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4 错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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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夏跟着谷新转战书房下棋，下了一局后谷新问：“萧夏你下学期研三了吧？”
萧夏嗯了声，谷新就感叹道：“时间过得太快了，你毕业那年来，我们才搬进这里多久呢……现在都老了。”
“老师们心态好，看着还是年轻的。”
谷新摆手说不行了，“你偶尔来一次不觉得，我最近看着女儿都20岁了，真的是……”
萧夏便跟着惊叹了句，“她都20岁了？我记得我们高中毕业时，她还在上初中。”
说起女儿，谷新面目慈祥，“是啊，越来越管不住了。这不，又和朋友去旅游了，要不然你今天可以见见她，给她说说大学里也应该认真学习。”
萧夏说：“老师们都是认真的人，她应该也不差。”
谷新看了看他，“是要进入社会的模样了，越来越会说话了。”
萧夏看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您女儿确实也算认真，每周都去上自习来着。只是谷雨看上去很精灵，却不知早在她和他说话的六年前，他已经认识了她。
萧夏的童年过得不太好。他的妈妈叫张红茹，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人，他的父亲却不普通。从他记事以来，爸爸换了很多次工作，只有酗酒和赌博是他不变的爱好，是张红茹勤勤恳恳地工作支撑着风雨欲坠的家庭。更恶劣的是，他父亲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偶尔烂醉如泥地回来，妈妈稍微一句话不对，他就出手打人，妈妈却从来一言不发地承受着，连眼泪都很少见。
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萧夏从小就比较自卑，上学和回家都是低着走靠着墙根走。他恨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这个人，在心里不止一次辱骂他，甚至疯狂地希望他干脆消失，但他胆小，从来鼓不起勇气反抗他。
这样没有希望的日子过久了，他小小年纪就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年龄稍长后，他甚至不理解妈妈，这样一个丈夫，她是如何忍耐了许多年？
十岁那年，父亲再次因为赌博失意对妈妈大打出手，他躲在房间里看来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打红了眼的男人根本不管对象是谁，对他也是一顿拳打脚踢。一直没有出声反抗的妈妈突然大声哭叫起来，扑过来护着他。这番响动终于惹来了邻居，几个人拉开男人时，妈妈已经恸哭倒地。
爸爸，不！他更倾向于叫他本人根本配不上的文雅名字，萧文辉被几个人架在一边，口中还咒骂不止。萧夏狠狠地瞪着他，他也鼓着眼骂他一声兔崽子。
这场闹剧没多久，妈妈就坚决地申请了离婚，有了街坊的证词和妈妈身上的伤痕，离婚很快就办好。妈妈没有要房子，带着他搬了家，离开的那天萧文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短时间内强硬了许多的妈妈面无表情地说：“以前你怎么混账我都忍了，因为不想让萧夏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是你连他也下得了手，你简直不是人！”
安静待在一边的萧夏抱紧了书包，原来是为了他，妈妈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为他自己的懦弱胆小再次低下了头，萧文辉还在继续认错。
而妈妈帅气地说：“我不指望你抚养他，只求咱们老死不见面。”
离婚、搬家、换工作，任何一件对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都不是容易的事。萧夏似乎也是那几年成熟起来的，从不提额外的要求，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地认真学习，回家还会开朗地逗妈妈开心。
他明白，只有他努力出人头地，才能在未来改变他们的生活。也正是这样的生长环境，让他有了较为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阴沉的性格。若有想要的东西，他从来不说，只会默默用自己的能力去获得。如果怎样努力也得不到，他就果断地放弃。
他们母子相依熬过了最艰难的头三年，而在他初二这年，张红茹终于结束了五年的单身生活，与同事余海再婚，十五岁的他也跟着步入了新的家庭。看着母亲重获了幸福，他也从“开心果”这一角色解脱出来，不用再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不用对一些同学恶意的玩笑故作不屑。
余海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和萧文辉是两个极端。从来不知父爱为何物的萧夏用了不少时间和他拉近关系，然而他的女儿余微最开始却不是那么好相处，这自然是后话。无论如何，新的家庭让他和妈妈迎来了新的人生。
初中毕业后，他进入市里最好的高中一中就读，曹佩兰是他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从小张红茹以身作则，淳朴地教育着他做人的基本道理，曹佩兰却是用更文雅的方式给他树立了一座灯塔。高中毕业后，他如愿考入本市最好且在全国也算不错的B大，七月中旬，他便单独上门去感谢曹佩兰这三年在学习内外的教导。
那时他们才搬了新房，萧夏去得早，餐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餐。曹佩兰和他坐在客厅聊天，她的老公，同是一中老师的谷新端了一杯牛奶去敲一个房间的门。门里传来迷糊的哼哼声，谷新小声说：“小雨，喝杯牛奶再睡。”
“不要！”这一声很大很清晰，是一个稚气的女声。
曹佩兰不好意思地笑，“我女儿谷雨，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天天在家睡懒觉。”
是听说曹老师有个女儿，在一中读初中，萧夏摇头说：“应该的，我在家也起得晚。”
“现在高考结束了，可以好好休息下。”曹佩兰将话题转回来，循循善诱地说大学也很重要，不可一味放纵。
萧夏很认真地听，谷新很识趣地收拾了餐桌，出门找棋友了。
师徒两人聊着天忘了时间，眼看着快十点，萧夏站起来准备告辞时，刚才那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可爱牛虻兔图案睡裙，长发乱成一团，光着脚的小女孩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曹佩兰没好气地冲女儿低吼：“谷雨！有客人呢，你收拾整洁了再出来。”
迷迷糊糊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哦了声，撩开一个眼睛看萧夏一眼，并没有露出一丝尴尬。她淡定地用手抓顺了几缕头发，越过他们走进了另一头的洗手间。
曹佩兰尴尬地低声说：“这孩子，都十四了还这么没礼貌。”
“没事，老师。”萧夏憋着笑摸了摸鼻头，“我先走了。”
“嗯，有空记得常来玩。”
走出谷家，萧夏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姑娘出房门前估计没料到有客人，也没照镜子，乱七八糟的头发、睡肿了的眼睛还有那惺忪茫然的表情有种治愈的喜感。
他不由感叹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幸福，他十四岁时哪里有那份安心睡到日上三竿。在老师这样健全幸福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小孩儿，性格应该也是极好的，日后哪怕不能有什么大作为，小日子必定也过得安乐知足。
此后的每年寒暑假，萧夏总会抽时间来看望曹佩兰，却再也没遇见过谷雨。两年前他顺利保研，曹佩兰也顺口一说谷雨考入了B大。提到恩师的女儿，萧夏浮现的画面总是那个早晨的迷糊小姑娘。
直到这学期伊始，在图书馆看见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
谷雨长得很像她父母，萧夏第一次注意到她时就有所怀疑，听到她同学叫她名字便直接确定了，自然对她也多了分关注。
想不到当年骨骼还未伸展完全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明明才见过一面，但因为曹佩兰这层关系，萧夏还有种看着她长大的欣慰。
她似乎也习惯周四来上自习，不过总是比他先到比他晚走。他也想过去认个亲，但又怕有搭讪之嫌。除了图书馆，他还经常在校园里看见她。她总是扎着很高的马尾，衣服基本是亮色，性格应该更像妈妈吧？有活泼的地方也有文静的部分。每次见她，要么是一群人在一起蹦蹦跳跳，要么是她一个人沿着操场在散步。
这样的巧遇多了，他也变得在意起来。
虽然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谷雨和他都是不同的人。重组家庭后，他的过去很少被提及，高中和大学交的大多数朋友都觉得他好说话，人又温柔有主见，却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当年的阴影从未散去。
他羡慕谷雨生在那样的家庭，看她的时候总有种特殊的情感，羡慕嫉妒恨？说不清楚哪一种更多。
他也不是植物人，自然也知道谷雨似乎时常留意他，经常看着他发呆。当年匆忙一瞥，谷雨也不过十四岁，难道她觉得他眼熟了吗？
所以谷雨那天主动上前，说要借伞给他，他也欣然接受了。她说出自己名字时，他还假装意外了下，心中却在偷笑。
如此来往了几次，更证实了他当年对谷雨的想法。她充满了单纯的正能量，对这个世界还抱着最大的善意，每次和她见面，他都觉得很快乐。他是一个慢热的人，这样缓慢累积的好感，需要一个契机得到确认。
生日那天他有些不顺心的陈年旧事，和家人庆祝完生日后，他郁郁地回了学校。遇上谷雨是他没有想到的。她还是那样开朗地笑嘻嘻地举着伞跑过来，毫不忸怩地伸长手为他挡住了雨。说她是“雨天娃娃”太冤枉她了，她带来的是和雨天截然相反的晴朗。
当晚他抱着一捧和男生宿舍完全不匹配的栀子花回到了双人宿舍，沉迷于实验的室友又不在，他把谷雨可爱的红伞撑放在阳台，找了个矿泉水瓶子插好花，将之摆放在了书桌边。这花实在太香，他揉揉发痒的鼻子，再看旁边的笔筒里还插着儿童节那天谷雨送他的棒棒糖，忍不住笑了。
那些陈年旧事好像变得不重要了，他反而在想，明天要不要趁还伞约谷雨一起吃个饭加深一下了解呢？
这个想法颇让他感觉罪恶，对方是老师的女儿，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一起吃饭时他还是凭着一点小技巧要到了她的□□号，也预约了下次见面的理由，想着还是早点把他早认识她给说清楚。
上周谷雨才和他说这几天会宅在家里，所以他选择了今天来看望曹佩兰，顺便给她一个惊吓，谁知她也学会撒谎了，他完全扑了个空。
午饭后从谷家出来，萧夏顶着大太阳拿着手机调出谷雨的号码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听谷新的话，谷雨应该明天就回来了，他不急。
然而，他自以为是他一直站在暗处，却不知谷雨已经在另一个暗处站了更久。
平行的时空，交错的视线，造成了一场难以挽回的乌龙。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4 错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