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觞蕤旎

11、11

　　11
　　九八年六月，天气还不很热，素锦终于中考结束。
　　不出所料，素锦定能直升现在就读的的一中。一中是J城高中第一块牌子，在省里也是大名鼎鼎的。爸爸就是一中毕业的高材生。
　　现在素锦安然歇在家里。因为已是暑假，素锦不可能再呆在学校。而素锦实在没有去处，不然，她是真不愿闲在家里的。
　　而且，她觉得东方叔叔变了。
　　尽管那件事情无疾而终，但是毕竟不可能雁过无痕。多多少少在所有人心里已留下了芥蒂。而素锦隐隐已有丝怀疑，这感觉犹如蛇吐着的红色的信子，令她心里极度不适。
　　素锦天天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甚至有时饭也是在房里吃。
　　她实在不愿违着心愿去强颜欢笑面对他们，他们那一家人。
　　终于七月，上一年级的妹妹素绣也放假了。
　　姐妹俩因为年纪相差太多本就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并且那件事后，素锦心里搁着根刺，跟素绣更疏远了。
　　东方叔叔安排妈妈带弟弟妹妹回他的老家度假散心。他知道跟素锦说了也没反应，所以他压根没跟素锦提这事。而妈妈现在犹如温室的花朵，没有一点主心骨，一切听从东方的安排。当然了，素锦就算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去的，弟弟的奶奶家，跟她有什么关系！
　　7月10号一早，妈妈就带弟弟妹妹走了。等素锦发觉家里太冷清，出房门转了一圈，才在餐桌上发现妈妈留的纸条。大意是他们去弟弟奶奶家了，让素锦在家好好休息，还说明东方叔叔也去两天，烧饭的胡姨家里有事也要休息两天，所以素锦自己解决两天的吃饭，最后还叮嘱素锦，东方叔叔回来后要听东方叔叔话。
　　素锦心里冷笑着揉了纸条。自己的亲妈妈，连亲口对女儿说都简化了，或者都不愿了，这样的亲妈，让人心寒啊。
　　7月11、12号两天周末。虽然因为家里没人，显得极冷清。倒让素锦好好惬意了一番。她光明正大在家里转悠了一圈，最后来到屋后的小花园。
　　其实屋子里到处还是爸爸在世时的痕迹，尤其是后院的小花圃，依旧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爸爸亲手栽种的叶叶兰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树林。
　　素锦犹记得当时爸爸把花盆里的叶叶兰移到地里时的一幕。好像也是一个星期天，她兴致勃勃给爸爸打下手，而妈妈抱着刚一岁的妹妹在屋檐下看着。那天她穿了一件白底素花裙，裙边沾满了泥水，她也满脸泥，像个泥猴。最后爸爸用清水帮她洗净。
　　闭上眼睛，仿佛仍能感到爸爸用柔软的毛巾擦着脸，素锦抚着叶叶兰，不觉泪盈满眶，滴滴落在叶子上。
　　幸福的感觉犹如吹过的微风一去不复返了！
　　“爸爸，我好想你！”素锦满腹辛酸，喃喃自语。又发了一阵呆，这才回了屋子。
　　明天东方叔叔就要回来了。虽是七月里。却让素锦有点不寒而栗。
　　好像要下雨，屋子里又闷又热。素锦早早随便吃了点晚饭，就回房了。
　　素锦的房间就在二楼楼梯口，最里面是东方叔叔和妈妈的房间，中间隔了妹妹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卫生间。
　　看了会书，不知不觉素锦倚靠在床头睡着了。
　　睡梦中，素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大蟒蛇缠住了，她呼吸急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素锦只觉得被越缠越紧，并且蛇信子就在脖子里滑来滑去，她又吓又急，想大叫，却根本发不出声，并且好像四肢无力，然而她的神智却是无比清醒的。
　　这时一个惊雷伴随着明亮的闪电猛地在窗外炸响。
　　素锦终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却一下子又吓得屏住了呼吸。
　　天哪，东方叔叔紧紧压在自己身上，浑身刺鼻的烟酒味。双手紧紧搂着素锦，嘴巴在素锦脖颈间亲来亲去，嘴里还喃喃着“祺人祺人”。
　　素锦只觉得异常恶心，这感觉迅速战胜了恐惧。她使出浑身力气，尖叫着推开东方。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咚”，东方像个死猪一样滑下了床，并且可能脑袋撞上了啥。素锦来不及反应，赤脚跳下了床，冲到卫生间，反锁门。
　　可怜的素锦像寒风中凋落的枯叶，她浑身颤抖，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拼命把自己缩小成一团，躲在浴缸的角落里。
　　外面，纠结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在最后一声仿佛要撕裂大地的炸雷里，狂泻而下。
　　最后，又惊又吓的素锦，终于抵不住疲乏，靠在浴缸上睡着了。
　　素锦是被轻柔的敲门声惊醒的，她猛地站起来，披头散发，顺手拿起一边的马桶刷子，颤着嗓子：“谁？不要进来！滚！”声音又嘶又哑！
　　“素锦，别怕，是我，诺修姑姑！”门外一个轻柔的女声。
　　“诺修姑姑！”
　　素锦扔掉刷子，猛地打开门，一头扎进若修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孩子，别怕，好了，过去了，都过去了，姑姑在这里，姑姑在……”
　　诺修抱紧怀中的女孩，不停抚着她的背，试图给她最大的安慰。
　　好久，素锦才平静下来。离开诺修的怀抱，泪眼婆娑，打量她的房间。
　　房间明显收拾了，没有一丝异样。
　　诺修拉着素锦，在床边坐下。擦着素锦满脸的泪迹，又顺手理理素锦的长发，再次小心地把这个女孩搂到怀里。“素锦，宏总一早给我电话，所以我过来了。宏总出差了！”感觉到怀中的女孩绷紧了身子，诺修轻轻拍着她的背。
　　“素锦，你东方叔叔和我是同学。我们一起毕业后就到了素总的公司。素总对我们的知遇之恩，这辈子我都没齿难忘！”诺修小心措辞，缓缓跟素锦开口道。
　　“你东方叔叔不是坏人，素总出事，他也顶着巨大压力。昨晚，他应酬时喝多了，他，他误把你当成了你妈妈！他在地上躺了一宿，一早醒过来，发现是你的房间，也吓了一大跳。所以他赶紧给我电话。素锦，你要原谅你东方叔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有他的难处！”
　　听着诺修的解释，素锦死握双手，紧抿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素锦，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家住阵子吧，就是姑姑家挤了点！”
　　“好了，傻丫头，进去洗洗吧，你看都成泥猫了！”
　　莲蓬头下，素锦死命搓着自己的脖颈，可是那恶心的滑腻感却怎么也搓不去，在素锦心底留下了永远的阴影，从此她更冷漠淡薄，并且视男人为蛇虫毒蝎，敬而远之！
　　这便是第二件事！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素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