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翊承

27、初吻

　　屋内弥漫着淡雅舒适的香气，屋外因临近汤泉而覆上干净朦胧的水珠，清风拂过，显露出恰当的宁静。

　　但郑大车一声吃痛的惨叫打破了这种宁静。

　　从嘴角滴落的鲜血染红榻席，郑大车本能抬手想要捂住伤处，被高纬趁机推开。

　　挣脱了禁锢的高纬，勉力用案几撑住身体。

　　郑大车方才的接触，在她看来，宛如被毒蛇舔舐，以至于手臂都因为战栗而冒出鸡皮疙瘩。

　　但此时高纬的身体却开始发热，郑大车的声音传来：“一粒千金的情香，自然不会只有让人失去气力的效果。”

　　高纬咬牙强忍，额间冒出薄汗，但是愈加绵软的身体还是被轻易抱住，耳边是得意的低笑：“陛下，不用怕我。”

　　门口处却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童稚女声：“太妃这样搂着陛下，也是长辈疼爱晚辈的正常表现吗？”

　　高纬抬头望去，看到了站在竹门处，神情异常冷淡的斛律雨。站在她身侧的陈涴则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郑大车迟疑片刻后，默然下榻，随后整理好纱衣，款款走到斛律雨与陈涴面前。

　　待到与斛律雨重新对上眼神，郑大车笑道：“长辈除了会疼爱晚辈之外，也会教晚辈‘一些事’。”

　　斛律雨道：“陛下身边从来不缺博士，何用太妃操心？”“博士也不是样样都会教的。”

　　斛律雨却道：“那也得看晚辈愿不愿意学。”旋即看向高纬，问道：“你愿意学吗？”

　　高纬看到斛律雨冷得仿佛要结冰的脸色，立刻疯狂摇头。

　　斛律雨神色稍霁，对郑大车道：“陛下不愿意。”

　　郑大车的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又道：“毕竟是私密之事，害羞也是人之常情。”

　　高纬立刻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简直强词夺理！

　　“可即便真是那样的事，也不该是由太妃教授于陛下。”

　　陈涴说话时，尽管挂着微笑，但谁都看得出这份笑容并不真心。

　　“确实，按照规矩，该是择选女官教授陛下。但。。。女官也是处子，未必能教会陛下许多，而我却可以。而且，也可避免两位皇后未来遭受不必要的苦楚。”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不免耳廓通红，委实被郑大车的“坦然自若”震惊到了。

　　高纬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斛律雨的眼神，看到了彼此对于郑大车这种无赖无耻态度的鄙夷与无奈，紧接着两个人突然听陈涴道：“太妃既然也是为了我们考虑，那不如直接由我们亲自来。”

　　被高纬与斛律雨回以更震惊的神情。

　　陈涴心中也在懊悔，她怎么能说出这种冲动的话。更重要的是，她实际也不了解这些事，至多只是听陈宫和齐宫的年轻宫人隐隐约约说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郑大车则在短暂惊讶后，再次笑道：“也是，帝后才该是最恰当的，那。。。就请吧。”

　　斛律雨勉强道：“太妃在说笑吗？哪里有在外人面前行事的？”“皇后难道不知文宣帝时，宫中常在宫侍、禁军面前为此事？”

　　斛律雨和陈涴身体一僵，她们自然知晓文宣帝在位中期宫闱中的腌臜之事，可听闻与自己实施到底是两回事。

　　榻上却骤然传来闷响，循声看去，原来浑身无力又不断发热的高纬实在支撑不住，重重摔在榻上。

　　郑大车趁机道：“皇后是不会。。。还是不敢？”

　　斛律雨立刻被激得抬头：“谁敢说本宫不敢？！”

　　她咬着牙走到高纬面前，低头俯身去搂住高纬的肩。

　　原本她只是想借着错位角度蒙混过关，但脑子浑浊又浑身难受的高纬却在此时冒出被打扰的火气，冷不丁抬头怒瞪。

　　结果。。。

　　斛律雨垂眸，看到了堪堪贴住的双唇，她从未如此近身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

　　斛律雨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一抽，耳廓温度上升到灼热的程度。

　　高纬也在此时睁开了眸子，不甚清醒，斛律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到后脑勺被轻轻按住。

　　紧接着，她感受到了并不反感的侵犯，与更深层的热。

　　“郑太妃！”陈涴的声音惊醒了她们。

　　斛律雨连忙推开高纬，匆匆离开竹屋，甚至险些撞到正扶着已经晕厥的郑大车的“龙隐”。

　　陈涴从“龙隐”手中接过一个小玉瓶，扶起高纬，只是将其放在她鼻尖嗅了几下，就感受到了高纬身体的变化。

　　高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陈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方才的事，陈涴垂眸：“陛下万幸。”

　　高纬不知道她说的万幸具体是指什么，但本能不愿刨根问底。

　　高纬看向郑大车，强压火气道：“不知死活，那便去见神武帝吧。”

　　帝后离开竹屋不久，屋中不慎失火。尽管被全力扑救，仍是无力回天。

　　仅一个时辰，竹屋便被烧毁殆尽。

　　因竹屋大火，导致女眷幼儿受惊，皇帝大怒之下，将检查竹屋的几名内侍全部杖毙。

　　未过几日，郑太妃突患疾病，皇帝采纳诊治太医的建议，将其送归邺都休养，后不幸在返归邺都当日病逝。

　　巡行车驾离开长安前夕，有百姓拦驾状告长安令裴文：治理长安以来暴虐害民、贪污受贿、以财货进献之多寡来判定案情，并在此前强抢女子进献太上皇，愿以一命乞求严查裴文。

　　裴文随即被下狱，由崔暹与崔季舒两位重臣彻查主审。

　　经查属实后，皇帝下令将裴文抄家腰斩，抄家所得全部赐予长安百姓。

　　举荐裴文的和士开也因举人不当而被降职。

　　后车驾返归邺都，行至济州济北郡时，军情急报：吐谷浑纠集高昌、宝髻两国，集兵三十万，号称百万，攻打河西。于阗和龟兹等小国虽为中立，却也未明确支持高齐。

　　并且在吐谷浑等国进犯河西不到十日，勿吉，疏勒，铁勒等三国也出兵进攻边境营州，来势汹汹，显然并非寻常掳掠；与此同时，地处西南的爨氏也入寇蜀地。

　　高纬意识到，这种情况越慌张越可能令高齐损失惨重，于是只是先命留守邺都的诸宰执全力准备粮饷，直到返回了邺都，才开始部署在返归途中与诸位重臣多次商议才定下的回击战略。

　　至次年年中，高齐不仅彻底度过危机，而且在齐军的绝对战斗力下，将东北、西北与西南成功并入齐境，国势日盛。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国府库在陈主陈叔宝毫不体恤民力地大兴土木与不知节制地赏赐中日渐空竭，多名谏臣因谏言此事被杀。

　　陈叔宝之后更是公然带着宠妃张丽华上朝议政，吴明彻于朝堂上厉言不可，被陈叔宝下狱。

　　又因在狱中多次自言：陈国必亡，被怒意再起的陈叔宝赐死于狱中。

　　吴明彻死后，陈叔宝晋升吴明彻部将萧摩诃为大将军，并命太尉孙琦兼任大司马一职，与萧摩诃平分军事大权。

　　天统二年六月中旬，高齐水军受命加紧训练，开始准备灭陈之战，显然有一举统一天下之势。

　　次月中旬，高齐停止齐陈两国之间的所有贸易，陈国商业，农业半月内便开始变得混乱不堪，陈国朝廷也因赋税大减，下令强征赋税。陈民只得卖儿鬻女，甚至是举家逃离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