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缘》皇鸢

29、章十四·释咒缘，临考验（上）

　　不必多久，那带着不祥气息的两人已然来到他们跟前了。一黑一白，纱衣飘扬，径直穿过众人，伫立在奈何桥之前。黑无常冷着一张俊脸，抱胸倚于桥栏上，修身的黑衣凸显着他冷傲。
　　白无常则站在侧边，面带微笑地瞥了一眼双目发光的男人，宽袖白衣的衬托下，比黑无常更添了几分柔和。二人皆是披散的长发，模样与十来岁的少年无异，却更为成熟。
　　“无常大爷，我！我把他们带来了！”渴望邀功的男人飘上前，跪于地上拽着白无常的衣角，“请让我直接通过奈何桥吧！”
　　据传凡人逝去后的魂都必经此桥，而每个魂又必饮一碗孟婆汤以遗忘前世记忆，好投生至来世。男人的言下之意，则为免去饮孟婆汤而直接投生罢。
　　“你认为你值得过此桥？”笑眯眯地弯下腰看着男人，白无常在无声无息中已经拽着男人的衣衫，将之拽了起来。
　　“前生坏事做尽，拐卖无辜百姓，按照惯例，奈何桥桥栏也莫要想碰着。”黑无常在一旁冷声道，“即便你立了一个小小的功，将其余罪人带至此。”说罢，故意将视线定格在楚善生身上，依然冷漠着。
　　“不！既然他们都是罪人，为何不与我一起被罚！”男人挣扎着被白无常拖至河边，在声声尖叫中愤恨地盯着楚善生，既有惶恐，也有憎恨。当涉及凡人自身的益处时，很容易就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到他人身上，无论如何也想自己存活下来。
　　可惜，没有太多时候让他憎恨了，白无常无情地将他推至河内，温柔地微笑着：“忘川河中反思吧。”扑通，男人凄厉尖叫了一声，人已没入了河中。
　　“那么，为何不与他一起被罚呢？带着一个凡人、一群妖物的天庭仙女。”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着楚善生等人，黑无常稀奇地挽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询问着碧芙。
　　“本仙女还想问你，在徒儿身上的不祥气息是不是你们造成的。”指了指楚善生，碧芙回以黑无常一个危险的眼神，只要稍有不对劲就必须采取下一步行动，刻不容缓。无常二人的实力她并不清楚，单凭她也许是无法招架了。
　　“他似乎中了我们的试验呢，小黑。”低声笑着，白无常人影已经消失了，再回过神，白无常搭着楚善生的肩，仍然在微笑。被唤作小黑的黑无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在下一介凡人，实在不值得无常大爷一碰。”巧妙地侧身躲开他的手，楚善生略带自嘲回答一句，眼中没有任何方才那男人的惶恐。
　　谁说凡人见着代表不祥的无常就得惊慌？凡人一世，收不收了这条命亦与挣扎无关吧。但……他仍想尝试一次。
　　“不错不错，不知你了解实情后会否还这么镇定自若呢？”重新接近楚善生，白无常再一次搭上他的肩，明白他对自己的话产生兴趣后，白无常却闭口不语了。
　　“那就拜托两位托出事实真相了，无论如何都请告诉我。”转变成柔和的态度，碧芙忍受不住他们的沉默，握紧了双拳来回看着他们。铁定了心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要再躲避下去了，她的徒儿。
　　勾起了他人兴趣却不继续的人会被讨厌的。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由黑无常接下了话，似不愿开口的，犹豫甚久才幽幽道：“吾等之试验，亦咒，亦缘。”
　　“得此咒者，生生世世得以相守于眷恋之人，而其魂亦渐消逝于再世。”
　　得到这个咒的人，生生世世都能和爱恋的人相守，但他的魂也会逐渐在第二世消逝……这就是悠感受到的，楚善生一直受到的伤害？
　　“那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晓媛甩手大吼着，眼神中的震惊似乎表现出她的害怕，“解开它！”消逝，既然是以魂为代价的相遇，不如一开始便放弃。魂的消逝，意味着此人将会从此烟消魂散，与失命的性质大为不同，至少凡人逝后仍能投生。
　　是否多亏了这一个不知从何得到的咒，他与晓媛才得以今生相遇呢？听完他们的解释，楚善生仍旧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他很想回头望一眼晓媛，但最终作罢。回头的一瞬，他是否会烟消魂散，谁也说不准。
　　“此非尔等醉生梦死也盼望能得到的？不经意召唤出煞气以求升仙，不就能生生世世皆在一起了，吾等小小试验一下罢了。”鄙夷的口气叙述出他所认为的事实，黑无常连无温度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却是碧芙低头思考许久，抬头对上黑无常的视线，压抑着愤怒才得以平静下来：“那些煞气，不是徒儿召唤的。”
　　“我可不知道呀，你所讲的，谁可证明？再说就是他的不幸了，规矩依旧无法打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白无常悠然回到黑无常身边，话语直把碧芙逼得语塞。如此多年前的事，碧芙亦非亲眼见证过，即便她知晓徒儿的本性，别人也不会信服啊。
　　假如再僵持下去，他们的处境只会愈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