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燕于野

3、丧事

　　烁铄王朝元庆723年，二皇子玄奎与国舅威武将军尤凡举兵意欲逼宫谋反，幸得四皇子玄参、五皇子玄毕及时发现，平乱卫国。赐玄奎白绫自裁，尤凡凌迟，尤家灭三族，九族以内发配八千里，后代永世不得离开发配地。玄奎母妃尤贵妃教子无方，降为采女（最低等的妃嫔）打入冷宫。玄参、玄毕平乱有功，特封玄参、玄毕郡王爵位，加封玄参三品奉国将军、玄毕四品奉恩将军，并各赏采邑五百。朝堂上一片欢庆的景象，谋反者诛，平反者赏，人人都在为胜利解决一场危机而庆幸，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煌辉国入侵我朝已经进入我地五百里，快要打到三耀口了（三耀口是地势险要是进入烁铄腹地的第一个关口）”
　　朝野上下一片震惊，烁铄还没有从内乱的余波中走出来，就跌进了外患的深渊。

　　三个月过去了，战事处于相持状态，不同的是煌辉是胜利前的缓歇，而烁铄则是失败前的挣扎。十年前，煌辉和烁铄曾有过一场大战，当时烁铄兵强将广，国库充盈，粮草丰厚，打得煌辉溃不成军。现在，父皇沉迷享乐，大臣们结党营私，经过一场内乱，军队中军纪混乱，人心惶惶。
　　玄参、玄毕天天不是在军营中练兵，就在御书房和父皇、大臣们商讨战事，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而我则天天往母妃的寝宫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母妃在玄奎谋反后身体突然糟糕起来，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母妃的病到底要不要紧？”我今天专门到太医院去问清楚。
　　“回殿下，贵妃娘娘体弱身虚，气血不畅，是谓…………”
　　“留着的你的官话写病志去吧！！”我已经不耐烦了，“我只问你，我母妃的病症有无危险，病从何处而起？”
　　“这…………”宋太医面露难色。
　　“你就直说吧，无妨的。”我知道不会是好消息。
　　“贵妃娘娘的病已到了人力不可为的地步了，微臣以尽全力。这病因吗？微臣不好说，如若娘娘自己不知病从何起，那就请殿下留心娘娘的饮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妃时日无多，这病不是投毒，便是自杀。“多谢宋太医费心了。当前正值多事之秋，父皇和朝臣们整日为了外患担忧，我不想让父皇为母妃的疾患担心。”母妃的事还不知是哪种可能，先瞒下来再说。
　　“微臣明白殿下为国担忧的苦心，定当不辜负殿下的嘱托。”宋太医也是个明白的人。

　　离开御医院我便直奔母妃的寝宫。母妃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全无了往日的风采。
　　“儿臣拜见母妃。”
　　“翌儿，你来了。”
　　“母妃今日觉得怎么样？”
　　“母妃的病也是陈年旧疾了，一时没有大碍，害你担心天天往我这跑。”母妃明显力不从心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子说说体己话。”母妃屏退了下人。
　　“翌儿，母妃怕是捱不过这两日了。”母妃的脸上不见一丝的哀痛。
　　“母妃，不要乱想。今儿，我去御医院，宋太医说你的病无妨的。”我只有宽慰她。
　　“翌儿，”母妃了然的一笑，“不是宋太医骗了你，就是你没有说真话。”看来我的演技有待加强。
　　“母妃，”看来有些话要说清了，“母妃对自己的病怎样看的？”
　　“翌儿，母妃给你讲讲母妃当年的故事吧。母妃十六岁时，前朝的一位重臣为他家的公子来向父亲提亲，父亲应允了。那位公子相貌堂堂，为人正直，是当时朝中大有前途的人才。母妃曾扮男装见过那位公子下朝，那一面就下定决心今生非君不嫁。”母妃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面色渐渐红润起来，“那想他们家牵扯进了当时太子谋反的事，全家被诛。随后当今的皇上继承了大统，我也被送入宫中作了妃子。又有了你和你哥哥，本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玄奎的事情刚过，我偶然遇到了一位故人，才知道当年太子根本没有谋反的野心，都是你父皇陷害的。你父皇害死了那位公子，也葬送了我的姻缘。害我一辈子待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宫里，不见天日…………”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母妃的话。
　　“母妃喝口茶。先躺会儿吧，不急在一时说完。”
　　“没事。母妃怕以后没时间了。”母妃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恨你的父皇，可又不忍心，你的父皇一直对我很好。我…………我，我本来打算……没有想到这时候煌辉会来侵犯边境。母妃怕是活不长了，只是担心你。你和你哥哥不同，以后没有了母妃你可怎么办？”
　　“母妃不要担心，孩儿不会有事的。”
　　“这个给你，”母妃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翠玉的笛子，“日后你有事就连续三日在后宫的选秀墙边吹这个笛子，晚上自有能帮你的人去找你，你把香炉放在桌子上，来的人进来后，拿下香炉的盖子并倒扣在窗台上就对了，别忘了。收好，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尤其是你的哥哥。万事小心吧…………”母妃又一阵的咳嗽，情况更糟了。
　　“来人宣太医，”我把笛子收好，大喊道。
　　“是，殿下。”一个太监进来回话。
　　“等一下，以后母妃的病况专由宋太医伺候，不要再宣别的太医。”我嘱咐道。
　　“是，殿下。”太监退了出去。

　　宣太医，问诊，煎药，吃药，折腾了好久，等我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一进门就见到小贵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贵子。”
　　“殿下？”小贵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殿下，您回来！”小贵子一脸的欣喜，“兰贵妃娘娘宫里管事的公公带话说，殿下在娘娘的宫里，可没说殿下在哪里用晚膳，所以小贵子一直在等殿下，殿下用晚膳了吗？”
　　“用过了，我累了，想早些歇息，你也退下吧。”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了，如今我在宫中已经没有了牵挂，现在等的只是一个机会。

　　三天后，母妃归天了。
　　幸而后宫中各位妃嫔的后事都是一应俱全的，母妃的丧事并没有因为战乱而失掉了应有的隆重和尊贵，父皇又额外有的赏赐，朝臣和有诰命的夫人都来祭奠，母妃走的风风光光。

　　母妃出殡后，连续三天我都在选秀墙边吹那只笛子。第四天晚上，母妃口中能帮我的人如约而至。他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进屋后拿掉了香炉的盖子，倒放在窗台上。
　　“壮士请坐。”
　　“谢殿下。”他坐在了桌边，举止自然，自有一番不让人的气派。
　　“壮士就是母妃口中的故人吧。”
　　“在下不敢高攀，只是在下曾受恩于娘娘……娘娘的故人。此番进宫来只是不想让娘娘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也是为恩人尽一份心。没想到…………”
　　“没想到你却爱上了母妃对吧。”我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黑衣人一惊，“殿下不可妄言，怎能毁了娘娘的清誉！”
　　“你先坐下。母妃既然相信你，我就要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既然是自己人就要开诚布公。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壮士海涵。”
　　“殿下请讲，只是不要再出狂言吓唬在下了”现在你就害怕了，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
　　“这位壮士，噢，不，应该是侍卫。你是禁卫军中的侍卫。在选秀墙边吹笛，只有在墙外巡逻的禁卫军才能听到，而连续三天是因为禁卫军三天一换班。你也不是母妃的故人，更不是什么受恩于母妃的故人，你是受雇于某人，而这个人对母妃相当了解，知道母妃易轻信于人。我想那个含冤谋反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编的。你们想害得是父皇。”
　　黑衣人一阵的沉默，低头不语。
　　我浅浅一笑，好戏还在后面。“你们计划的很好，只是不想母妃心软下不了手，她把毒药留给了自己。而你更是偏离计划爱上了母妃，不然你不会把这个笛子交给母妃，不会留下来帮我，你没完成你雇主的命令，我想你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殿下果然聪慧，在下也不敢隐瞒。殿下所言均属实情，只是其中的曲折殿下就不要问了。我保证会尽全力的帮助殿下，请您不要怀疑，我愿以性命发誓，绝不会辜负殿下所托。只是希望有些事情不要点破的好。”
　　“就依壮士所言。我现下就有事请壮士帮忙。给母妃看病的宋太医知道得太多了。他也太老了，腿脚不灵便，回家的时候难免不会磕到碰到，他的身子骨可经不起。”
　　“在下明白。请殿下放心。在下先告退了。”
　　“壮士请！”

　　我如释重负的躺在床上，如今有这么一个人帮我，我离自由不远了。
　　看来感情真的是要不得的，因为放不下对那位公子和父皇的感情，母妃才会毒死了自己，要是能放下一边，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委屈；那个壮士更是可笑，为了已经无望的单恋就陪掉了自己。在这个无情的皇宫中，有情的人才是最短命的。我因该一辈子都记住这一点。可是很奇怪，那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母妃，她对我的关怀和照顾，她的离去，她在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想电影一样在我的脑中闪回，
　　“母妃！母妃……”我被自己的叫喊声惊醒。
　　“殿下，您还好吧。”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贵子站在床边。
　　“嗯，还好。”
　　“那小贵子就伺候您起床吧，刚刚有公公传陛下的话，让所有的皇子到御书房，出大事了！”

　　〈〈〈〈〈〈〈〈〈〈〈〈〈〈〈〈〈〈〈〈〈〈〈〈〈〈〈〈〈〈〈〈〈〈〈〈〈〈〈〈〈〈〈〈〈〈〈〈〈〈〈〈〈〈〈〈〈〈〈〈〈〈〈〈〈〈〈〈〈〈〈〈〈

　　多谢SHANITU大和 sagagalon 大的支持，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