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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无忌生嫌隙 ...

  •   深林幽谧,鸟鸣啾稠,愈静则愈闹,虽闹却未曾扰人。
      杨逍和张翠山仍在酣眠,张无忌却早早醒了。他这几日昏睡得多,今日提早醒来,竟毫无困意,只觉得脑子清明,精神百倍。
      想伏在爹爹怀里再睡一会儿,才惊觉身下不是张翠山温热的身体,而是一堆扎手的落叶。张无忌往张翠山睡处望了一眼,见张翠山一条胳膊松松的落在地上,便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树叶里了:爹爹向来警惕性强,这回无忌给滚丢了都没发觉,实在是可恶!若是娘亲,定是将无忌圈在怀里好好护着!
      思及殷素素,张无忌蹭蹭的往张翠山傍边挪的动作便是一顿,眼中浮现些许黯然之色。张无忌只是涉世未深过分单纯,但绝非愚笨之辈:父母之死,乃他亲眼所见,决计不假;再遇爹爹,乃他亲身所历,亦不会假。无忌坠落山崖大难不死,得见爹爹却不肯认他,爹爹不识娘亲义父的名字,爹爹和无忌记忆里相差的模样,不如往日亲近无忌的太师傅和师叔伯…张无忌一直在迷惑着,他的迷惑愿与张翠山说,却怎么也说不通。
      和张翠山说不通,不代表张无忌不在自己思量。他只有寒毒痊愈,才有性命得见一家团聚之日;他只有练好本领,才能在与爹爹说不通的情况下找回娘亲;他只有习好武功,才能在爹爹和娘亲被人欺负的时候将坏人收拾掉;他还有许多要做的,所以必须好好活着!
      张无忌抿紧嘴唇,一反前夜病弱困顿的模样,摆好起手式打起拳法来。张无忌年岁不大,但是由张翠山、殷素素、谢逊三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便是习武初衷在于强身,基本功也不会赖。他下盘稳健,步伐灵活,腿脚有力,一套拳法使下来,朔风顿起,叶落纷纷,已是不俗。
      杨逍素来浅眠,张无忌初一打拳,他便惊醒过来。江湖人一向警惕,这不奇怪。反观张翠山,张无忌拳脚动静不小,他却依旧睡得纯熟,杨逍不由猜测:这个张翠山,莫非为了个莫相干的拖油瓶将自己折腾得心力交瘁了不成?
      张无忌收拳之际,气息已微见紊乱。然而他拳法才停,掌风已起。只是掌法的路子不如拳法狠辣刁钻,这样缓慢精妙的掌法才是武当的功夫!
      杨逍双眸微沉,想着张无忌先前的拳法,只觉眼熟得很,偏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只是可以肯定一点——那套拳法,绝非武当功夫。
      杨逍自认不是个磊落的人,却也无需对着个孩子扯谎套话,于是径直走向张无忌,随意的与之拆了几招,待张无忌掌风一停,他问道:“不知无忌先前练的那套拳法是何出处?”
      张无忌戒备的看了杨逍一眼,摇头。
      杨逍挑眉,倒是不计较张无忌抗拒的模样,温声问道:“不能说?”
      张无忌瞪起双眼,干脆的答道:“不说!”
      并非不能说,而是不愿说?杨逍扬唇一笑,逼近张无忌,凑在他耳畔说道:“我本来不很在意这套拳法的出处,你愈是这样,我却愈要撬开你的嘴!”
      张无忌只觉得莫名一冷,讷讷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呀?”杨逍笑着,剑眉扬一分随性,凤眼勾一分邪气,笑容染一分凉意,落在张无忌眼里俱是惊惧:“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什么有趣!杨逍的眼神让张无忌忆起在冰火岛的冰天雪地里,娘亲蛰伏着等待猎杀牲畜,那眼神中的凉意与杨逍眼里浮现的如出一辙,那是盯紧猎物的眼神!张无忌像小兽一般警惕的瞪着杨逍,那样弱小而又固执的表情,逗得杨逍笑得愈发畅快。
      杨逍张扬的笑声惊醒了张翠山,张翠山自树下遥遥望去,杨逍眉眼飞扬,笑容畅快,气度仪表皆尽不凡,看得张翠山不由怔住,良久才叹道:“看来,无忌与范兄很是投缘呢。”
      因而,在张无忌扑上去咬杨逍的手背时,张翠山惊住了。
      杨逍并非躲闪不开,只是他并未躲闪——张无忌要咬,他就任张无忌咬了,至于咬他一口的报复…明教中人行事,从不顾忌老弱妇孺,不过,张无忌是张翠山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与其替张翠山教训孩子,还不如将作父亲的收拾妥帖!
      杨逍眸中冷光甫一闪现,张翠山已如惊鸿飞掠而来,握住杨逍的手,细看他手背上深深的牙印,愧疚道:“范兄可有大碍?我代无忌赔不是了。”
      张翠山从来不是个埋怨他人的性子,他不怪张无忌鲁莽冲动,不怪杨逍明知不躲,只是自责自己未能察觉张无忌与杨逍之间气氛不对,却不知他哪句话犯了张无忌,只见张无忌眼圈一红嘴角一撇,转身就跑了。
      “无忌…”张翠山愣愣的抓着杨逍的手,瞧一瞧杨逍手背上的痕迹放心不下,看一看张无忌远远跑开的背影放不下心,左右为难之际,杨逍说道:“翠山还是速速追回无忌罢,惹得小孩子闹别扭,是我的不对。”明着是谢罪,暗里说无忌小孩子脾气闹别扭,又做出体贴的模样,搏尽张翠山的好感。
      张翠山感激的望了杨逍一眼,叩拳道:“待翠山追回无忌,再与范兄道歉!”一言罢,纵身而起,仿佛冲天鸿鹄,转瞬隐没在深林翠绿之中。
      杨逍静静望住渐渐停止抖动的树丛,忽想起张翠山那双清亮的招子,那样明明白白的信任,还真是叫人想要永远的保留。呵,张翠山。
      忽而风起,卷一地枯叶,一道黑影落定在杨逍面前,叩首道:“秉杨左使,范右使已下光明顶,往蝴蝶谷赶赴而来。”
      杨逍颌首,摆手叫黑衣人隐匿,却站在深林之中兀自笑了起来——能搏你永远信任自然是好,若能毁了你的信任,岂不更好?张翠山,你说是也不是?
      花开两头,且不说杨逍静坐等候之际所思所想,张翠山追上张无忌后细心开解,又是另一番情状。
      张无忌武功底子不薄,却远远抵不过张翠山。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张翠山便追上了张无忌,或者说,张无忌跌倒在地被张翠山扶了起来。
      抓着张无忌挫伤在地的手掌轻轻的吹着气,张翠山问道:“为何咬你范伯伯?”他眼神温和,口气也不严厉,鼓励张无忌将心事说与他听。张无忌大声嚷道:“我不喜欢他!”
      张翠山听了张无忌的坦率直言也不表态,撕下一截衣摆抖开来为张无忌包扎,边问道:“为何不喜欢他?”张无忌憋着一张脸,气呼呼道:“他不喜欢我!”
      涉世不深的张无忌只懂凭直觉去看杨逍,至于杨逍的邪气,杨逍的威胁,却怎么也形容不出,干巴巴的一句话也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翠山被张无忌的两句回答逗笑了,在张无忌迭声追问“怎么?不可以么?”的时候,他抚着张无忌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无忌只须跟随本心即可。范兄虽然性子邪气了些,人还是极好的。现在不喜欢也罢了,日后无忌会发现范伯伯的好。”
      闻言,张无忌低声嘟囔:“除了爹爹娘亲义父和太师傅,二师伯是待无忌最好的人,无忌喜欢二师伯便够了,才不要分给那个坏人!”思及二师伯与无忌说中原趣事,说爹爹往日,虽然面色冷淡然而语气温和,可不胜过这个范伯伯千千万万?!
      张无忌还揪着双手闷声不吭,张翠山在他额头轻轻一戳:“即便不喜欢范伯伯,也不能咬他。”张翠山对杨逍颇有好感,却也记得安庆城内杨逍戏弄偷儿的那一幕,知他性子邪气,心有忌惮,然而又不能明着提点张无忌,只是教训说:“对待长辈要敬重,不能亲昵,不能疏离,不能得意,不能失礼。无忌,你可懂了?”
      张无忌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却疑惑着:其实…爹爹说的是什么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无忌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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