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燕于野

4、 出宫（上）

　　“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我一到御书房就看到跪了一地大臣，一个个求父皇三思。
　　“皇上，我等就是把一家大小都送上战场，把所有的俸禄都用作军饷也不能投降呀！”
　　“皇上，这一投降，烁铄的颜面何在？列位先皇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皇上，这投降书是万万下不得！”
　　“看到众位卿家对我烁铄的忠心，寡人甚是欣慰。如今的局面也不是寡人想看到的。只是如不降，以煌辉现在的士气必会一路打到京城，到时候烁铄都不存了，还何谈颜面，皇陵都不保了，列位先皇的灵魂又怎会安宁。”
　　“皇上，何苦先灭自己的士气呢？烁铄全力对外不见得会输给煌辉。”
　　“集中全国的人力财力是不见得会输，可是打完仗之后呢？烁铄又拿什么来重现往日的繁华呢？”
　　“这…………”大臣们一时无法回答。
　　“投降，寡人何尝愿意。这只是权宜之计，韬光养晦而已。煌辉不也曾是我烁铄的臣国吗？现在并不是要我国称臣，只是免了他们是我国的臣国地位罢了。”
　　“可是，皇上，煌辉要一位殿下去做十年人质。这如何是好？”
　　“孩儿愿为父皇解忧。”我知道机会来了，决不能放过。
　　“翌儿！！！”
　　“七弟！！！”
　　“七殿下！！！”
　　我的一句话震惊了满书房的人。
　　“父皇，”我走了出来，跪在正中央，“孩儿自出生就一直得到父皇的宠爱和教导，也知道 ‘子孝无需父忧烦’的道理。见父皇日日为战事烦恼，孩儿十分焦急，可是孩儿天资不如几位哥哥，不能武，文也不精，不能为父皇排忧解难。如今之事，就让孩儿去吧。这也是孩儿仅能为父皇和国家做的事了。”
　　“父皇，七弟太小了。此次之事又非同小可，孩儿怕七弟难以承担。”不出我所料，玄参出声反对。
　　“父皇，五哥所言极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玄毕也不同意。可惜，我是非去不可了，我的去留由不得你们。
　　“父皇，四哥，五哥，翌儿提出此事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是经过思考的。大哥在外戍守边疆，三哥在内主持书院，四哥五哥是父皇在朝中的左膀右臂，六哥现下正在生病。这个人质除了我再无别人可去。孩儿虽然不才，此番前去还有能耐保住烁铄的国威，定不会让人辱没了我皇家的威严。孩儿的一片孝心和忠心请父皇成全。”我的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想来任何人都无法驳回。
　　“翌儿能够如此为国家着想，寡人很是高兴，也以有你这样的儿子为荣，你的母妃知道你如此的深明大义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来人下诏，封七皇子为安乐郡王，赐府邸一座，家奴五百，丫环二百，马车一百辆，良驹三百匹，赏银五百两，另赐翠玉如意一个。翌儿愿这个如意能保你事事如意。十五日后，父皇亲自送你出发。”
　　“谢父皇赏赐，谢父皇成全。”板上钉钉，现在谁也挡不了我的路了。

　　“七弟，七弟等等我。”玄参刚出了御书房就拦住我，“跟我来。”
　　玄参把我带到了他的寝宫，屏退了下人后，他问我，
　　“七弟，你为什么要去当这个人质。”
　　“四哥，我在御书房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要跟我说那是你的真实想法。”玄参有些生气。
　　“四哥”我放软了声音，“母妃去了，在这个偌大的宫中，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想尽我的全力去帮你。”我把玄参的手攥在手中，真诚的看着他，“四哥，你在平乱的时候立了功，父皇会看重你；如今母妃去了，父皇会怜惜你；而我，你唯一的亲弟弟去做这个人质，父皇更会觉得愧对你，因而补偿你。你不明白我的苦心吗？你对那个座位没有向往吗？”
　　“我是看重那个座位，可不需要你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玄参抚摸我的头，“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舍得？十年！”玄参的眼睛透着哀伤。
　　“四哥，”我轻摇玄参的手臂，“我的四哥，是最威武，最有本事的，我相信你。没有我，你也会成功，只是这是我仅能帮你做的事情，你明白吗？我只想为你做些什么。”我表现出十二分的真诚，玄参轻轻的叹了口气。有门！加油！“再说，又不是去坐牢的，怎么会吃苦呢？十年过得很快的，也许不到十年。四哥就能接我回来。到时候我的四哥，骑着白马，穿着黄袍来接我，不好吗？”
　　玄参的表情参杂着欣喜，无奈和期盼，“我一定骑着白马，穿着黄袍去接你。”说这话时，他郑重其事，像宣誓一样。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和内疚，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
　　太好了，终于解决了。我两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他要是再不放过我就要被自己隔应死了。咦，想想都一身的鸡皮疙瘩。

　　皇宫到处都充满了秘密，而同时又是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地方。那些公公和宫女比现在的狗崽队还八卦，什么都瞒不住他们。我回到寝宫就看见小贵子正在整理行李。
　　“小贵子，你在忙什么呢？”
　　“殿下回来了。回殿下，小贵子在收拾您出行的行李，您不是自请出行煌辉了吗？陛下也答应了，要待十年呢，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你听谁说的。”父皇正式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呢。
　　“宫里已经传遍了，不过是偷偷的。”看来在这个宫里真的没有什么秘密。
　　我翻看小贵子收拾出来的东西，“小贵子，怎么还有你的东西？”
　　“殿下，您要去煌辉小贵子能不跟着吗？”小贵子一脸的不解。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留下。”我有试探的想法。
　　“殿下，说的什么话，主子到哪，奴才就到哪，这是做奴才的本分！”小贵子一脸的正色。
　　“那你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子？”我突然有了想知道别人是怎样看我的想法。
　　“主子是这个皇宫里最好的主子。”怎么会？我一直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娇纵的皇子的形象，看来很失败。
　　“除非犯了主子的禁忌，要不主子从来不随便打骂奴才们，奴才们有病有事主子也总能体恤下情。奴才们私下里都说跟了主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一番话说得真挚极了。如果不是小贵子的演技太好，就是他真的这样认为。可是如果他现在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可能会后悔跟了我这个主子，说实话，我现在倒有些不忍心了。
　　“小贵子，我要在煌辉待十年，不如你留下帮我照料我的寝宫。我可不想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寝宫一片的凄凉景象。”这次我是真心让他留下。
　　“主子，”小贵子跪了下来，“请主子带上小贵子，这十年没有小贵子谁来照顾主子的饮食起居，没有人像小贵子那么清楚主子的喜好，他们怎么能伺候好主子，小贵子不放心别人来侍候主子。主子去什么地方小贵子都跟着。”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我一时有些困惑，“小贵子，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
　　“当年我在兰贵妃的宫中当差，有一次遇到了二殿下，他要我到他的宫里去伺候他，主子你也知道，二殿下的宫里两三天就会抬出来一个小太监，二殿下不把人玩死是不会罢手的。我就故意打碎了皇帝赐给娘娘的瓷器，我宁可被打死也不要被人玩死。主子可能不记得了，当时是主子救了我，您在皇帝，娘娘和二殿下的面前为我开罪，并要我服侍您。这等于主子救了我两命，从那天起，小贵子的命就是主子的了。殿下是小贵子一辈子的主子，小贵子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请主子不要丢下小贵子。”小贵子已经泣不成声了。
　　想不到我的前身还做过这样的好事，我却成了受益者。小贵子感恩也选错了对象。不过，他的真诚确实感动了我，我决不能带他去，
　　“既然我是主子，那主子的话你就一定要听。我是不会带你去煌辉的。我要你在我不在的这十年把我的寝宫保持原样，这是主子给你的任务，好好完成。”
　　“主子…………”
　　“禀殿下，五殿下来了。在书房等您。”一个小太监进来回话。
　　“告诉五哥，我就过去。小贵子，你起来吧，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不想看到一地的混乱。”我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仁慈给了别人怀疑的机会，可也在多年后得到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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