好人，当心我发疯弄伤你。”
　　年小森自嘲一笑，“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好人一样。我如果是好人，早就回家揭发混蛋前男友的真面目了，不会让妹妹继续和这种人渣在一起……”
　　明桐不知在思索什么，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年小森看不过去，抢来直接掐灭，道：“在你身边久了，我真担心自己哪天二手烟吸到得肺癌。”
　　明桐面无表情道：“你要是想走，说一声就行，我不会追你拦你。”
　　年小森道：“我确实该走了，之前和清平打赌赌输了，是该回趟家了，至于以后再回不回这个城市……等以后再说吧。”
　　明桐没有做出挽留的样子，他只是平静说道：“我给你讲两个故事，你听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年小森起了兴趣，支起头听着。
　　明桐道：“曾经有个少年，他的母亲离婚后再婚，给他带回来个很年轻的继父，只比他大上几岁。最开始他是抗拒的，但是继父性格很好，长得很好看，人品也不错，于是他后来慢慢接受了，甚至不小心喜欢上了对方，那是他的初恋。”
　　年小森讶异地睁大双眼——明桐话语中所指的继父，不就是许诺吗？明桐竟然喜欢过许诺？
　　明桐又道：“这种喜欢是不正常的，所以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高考也是报了离家很远的大学，就是为了避免接触太多铸成大错。后来母亲车祸去世，继父仍然留在他的家，这份喜欢随着时间又慢慢变成了亲情。此时少年早已成长为青年，他认为自己放下了，但找寻恋情的过程中，就像是弥补少年时的遗憾，一定要找到比继父还要好看的人，就算交往对象实际上并不爱他，甚至只是图他的钱。”
　　由此年小森总算明白明桐在遇见他之前的丰富多彩的私生活是怎么来的。会招惹那么多的烂桃花，分明与这人理智自律的作风截然相反。
　　明桐不去管他的反应如何，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故事，是关于这个人的弟弟。他和弟弟童年时因为父母离婚分开了，他跟着母亲，弟弟跟着父亲。他为探望弟弟来到父亲的新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父亲的再婚对象，那个女人就是拆散他们家庭的人，那时正怀着孕，对他们兄弟俩也不好。他想要报复那个女人，于是偷偷在女人会经过的楼梯打了蜡，还撒上了些细沙，就是为了让那女人失足跌下去。做完这些他回了母亲的家，紧接着传来消息，说那女人摔下楼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下年小森彻底惊住了，他望着明桐冷然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桐冷笑一下：“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我无所谓，就算我要因此付出代价也没关系。只是，我没有想到，最终付出代价却是我的弟弟……”说到这里，他垂下视线，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父亲以为是他做的，一气之下下手太重，他的左耳就是这么毁的，我就算想认错也晚了……从那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要给他无忧无虑的一生，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就算我早早知道纪清平是个大麻烦，他想要，我就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只是我到现在才发觉，我做的一切他并不领情，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快乐。”
　　他将目光移向年小森，神情又恢复成曾经一贯的无懈可击模样，他问道：“怎么样？我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人，害死同父异母的小孩，嫁祸给亲弟弟，再恋上了自己的继父。”
　　年小森调侃道：“确实够坏，我开始担心你会不会把我给灭口了。”
　　明桐淡淡道：“没必要灭口，一大沓钱就能堵上你的嘴。”
　　年小森想了想，对自己拥有充分认知：“说的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