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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6 ...


  •   他们浪费了整整一天调查绘琍纱,边查,月边暗地窃窃笑起来,那笑意不能宣之於表情,所以他按捺得腹部隐隐疼痛,兴奋的感觉如火油泼了一身。绘琍纱似笑非笑的媚丽是划过火柴盒的星光,一接触便燃烧起他破坏一切的强烈欲望。

      不愧是你,L,隐暪的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思考时轻轻敲桌子是月的习惯,那动作很静很快,像数著脑筋转动的节拍。相泽对著一叠不管用的资料在烦恼——有用的压在月的手肘下,灰黄残旧的英文剪报,小小一张,排在阅报人很容易忽略的角落。

      FBI智破地下军火集团,人质送院後证实不治。
      L,难道你不觉得这麽重要的新闻,排在这种不起眼的角落,反而令人起疑心吗?

      报纸刊登了少女浑身浴血的相片,虽然拍得很模糊,但正如绘琍纱一眼认出了夜神月,月也一眼看出她就是绘琍纱。
      她耳朵的伤和胸腹的L疤痕,大概是从此得来。

      月翻过报纸浏览过互联网,甚至入侵FBI的内联网,始终查不出L和军火集团的纠纷。唯一肯定是这个集团不简单,竟然把跟L关系密切的人揪出来。这一点月不能100%保证自己能做到。

      松田扔开资料,两腿一伸,大声叫嚷:「不干了!不干了!甚麽也查不到!这样子跟L去世时我们查不到他的身份有那门子分别!」

      别扭地转身忽略同伴们责备的目光。月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勾起轻蔑邪佞的笑容,谁说甚麽也查不到?L和绘琍纱的关系已经水落石出了。

      能者和庸人的分别在於前者不会被事物的表象蒙敝。绘琍纱的资料出奇地少,凭他的手段,找不到她的资料已经值得怀疑,唯一的解释是L把能够追踪到她的线索全数消毁。从这个念头推敲下去,可以确定绘琍纱是L身边的人,如果她被抓到,他会很麻烦,所以他必须如隐藏自己一样,小心翼翼把绘琍纱隐藏起来。

      不愧是L,手法十分高罕,绘琍纱犹如在绑架案中罹难了一样。然而事情做得太过火会适得其反。绘琍纱的资料无迹可寻,反而证明了L对她不寻常的重视。

      打个譬如,为甚麽他们查到渡的身份?

      在调查Kiar案件期间,渡明明已暴露出和L的交情匪浅。既然如此,为甚麽他们仍能把渡的资料套到手?

      答案是除了避免牵连自己,L也极端重视绘琍纱的人身安全。由於绑架案一役让她受到无法弥补的伤,以理智见称的大侦探出现了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候。他抹杀所有关於绘琍纱存在过的纪录,牢牢地将绘琍纱以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藏了起来。

      为甚麽绑架犯要在她身上刺L字?是单纯虐待人质吗?
      不。

      为甚麽绘琍纱要让他们检查她身上的伤疤?真的如她所说,因为只有这个证据吗?
      不。

      月饶有兴味的想,假若绘琍纱安安份份,说不定她真的能在L的庇护下度过与Kiar无缘的平稳一生。这个白痴女人,亲手破坏了L辛苦塑造的保护伞。
      这麽想死在Kiar手上吗?

      他略微调整了脸部表情,对松田说:「忍耐一下吧,松田先生,我明白整件事情上最难受的是你……」略停一停,表现婉惜同情,单纯如松田马上被月出神入化的演技骗倒,跟著黯然起来。「但是,如果她真的是L的朋友,我希望尽力帮助她。毕竟L……是为了案子而殉职。我想为他做点事。」

      「月……」众人露出悲伤的神色,琉克发出与此极不相配的尖亢笑声,讽刺著这滑稽的局面。月也觉得他的态度腥腥作态得令人反胃,但如之前所说,人们都被表象欺骗,信服自我意识多於客观现实。他们认为夜神月是具同情心的热血好青年,於是他作为嫌疑犯的百分率便跌破0.1%。

      某程度上,做戏满足了月的自我膨涨感,他乐於见到一众无知的愚民被他耍著玩,他享受领导别人的快感和事情在掌握之内的安全感,因为非常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事情稍微不在预计当中,他不会惊慌失措,而是快乐地感受著当中的刺激。

      既然L是他的手下败将,这个女人能有甚麽作为?
      没有极力反对绘琍纱留下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月深信他有馀力驾驭她策动的阴谋诡计。

      松田最无法忍受寂默的气氛,他强打起精神呵呵笑,说:「月君说得也是啊,总觉得应该为龙崎做点甚麽,否则太说不过去.不、不过,现在还是先休息一下,大家很累了吧?咦、咦!不知不觉到晚餐时候了,外卖好吗?我去买。」

      超级蹩脚的演技,跟月精湛的演出不能相提并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然而松田的天真有感动人心的力量。总一郎推了推眼镜,露出和譪的微笑,放下手头的工作,说:「我也想休息一下。」

      既然次长这麽说,其他犹豫的人纷纷热络起来,嚷著吃点好东西慰劳自己。沸腾的人声掩盖了轻细的足音,绘琍纱扣著咖啡杯的杯耳,艳妆下的双眼美得像无坚不摧的凶器,高傲的视线直直瞪向松田。松田在人群中接触到她妖冶的目光,全身像被电到一样,脸色由青变红好几转,掌心冒著细汗。

      旁人下意识退开几步,看看她,又看看松田。眼光游离。
      月叠著双足,老神在在。

      松田咽下唾沫,绘琍纱的声音像流出音乐,尖亢又吸引人凝神细听。她整了整右耳的头发,手势轻漫妩媚,完好的耳朵圆润像美丽的珍珠。「晚餐时间吗?松田先生。」

      「啊……嗯、嗯。」他奋力打起精神,绘琍纱微笑一笑,给自己打杯热巧克力。看著香甜浓郁的棕色泡沫在铁壶翻滚,松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嫉妒热巧克力,因为他知道绘琍纱藉著L酷爱的饮料怀念她死去的爱情,他不愿意看到她喝巧克力,因为这让他觉得L的嘴唇在贴著她,他讨厌见到她加糖的数目,因为他会有错觉,L的灵魂在背後拥抱她。

      他鼓起勇气,说:「罗赖特小姐。」

      绘琍纱眨眨涂了睫毛液的眼睛,示意她在听。

      松田说:「那个,罗赖特小姐你……想吃甚麽?」在绘琍纱清澄的黑眸看到自己动盪的面目,他勉强稳住凌乱的心跳,说:「因、因为,你肚饿了吧?一天到晚只喝巧克力,很不健康。反正我要去买外卖,所以顺道……你、你想吃甚麽也可以。」

      迷上这个女人算你命中有此一劫,松田。然而想嬴得这个女人的注意,必须有超群的智慧与自制力,她的眼光轻轻飘向月,又迅速对上松田。她柔柔的说:「这样啊,我想吃草莓蛋糕。」

      口味跟L同出一辙,不管她是本来如此,抑或故作姿态,总之松田拖著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调查总部。绘琍纱在起居室转转,貌似不准备躲到一边让别人松口气。她在玻璃桌上拾起零落的西洋棋,眼睛亮了一亮,抬头想请别人陪她下棋,他们却纷纷回避她的目光。绘琍纱不介意,她早猜到他们的反应该是如此,於是开口叫唤最不肯认输的人的名字。「月君。」

      月皱了皱眉头,这女人想耍甚麽花招?

      「是的?」

      绘琍纱摇了摇棋盘,说:「借你一点时间好吗?」

      「抱歉,我没空下棋。」

      绘琍纱有点不开心,说:「就一会儿?」

      「不行。」

      「月君怕输何必找藉口?」在输字加重口音。

      「……一盘定胜负。」幼稚和不服输是体验在多方面的。

      以为能够乾脆俐落结果绘琍纱,走第五步以後,虽然不致於苦战,但月开始陷入思考。

      下了满有自信的一著,这女人立刻从後包抄,月感到有趣。很久没有遇到能跟他下棋的对手,L生前跟他玩过几回,胜负各占一半。常常是他吵著想玩,月配合一两盘。
      丝毫不感意外地,尽管能力有偏差,绘琍纱的棋路与L相似。

      他抱著一问无妨的心态尝试打听。「罗赖特小姐的棋下得不错。」

      「承蒙夸奖,跟你差得远呢。」说著已被月杀了一只。

      「那里话?」他摆出谦虚的样子打哈哈,对著她不用演戏到这个地步,但是碍事者睁大金睛火眼在看。「我以前也常常跟L下棋。」

      「这副棋盘是在他死去的地方带来吗?」想从她嘴里挖线索,反被她一句堵住。

      一句话问转了月的思绪,他托著下巴,佯装思考棋局,却是字字推敲著绘琍纱藏出对话内的线索。关於L和Kiar的对决,她掌握的消息到了甚麽地步。在他死去的地方带来。这意味著,绘琍纱知道L去世的地方,准确一点,她知道L死於旧调查总部。

      为甚麽清楚到这个地步?

      松田吗?不,不是。如果消息是从这边渗漏出去,绘琍纱早已找到L的调查总部,不必上来演猴子戏。月沉吟著,下了很精采的一步,旁边的赞叹声没有影响他冷静的分析。

      那麽,是L吗?

      不,不可能。即使L神机妙算料到自己大限不远,也只能让绘琍纱知道他命不久矣,死亡的地点在咽气前一刻还是秘密,L本人也不知情,想通知也无从下手。

      那为甚麽?

      他又吃掉她一只棋子,尽量自然地提出疑问,佯装不是很在意。「你怎麽猜到?」

      绘琍纱摆弄她逐只减少的棋子,胜负已在眼前,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两人的演技炉火纯青,除了演对手戏的他们,没有人察觉底里的暗涌。

      「因为他喜欢下西洋棋,带著一副并不奇怪。」

      又把话题带到偏差的方向,月棋锋一转,很快吃掉她的King。随即马上後悔,这麽明显地表现焦躁愤怒,明摆著绘琍纱摆了他一道。她噘了噘嘴,啜口泛凉的饮料,两手一摊,说:「我输了,月君真利害。」

      月忍著闷气回应她。「罗赖特小姐也很不错。」

      「这副棋子可以送给我吗?」

      冷不防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既然不是重要的东西,摆著也是閒摆著,乾脆藉机卖弄一点气度好了。月微笑了笑,说:「当然可以。因为是L的遗物,对罗赖特小姐来说很宝贵吧?」

      「嗯,确实如此。」取过棋盘,脸上却丝毫没有悲伤的痕迹。

      这时松田带著鼓噪的声音回来,将室内的冷清一扫而空。他们涌上前抢饭盒,月不方便在松田眼皮下跟绘琍纱有太多接触,因此也借故离开。绘琍纱坐在沙发上,拿抹布逐只棋子擦得闪闪发亮。如此旁若无人地呵护L的东西,不免招来尴尬的气氛,但是她素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感受。松田分发午餐後,拿著略微变形的草莓蛋糕,犹豫一阵,还是主动递给她。

      「谢谢,请先放在一边,我待会儿吃。」

      她头也不抬,口吻客气却很冷淡,暗示她没空招呼他。松田垂头丧气,想离开又觉不甘。绘琍纱擦完棋盘,扬起眼皮发现他仍然阴魂不散地支支吾吾找开场白,她才拿过蛋糕,打开盒子一口一口吃起来,边吃边说:「松田先生,有甚麽事吗?」

      「没有……啊,不,这个,是有的。罗赖特小姐,你……」

      「嗯?」对付万年小强华尔密时磨出耐性大派用场。松田不安地瞄绘琍纱几眼,视线对是棋盘,突然灵机一触,喜勃勃的说:「罗赖特小姐喜欢下棋?」

      绘琍纱还他淡淡的笑容。说是的话,松田一定赖著她整天不放。说不是又显得很矫情,毕竟刚刚才跟月下了精采的一局。可是说谎不失为方便的权宜之计,何况他们对她的印象是骗人精,多说一次其实没有甚麽损失的。正想拒绝,突然抓到月鬼祟的目光,再看看松田,一脸期待上钓的样子。几秒之间,绘琍纱换了几次主意。

      鱼饵不用白不用。

      月君,我和你正在下的这局棋子,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著眼胜利。
      视胜负为一切的你,好胜、执著、自负、孩子气如我所熟悉的L的你,也许没有想过,除了分出无聊的胜负,还有更具意义的目的值得我和你周旋。

      她咧开笑容,洁白的牙齿映衬艳红的嘴唇,那色泽的引诱迷惑著松田,逼迫他迷失心智。绘琍纱知道自己长得非常漂亮,姿色运用得宜,弱不禁风的无知女子将拥有左右大局的能力。

      松田被她迷住了。

      「嗯,很喜欢,但因为我常常是一个人,没人陪我下棋。」

      寂寞是女人勾引男人的杀手鐧。她如此可怜,他变得伟大。她如此寂寞,他变得重要。绘琍纱很清楚,过往她为与L聚少离多而愁眉苦脸,那时候的华尔密缠她最紧。

      对绘琍纱来说,华尔密和松田是同类型的男人。

      她微蹙的秀眉揪紧了松田的心,他一屁股坐下,笑得煞是灿烂,左手一拍胸膛,说得大义凛然:「怎会没有?我不会让罗赖特小姐孤伶伶一个的,从今开始,我陪你下棋。」

      月转身在大夥儿看不到的角度翻白眼。
      ——好一个爱丢人现眼的呆子。

      *

      是夜,总部的人或回家或到客房休息,统统不在客厅。

      月打开小盏灯,晕黄的淡光摇晃著他放软的轮廓,他卧在沙发上,摊开手掌,徐徐地无声叹息。

      有些时候,当漫漶的夜色拥抱著无边际的天空,周围一片寂静到让月鼓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後,他会记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平淡如水的年月。

      他看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握住世界的吐息。藉由他的手驱除的罪恶的生命,不胜枚举。
      反抗神就是罪恶。
      ……於是他停止了L的心跳。

      他在掌心看到绘琍纱的名字,如此轻盈地跃动,像飘逸的裙襬。那些字母经过耳朵逃进他浩瀚的大脑。它们窃窃私语。我是Erisa. Lawliet。

      Lawliet。

      「月君?」

      是绘琍纱的声音。月立刻撑起身,她披著外衣,底下是简单的丝绸睡裙,黑漆漆的头发蓬蓬松松地披在肩边,浓妆褪去,露出很清秀的、宛若别人的纯真的脸。

      眼前的绘琍纱让他联想到童话书的公主,虽然月不愿意大脑朝这个方向去想。

      她微微伸开嘴梢,不经修饰的大眼睛闪烁光彩斑斓的水色。
      那彷佛是另一个单纯的灵魂取用了罗赖特的身体,她说:「月君,这麽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听,连说话的语调都不同了,变得款款温柔。月摆出防卫的架势,漂亮的琥珀色眼珠拼发逼人的阴沉气息。这女人搞甚麽鬼?用硬的不成,想用软态度打动他吗?

      未免太看扁了他。

      「罗赖特小姐也一样,怎麽还不睡?」

      她摇了摇手上的空杯,指尖抵著尖削的下巴,姿态十分可爱。「我又失眠了,反正睡不著,出来泡巧克力喝。」

      「失眠?」

      「嗯,我有精神紧张,L死後更变本加厉。」

      L。她又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谈L,彷佛他是不值一提的人物,然而她每句说话每个用字无不在提醒月——你是个凶手。

      月不作声,巧克力的香味绞紧他的脑神经。

      她拿著泡好的饮料,理所当然地坐到月的对面,说:「横竖睡不著,月君陪我下棋好吗?」

      「不,我这就去睡了。」月站起身,往睡房方向走。他情愿忍受海砂极级爱的攻势也不想跟这个危险的女人独处一室。

      绘琍纱自顾自摆好棋阵,说:「呐,月君不要这麽绝情嘛。」她歪著头,笑得很谐和,她越是这麽笑,月越发毛骨悚然。「这样好了。」她一击掌,摆出一副“让你占些便宜好了”的表情,说:「你每吃走我一只棋子,便得到向我提出一个问题的权利。不论是甚麽,我都乖乖回答。」

      月顿住脚步,他甚至怀疑是听觉出错。

      他回头,绘琍纱开心地把玩著将军,脸上的笑容纯净到让他全身发冷。「即使是关於L的问题,只要我知道,我也会答你。」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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