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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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华山，恭京出城南六里，相传曾有仙鹤升空而去，正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鸣的古语。
香已三柱，却是仍不见人来，在座要么闲得无聊要么议论纷纷，林远一脸莫测，林氏平静下莫名的惴惴不安。晨歌已然过了六回，在不久，各业该来的也就该来了，林靛故作风流下的看好戏神态，看得洛陵珂一阵不舒服。
然洛陵珂不适的原因也并非全因如此。
没了近水轩的围墙，没了林慕的笑里藏刀，林靛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她旁边的席位上。
“郡主可还习惯这林府的膳食？”虽是公认的林家未来的媳妇，但礼迟迟未成，面上还是顶着个郡主的名头。
“谢大公子关心，每日佳肴，劳大公子费心了。”有礼有节，洛陵珂浅笑不离面。
“哦？”林靛眉眼一挑，甚是惊奇，“郡主何以知晓。”何以知晓他特意暗地对厨房的吩咐。
“小吉随意打听来的。”淡淡回应，她没说真话。其实巧京的菜，以烧卤为主，她并不是喜欢，只是自小吃习惯了，对饮食，她本也不挑剔。只林慕的小灶更顺她些，也就不怎么沾那些送来的特意仿巧京风味的菜肴了。
只是，既然不是林慕送来的，总是要有人送。
洛陵珂暗暗叹气，生在王家，纵然不屑，这明里来暗里去的权谋之争也是看熟了去的。就如面前这人，故意扎了个放荡的幌子在外边，实则精明在内；眼见的那边的林家家长虽顶个名号却早已被架空的样子；再是林氏一副满怀心事的诡异。王座，商门的位子，万把个人觊觎着，王家商家，人心贪婪，都是一样。
这边林靛却是另外一番想法。眼前华服少女，虽顶着郡主的头衔又与林慕交好，却是板上钉钉的自己的未婚妻子名义。且不论王家背景，单单是这出水芙蓉似的眉眼，便是千种万种风情也比之不住。待到自己真真将这商门握于掌中，定……
正思间，忽闻身后不远处些许喧哗，林靛皱眉，问,
“重阳的仪式，谁长了胆子闹事。”
洛陵珂也奇怪，遂留意了些，只见喧哗声渐小，一瓜皮小帽的干巴老头笑着踩上架台，身后跟着两三壮实大汉拖着个挣扎的人影。
“回大公子，都是小的管教不周，手下的小崽子为抓个畜生胡闹，小的已经先代为教训了。”
洛陵珂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被打的乃是个身着四等仆役衣服的少年，鼻青脸肿之间仍能看出几分原先的清秀。少年的嘴唇因疼痛难忍而咬得出了血丝，眼神却是晶亮着不服输，怀里仍牢牢抱着一只毛皮上伤痕累累的花尾松鼠怎么也不肯松手。想想便猜出了原因，遂莞尔。
“可否将那小东西送与我呢？”洛陵珂笑问少年，少年倔强的脸庞一愣，惊讶的抬起头，一时竟是忘了回答。
那干巴老头见少年不回答，便要开打，却被林靛一个眼神止住。
“这花鼠野性未驯，况又伤了皮毛，郡主喜欢这花鼠，在下托人弄只温驯又漂亮的再给郡主送来吧。”
洛陵珂温婉一笑，
“陵珂也不过是看这只松鼠新鲜有趣，想要过来玩，没长养的念头……况且，也是看这小生灵受伤于心不忍，那边的小公子也是如此想的吧。”遂看向那边的少年。
少年方回过神，点点头，亲手将疼得瑟瑟发抖蜷成一团的松鼠交到一旁拿着绢帕接着的小吉手里，才一瘸一拐的退了回原地。
“握看这小公子颇为机灵，不知是在谁的手下做工的。”话表面上是说给那台下的干巴老头听的，功夫却是做给林靛看的。
林靛会意，问那老头，
“他叫什么名字，身家哪里的，平日里手脚干净么？”
“回大公子，这小崽子四岁被卖进来的，也没个名字，人都叫他小四儿，手脚干净，没出过啥事，就是人倔了点，臭脾气多。”
林靛满意的点头，对那少年说道，
“既然郡主属意，你以后就别跟着田老六了，收拾收拾家当，调入内府给郡主当小厮，如何？”
少年忙点头。由那老头领着谢恩，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洛陵珂笑着喝茶，没忽略少年临转身前投来感激的一眼。
“郡主喜欢这类小玩意儿？”林靛随意问，
“还好，只见不得那血腥。”洛陵珂浅笑而答，“往年王府时也有人送来几只解闷，都是好皮好眼的，第一次见这受伤的，总觉得不忍。”
“郡主善良，在下自叹弗如。”
“哪里，大公子过奖了。”洛陵珂谦逊眉目，看得林靛万分满意。
说话间，小吉又将松鼠抱了回来，说抱也不尽然。那松鼠身上的伤口都妥善上了药仔细的包扎结实了。又喂足了坚果食物，不多时便生龙活虎。就那么拿着又怕跑了，只好从膳食房借了装鹌鹑的小笼子洗洗刷刷拿来安置。看这花尾松鼠在笼子里活蹦乱跳，倒也十分讨人喜。
“郡主，这五花松鼠似乎在别处没见过。”小吉指着松鼠蓬松的尾巴上五道漂亮的闪电惊奇的对洛陵珂说，
“的确少见呢？”洛陵珂仔细观察，笑着转身问林靛，“不知大公子可否知道。”
林靛摇头，道，“这五花松鼠在恭京倒是常见，至于是否只恭京有，在下并不了解。”
“陵珂只是随口问问，大公子认真了。”洛陵珂看向笼子，瞪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松鼠见啃不动刚条做的笼子，向着把它装进去的小吉龇牙，雪白的门牙间传来呲呲的声音。
此时，晨歌却是已然唱过了九回了，按规矩，第十回要有商门公子发令方可开腔，然，日已大盛，秋老虎撩人，再不响，时辰就要过了。
再观架台上，有人不耐，开始吩咐各房小厮收拾下山的东西了。林远眯着眼捋胡子似在示意，林靛愈发得逞笑意，刚要起身，忽见半山列队似有响动，定睛视之，却是一素盖竹帘马车，山路两旁旗幡随马车行进交替由绿变黄，仪式开始，公子，到了。
林靛咬牙，碍于洛陵珂在身边不好发作。只脸色发青的离座，跌跌撞撞急忙不知所踪。洛陵珂见了，长舒了口气，慨叹她果然还是不善于应对。随即向祭台望去，林慕，鹅黄长裙及地，裙带衣角乘秋风之便飞舞，气势盛于山巅，笑意盖压重菊，商门公子，舍之其谁。
只见那人稍稍转身，向这边看来，洛陵珂亦看去，然，本是笑意满盈如春暖花开，却在这四目相对中生生凝成了腊月的寒冰，那是一双怎样的眸瞳，似近实远，似笑非笑，似平淡无波却惊涛拍岸，王家商门，如此相似，她以为自己是懂她的，然而，她，终究是谁。
“郡主？郡主？”
洛陵珂方回过神，林慕早已转回身去，却是小吉见她发愣着急。
无奈一笑，洛陵珂无语，身旁传来吱吱声，却是笼中松鼠黑豆似的眼睛转来转去。望着小吉怀中笼子良久，忽然伸手，在小吉的惊呼声中，将笼盖打开。
那松鼠得了自由，嗖的一下便逃的没影了。
“郡主，这……”小吉急得跳脚
“没什么，”洛陵珂叹得淡然，“不过是卖相好看的玩物而已。”
卖相好看的玩物……吗？
祭台上的林慕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