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魔翼》色色的猪

11、死神降临

　　待小翼醒来，已身在小船之上，摇荡于湖面。
　　“你醒了”蓝雪对他微笑
　　“妹妹你没事吧？”小翼坐起身，将蓝雪护于身后，“你们又想做什么？”小翼质问对面坐着的星使大人
　　“你叫小翼是吗？”星使大人发问
　　“我乃千华族后人千华翼！”
　　“你的个性真的和那个我很讨厌的人一样，叫嚣着无愧于心，坦荡于天地，可人生明明就有那么多的牵强。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最终才害了星语。”一声叹息，老人似乎勾起了过往的伤心事。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你乃逆子，却被上古金星守护，命运真是作弄。现在，唯有你的星灵可以召唤出众星，重振星云阁。”
　　“星云阁是你们天城的圣地，与我何干？”
　　“那这女孩的命，你也不在乎？”族长将剑落于蓝雪项颈。
　　“原来你们天城之人也不过这般嘴脸。事情我可以帮你办到，但若你再伤妹妹半分，我就亲手毁了你们的圣地！”
　　星使大人将他们领至湖心船屋，“你按照这本书上所绘的星术练习，不可怠慢。一月后我会再来，若你根本没有这份天资，我会重新封印你的星灵，让它去找更适合的主人！”老人将书放下。
　　“我的星灵当然只有我这一个主人！”
　　“年少轻狂，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御星之术也乃通灵之术，在你开启异界之门的时候，可别把灵魂落在那里！”说完，老人启船离去。

　　“最终，我又连累了你。”蓝雪轻叹
　　“妹妹何出此言，只要可以办到的，我都会为妹妹做到。”

　　傍晚，蓝雪备好茶饭，却见小翼仍立于湖面，研习星法。落日低垂，霞彩与星光相应。
　　夜深，困躺在船板上的蓝雪被异响惊醒，台边的茶饭一口未动，向外望去，夜色中，璀璨星团将小翼困住。
　　“糟糕！”蓝雪大惊，飞身过去，徒手劈开星界大门，将恍惚中的小翼拽了回来。“别再练了，怎么样都好，千万不要再把你丢了。”蓝雪抱住小翼，与母亲还有小离姐姐分开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没事的，就算丢了，我也一定会再回来！”清醒过来的小翼将蓝雪搂住，星辰点点，见证两人的情谊。

　　昼练行云，夜习繁星，小翼仍坚持下来。蓝雪在一旁日夜守护，不敢有所松懈。

　　英雄会没有结果的结束，如轩逗留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消息，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修魔院和星灵族都选择缄口不提。回程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只能想着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如轩动身启程。
　　引路的天宇突然勒住马，恍神的如轩警觉起来。
　　“王子小心！”天宇拔剑
　　天空一黑影降落，一袭黑衣，面色苍白如纸，双唇却滴血鲜红。来人向如轩扑去，天宇跃身相拦，剑尖穿透胸膛。嘴角一抹诡笑，黑衣人硬生生将身体从剑上抽出，袖角掠过天宇侧脸，指骨如柴，指端尖细异常。划过之处，留下深深印痕。
　　“南城鬼族！”如轩引弓，传说中的鬼族是一群将心脏祭给死神的走尸，刀剑不穿，一身邪毒，只是灵魂由死神操控。
　　“既识我乃鬼族之人，那也该知刀剑于我无用。王子你的属下中了我的毒，纵使灵丹再妙怕也只同泥丸。”黑衣人看了眼瘫倒在地的天宇
　　“我雪国与你南城素无恩怨，在修魔院中还志同一道，为何未待雪某离山，便已急下毒手！”
　　“当年武王将北方疆土分与你祖父，让雪国得修魔之力，坐拥通天之路。可今非昔时，雪王已暮，你父亲未及壮年便葬身火海，你的叔叔更是个空有野心的莽夫，这般气候未成，不如将这风水之地让于我南城花都！”
　　“原来是疆土之争。那你是要杀了我以绝雪国之路，还是要用我来要挟雪王割地求饶？”
　　“那就要看你配合与否，以及你在雪王心中的地位。你既知我乃鬼族之人，那么负隅顽抗的傻事就不要做了，乖乖跟我走，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跟你走可以，但要先为我属下解毒。”
　　“哼，天下能解鬼毒的只有精灵之血，这种灵气的东西我可没有。不过他中毒尚浅，若能及时被巫女发现，或许还可以捡回半条性命。”
　　渐离迟疑片刻，决定以退为进。将天宇扶于树下，喂下一枚灵丹，延缓血毒的扩散。

　　“你醒了！”醒来时，面纱下的青衣女子守在一旁。
　　“你是，花城的灵女？王子殿下！”清醒过来的天宇抓住少女的玉手腕质问，“快说，你们把王子带去哪了？”
　　女子挣扎得抽开手，丝帕下的玉腕透着隐隐血痕。“我来的时候，公子是一人昏倒在树下，没有看到王子大人，也不知他去向何处。”
　　“竟然装傻，人明明是你们掳走的！那叫你们的叹月郡主出来，我当面向她要人！”
　　“郡主说有事要查，先行离开了。”
　　“这种借口！”天宇拔剑相指，却无心挑落少女面纱，“是姑娘你！”记忆中那位为自己疗伤的温柔女子。
　　“公子为何不肯信我？”梨花落雨
　　“罢了，你走吧，我会找出你们的郡主问个明白。”
　　“公子若觉心烦，倾心不会纠缠，但公子体内余毒未清，可否让我再陪公子一日，待公子痊愈，倾心自会离开。”
　　“我身上的毒，又是姑娘你救的吗？”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让我陪公子下山吧。”

　　入夜，蓝雪为小翼准备茶水。只听一声巨响，蓝雪惊慌转身，却见金龙腾空，众星汇聚。小翼踏着星光而来，对着她微笑。
　　“小翼，你终于成功了！”
　　“这是为了你创造的一个崭新的星际，我在钥匙上刻下了你的名字，从今以后，只有你才能够开启这座星灵大门！”
　　“这怎么可以，星使大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用担心。你现在是星灵的掌门人，论辈分，还是那老家伙的主人！”正说着，水波声传来。
　　“难道是星使大人来了？”蓝雪寻声望去，却见载着数个黑影的小船缓缓飘来。“他们身上戾气很重，绝不是天城之人，小翼，你要小心！”蓝雪提醒
　　九个黑影跃身而来，面具遮颜，却煞气逼人。
　　“你们是谁？”小翼挡在蓝雪身前
　　“你就是千华翼吧？”领头青色面具的黑衣人发问
　　“是又如何？”
　　眨眼之间，黑影移到身前，“身为魔族后裔，竟不知我们的威名，千华族当真没落。”
　　“魔族圣骑士，为何来此？”蓝雪撑起结界
　　“这位巫女看来并非凡人，你的发色我很喜欢。”
　　“异邪魔族由死神统治，神魔大战时，由死神亲自挑选出十名勇士封为圣骑士，命其守卫魔族最后的防线。传闻天兵十万，未见其真容便灰飞烟灭。最后由天神亲自祭出天使之翼才将他们俘获。十人最后纷纷跳入火海，以自身之血溶为咒印，护住了魔族最后的火种。这段史诗我读过很多遍，虽人魔殊途，但所谓英雄也不过如此。我想你们几位应该不是他们的冤魂，而是他们的后裔。”
　　“聪慧的姑娘，那你可知我们为何而来？”
　　“圣十骑士，来的却只有九人，你腰间有两块令牌，我想其中之一应该是属于最后一名骑士，也就是你面前这位千华族的少年。”
　　“我吗？”小翼还没完全明白
　　“这是你祖父的令牌！”黑衣人将令牌抛给小翼
　　“神魔之战早已结束，圣十骑士也已化为传说，为何你们还要重新再聚？”蓝雪发问
　　“通透的你怎会不明？”
　　“是要重新来战吗？即便耗去万千苍生，换来的也不过是场输赢。”
　　“我可不是来论道的。千华翼，难道你不想重振千华一族，为你深受炼狱的父亲讨个公道！”
　　“我，愿意为千华族做任何事情，但不需要利用先人的威名。”
　　“你就这么相信自己？”黑衣人冷笑。一个眼神，白色面具的黑衣人挥刀斩破结界，红色面具的壮硕巨人将蓝雪死死掐住。
　　“住手！”小翼想要上前，却被铜色面具的黑衣人压在地上。“你们快放开她！”拼命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我不会杀了她，这只是在告诉你，自己有多无能！”青色面具的黑衣人蹲下身，将银色面具放于脚边，“这女孩是你所珍视的人吧，可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我不会逼你加入，但若想变得强大，就带着面具来找我。”说完，一行人消失于夜色中。

　　到达巫山已有数日，但巫女蓝雪设下的结界实在厉害，金身铁骨也不能靠近寸步。而不论软硬，行风更是不为所动，金玲的耐性也到了尽头。从修魔院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兴奋不已，似乎有了绝妙之计，她小声吩咐了风国信使几句，便移到行风身边。
　　“小女金玲拜见行风大人”
　　“在下不过是闲居巫山上的野人，无名无性，更不是什么大人，你们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要说是想取您性命，不知大人会不会介意？”
　　“怪不得杀气这么重。不知何事得罪了姑娘？”
　　“小女也不过是替人卖命。”
　　“不知是谁看上了这副皮囊？世间想要修仙的痴人不少，怎知天城荒凉，这日月河山才是无价瑰宝。”
　　“人的贪念是最好玩不过的事情。”
　　“你这妖女，蛊惑人心，终有机关算尽之日，到时看谁人会为你收尸。”
　　“我若在乎名节又何苦成妖，既然苟活就是还有未完成的怨念。”
　　“若你能放下，你的灵魂也不会那么痛苦。”
　　“我活的好不好就无需大人费心，但我本为通天塔下一名囚女，怨久成妖，塔里的日子孤苦的很，倒是知晓了一些修魔院的轶事，其中一件我觉得大人会感兴趣。”
　　“我在这里呆的太久，看不见未来，也记不清过往，外面的事情就不用费心告知了啊。”
　　“那关于蓝雨姑娘的呢？”
　　“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
　　“世间的错过大多都是源于自以为，蓝雨姑娘死前一直被锁于闲月阁中，罪名是玷污了修魔盛名，诞下了一个被认为是逆天之子的女婴。”
　　“你说什么？谁的孩子！”
　　“这孩子有生死之权，是天城所不能容的。”
　　“怎么会！”
　　“当年大人忤逆天城，蓝雨姑娘已有孕在身，想来也是为了保住腹中之子，才忍痛将你送上南山。”
　　“你休要骗我！”
　　“骗没骗，大人亲自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这孩子被寄养在修魔院中，但不久就会被处死。”
　　“什么！”
　　“那孩子误服了星灵族的千年灵珠，你知道星使老头的脾气，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灵珠的力量催发出她体内被封住的魔力，众人惊为异类，扬言诛之。更重要的是，死神的继位是在上一任死神离世之时开始，你尚在，那这孩子就还不能脱胎换骨。死神的力量在这身凡骨之中，到底能撑多久？”
　　“这一切……”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如小女所言，不妨在下个月圆之夜，你我打个赌。”
　　“你想做什么！”
　　“只是个实验，证明我的猜想，也了却大人的心愿。”

　　星使大人见到小翼锻造的钥匙颇为惊讶，但天城告急，补天之典须尽快完成。月树领命，以祭天为名，在修魔院撑起庞大的魔法阵，补天仪式将在月圆之夜进行。
　　“放心，等今夜过去，我会向婆婆求情，所有的误会都会解开，我愿意留在后山守护妹妹一世。”小翼拉住蓝雪
　　“这样岂不委屈了你？”
　　“为喜欢的人做愿意的事怎么会委屈呢。”
　　蓝雪望着那双明眸，今夜之月圆的如此美好。圣火点燃，星灵族撑起补天之阵，蓝雪捧着钥匙走上祭台中央。星光再聚，金龙绕身，星之力量汇聚成柱射向九天。就在众人专注于仪式进行之时，暗箭从不远处射来，直向蓝雪心骨。撕心之痛，蓝雪跪地，魔法阵被强行打断。护卫纷纷拔剑，可无人知晓暗箭到底从何而来。小翼冲到蓝雪身边，鲜血从指缝流出，如熔岩般灼伤了地面。死神的心脏是地狱之门的封印，它的破裂会将灾祸引向人间。凡眼虽无法看见蓝雪身后金色大门的裂隙，但众人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恶流在空气中蔓延，而它的源头就在面前这名少女身上。众人直呼妖孽，但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恶流缠住咽喉，动弹不得，直至气断人亡。唯一知道缘由的月树婆婆面如死灰，死神之心是这世上无法修补的东西，少女涌出的鲜血会带着灾难降临人间。

　　突然之间，无法言明的压迫感，行风捂住前胸，大汗淋漓。
　　“大人可有觉得不适？”金玲探问
　　“你这妖人，到底做了什么！”
　　“大人可是感受到利箭射穿胸骨之痛？”
　　“快将实情诉来，不然我就捏碎你的游魂！”
　　“听闻死神血脉相连，修魔院的那位少女被暗箭所伤，心骨受损，大人却能在千里之外感知其痛苦，难道只是巧合，或者说这位少女真的是继承了大人血脉的下一任死神？”
　　“你用这么卑劣的手法就为证明自己的猜想，你那破碎的游魂真是有够污浊！”
　　“我已做好炼狱的准备，早不需被谁超度。大人难道不担心这个孩子，她所释放的恶流会毁灭人界，并且大人不想亲眼见见这个女孩，是不是有着和您一般尊贵的容颜？”
　　“你竟敢伤她，我会让最凶残的亡灵使追捕你！”行风暴怒，转身走上山顶，金色的封印文书还清晰可见。“蓝雨，许诺过你绝不踏出此地半步，但今日怕要食言了。”张开双臂，天地之气汇聚于胸，提气凝神，行风以右手之力生硬劈开了万丈巫山。天地巨动，封之印记崩解。
　　“果然，区区女巫的封印怎么可能拦得住死神的力量！”身体晃动不止的金玲眼睁睁看着巫山裂开，惊叹天之神力。

　　人间灾祸蔓延，矛头指向禁锢的巫女，人人叫嚣着诛之灭之。愤怒的人们浩浩荡荡的聚集于修魔山下，要求诛杀妖女，情绪激动难遏，一触即发。
　　巫女门也纷纷请愿，希望除掉蓝雪以平众怒。月树大人怎会不知其中厉害，蓝雪不除，灾祸不息，但无知的人们怎会明白，他们所要犯下的是诛神之罪啊。
　　蓝雪被悬于院中，死期未定，唯有小翼日夜守护。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出生便是罪人，尽管处处小心，却还是被厌恶着躲避着，到最后竟人人诛之不及。自己的人生到底是被谁紧握，动弹不得。
　　“妹妹你的伤口还疼吗？”小翼每日为蓝雪换药。
　　“我乃妖女，人人避之不急，你又何苦留在这里招惹是非？”
　　“妹妹的心有多痛我怎会不知，叹只叹我医不了你的伤也治不好你的痛。”
　　修魔院的大门终被冲开，愤怒的人们潮涌而入，碎石乱箭飞来，众巫女竟无人拦阻，比起伤痛，负辱之羞难灭，小翼拼命阻止却被人群踩在脚底。悬在半空的蓝雪，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不堪，竟生嘲笑。怜爱之心不过是伪装的表象，凶恶残虐才是人最初的本性。
　　一声怒吼，行风自天而降，白衣飘飘，不沾半丝尘埃，人们不禁惊叹，人世间竟能见到这般的仙骨。
　　“难道是死神大人吗，大人可是听到小女心中的祈求，带我离开这冰冷的世间。”蓝雪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仙人，竟和天华殿中的死神大人一模一样。
　　“你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温柔而倔强，就像当年的蓝雨。”行风将蓝雪放下，搂入怀中。
　　“大人竟认识小女的母亲！”
　　“她是我一生挚爱，怎能忘掉。而你，是她留给我的无价珍宝。”
　　“大人是说我是您的孩子？雪儿怎会修得这般福分！”
　　“抱歉没能早点守护你，让你看到这世间太多不堪，但死神必须无情，只有看透，才能成为最正直的生死令者。”
　　“雪儿愚钝，怎能担此重任！”
　　“你是我的孩子，无需天资，死神之血已深入骨髓。今日我赐你冰晶之心，褪去铅华，风霜不侵。”
　　“可是大人……”还未等蓝雪说完，冰之封印已在胸口展开，千年冰霜围住心房，凝炼成冰之盔甲，带血的伤口也逐渐愈合。
　　耗尽全力，行风倒在地上，却面带笑意。
　　“大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下一任的天域死神，地狱之门由你掌控，八界亡灵使唯命是从，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凌于你，因为你将是新一任入主天华殿的神明！”
　　“父亲大人！”蓝雪看着口吐鲜血的行风，伤心不已。
　　“听你叫我一声父亲，不枉此生种种。身为死神，生死不过渡魂桥的两岸，原谅我不能护你左右，死神一族的威名将交由你来肩负。”行风以死神之名唤出命运之轮，将两人的生死互换，乾坤反转，蓝雪以天域死神的身份获得新生。
　　“神啊！”众人目睹传说中的命运之轮降临，天命之书重新改写，面前的少女身披红纱，在她的身后，透射着来自地狱之门的金光。众亡灵使领命前来拜谒，凡人虽识不得追命使者的真容，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已让人胆寒。众人高呼天神显灵，纷纷跪拜。
　　“蝼蚁之辈，今日你们教会本王成为死神的第一课，我会好生记住。今后，天华殿的香火不需你们参拜，因为本王不会对你们的生死有半点怜惜！”蓝雪起身，一身血红，所经之处，人群纷纷退让。已非凡骨，人世的记忆也不需再有，只是对那个奋不顾身的少年却还有着隐隐缱绻。“你对我的感情我不会忘记，却也无法回应。我会许你命长百岁，有生之年定要鸿福天齐，尽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