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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自生恼意 ...

  •   在脑海里编排了张翠山与范遥面面相觑的画面,杨逍的眼中渐渐浮起一层笑意。他懒懒的换了个姿势,将背部抵在粗壮的树干上,伸直一条长腿,另一条腿则微微曲起,顶住胳膊,是极随意的姿态。
      杨逍将下巴抵在肘窝,淡看张翠山为张无忌忙上忙下,内心忽像湖面一般平静无澜——
      张翠山耿直,不似许多正道人狡诈;张翠山无争,不似许多邪教人功利;这样的人,只须略施小计就能拿捏在手,又怎么能让杨逍的情绪为之波动?便也是另一种宁静了。
      这样的宁静只因为张翠山。然而,它过分的闲适,容易叫人松懈了警惕。这才需要有人将它捏碎在掌心,不是么?杨逍低低的笑了,眼里沉沉浮浮的暗色,仿佛席卷的怒涛要将张翠山吞没。
      张翠山正料理着寒毒渐消的张无忌,先是将张无忌的头埋入肩窝,展臂将张无忌搂在怀里暖着,再又小心翼翼的换了坐姿,让张无忌能够更舒适的休息。一场寒毒的折磨,只怕无忌年幼的身子也撑不住了,张翠山这样想到。
      将张无忌打理妥帖了,张翠山依旧无眠,见杨逍也还醒着,便问道:“天色已晚,范兄还不睡么?”
      杨逍扬眉,眼神分明邪肆,语气却极为淡然:“与翠山一样,长夜无眠。”一句话戳破了张翠山搭话的心思,杨逍原以为会看见张翠山别扭尴尬的模样,却不料他还来劲了,整个人都往前一倾,弯眉笑道:“可巧!不如我俩闲谈几句?”
      眸子一沉,杨逍隐约察觉张翠山的态度与往日相异,却沉住气不去过分探究,依旧淡淡道:“翠山有何要说?范某洗耳恭听。”
      原来,他竟可以熟练的自称为“范某”了。杨逍眼神略略闪烁,落到张翠山身上,看他嘴唇翕动,听着那些武当山上的趣事。
      上至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下至尚值稚龄的武当第三代大弟子宋青书,张翠山一个一个细说过去,每每眼里跳跃着欢喜的光芒,又亮晶晶的望向杨逍。
      杨逍表面上微笑以对,心中却猜测着张翠山的目的,然而多番思索无果,又不耐张翠山深陷回忆的模样,便将话题引到张无忌身上:“翠山提及过往,每每有张真人和其余六侠的参与,却不曾说起这个名为无忌的孩子…”
      欲言又止,张翠山却明白了杨逍所问何事。他原本就净挑些生活琐事与杨逍说,有避重就轻的意味,听杨逍问起张无忌,也不觉得张无忌的来历有何不可说,便和盘托出了:“无忌是我在回武当的路上救下的,他当时伤痕累累陷入昏迷,我便将他带上了武当,尔后…”
      张翠山简要的说着,杨逍却没再听下去,只是在心中轻嗤:这般软心肠滥好人,若我明教往武当门下丢个伤重的教众,你莫非还要将钉子引入门?武当张五侠,可真谨慎得很呢!
      待张翠山说完,杨逍随口赞道:“翠山心善得很呢!”不过一句敷衍,张翠山却似做了真,先是手忙脚乱的相谢,紧接着露出了被夸赞后的不自在的表情。
      “说起来,范兄在明教之中,可有什么趣事?”张翠山不过一时意起问了一句,杨逍却暗生了警惕——好你个张翠山,还以为你这是呆笨之举,原来是套我的话呢!
      心中不屑,杨逍表面依旧虚与委蛇:“明教之中,多是特立独行之人,彼此联络不深,是没什么说的了。我独爱坐忘峰的景致,每每站在峰顶俯瞰天地山川,感慨万物渺渺,又有顿悟。”
      张翠山眼睛一亮:“正是如此!我在武当山上,若遇上不顺心的事,便爬上天机峰,看山川河流如此宽广,天地众生如此渺小,仿佛自己那一点不愉也算不得什么了。”
      杨逍见张翠山没有揪着明教不放,也随意了许多:“虽说天地众生渺小,然而人活一世,还是图个自在快活,过分压抑自己的不愉也是不可的。”
      “我也不提倡过分压抑己心,范兄可别误解了我。”张翠山毫无威慑的一瞪眼,自己倒先笑了出来:“翠山虚读了几本杂书,博了个银钩铁画的雅号,实际也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可学不来文人墨客的‘克己’。”
      杨逍挑眉,心道:你这张翠山,咬文嚼字倒也厉害,想大骂文人迂腐,偏偏还要赞他们克己,不也是个迂腐的家伙!然而他惯常心口不一,心中不屑,嘴上居然调侃起来:“学不来倒好!否则也没有今日快意恩仇的张五侠!”
      见张翠山又要自谦,杨逍抢先转移了话题:“说起这银钩铁画,赞的是翠山的字,不知为兄是否有幸一看?”孰料张翠山一听,登时大摆其手:“惭愧惭愧,江湖人的谬赞,翠山担当不起!”
      终究要听张翠山的谦辞!杨逍撇撇嘴,心里郁郁,最后却化作眉间一缕邪气:“说来,我有个友人,也擅一手书法。不如由为兄引荐一二,翠山以为如何?”
      张翠山不疑有他,张口便问:“是何人?”
      杨逍神秘一笑,答道:“明教左使杨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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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逍?”张翠山一怔,脸上的欢喜之情立即褪尽,他重复这个名字,眉心皱得死紧,似是经过多番思量,许久以后才勉强笑道:“杨左使是人中龙凤,翠山高攀不起。”
      杨逍向来心高气傲,虽知张翠山不喜他是事出有因,心里却仍旧不喜欢,于是出声刁难:“人中龙凤?翠山所言,杨逍乃人中龙凤,所以你高攀不起。倒不知我是个什么?让你无需?”
      张翠山也是少年傲气,哪里忍得杨逍的阴阳怪气,顿时气结:“范右使严重了!张某何时有意高攀你明教中人?我张翠山与你范遥平辈论交,什么高攀不高攀,是哪来的笑话?!”
      杨逍自知失态,将脸上不悦一收,眉心微拢,克住怒意,强作冷静道:“真是对不住,范某失言了。”言语间,却连一丝诚意也不愿假作。
      张翠山心知杨逍敷衍,他别过脸去,低哼一声,不语。
      “都说武当张五侠气度极佳,却不道…”杨逍微顿,作出不愿对张翠山放狠话的为难状,“你是由不得我辱你的,又怎知我也是容不得你辱杨逍的?”杨逍几次提及自己的名字,不由别扭,垂眉故作落寞,道:“我当是高山流水知己难遇,却不料翠山竟如此猜测我的友人,实在、实在…”
      杨逍的欲言又止又将张翠山陷入两难。然而,一方是已被一再打破的正邪之分,一方是对杨逍的好感和愧意,孰胜孰败高下立见。
      张翠山没能硬气多久,便落入了杨逍的套子里,主动道了不是:“是张某不对!请范兄原谅则个!”然而,嘴上说着歉意,张翠山心中难免愤愤。
      静看张翠山紧抿的唇线,杨逍双眸微闪,嘴上称道:“翠山哪里有错?我明教中人行事确有偏颇…难怪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叫翠山误解至此。”杨逍的说辞总是话里有话,看似说明教不是,说自己不是,迂回中却指责张翠山听信江湖说辞不辨黑白。
      张翠山不知杨逍刻意针对,只是愈听愈愧疚,不由讷讷道:“范兄,与范兄相交,就怪张某介于正邪之分不肯交心而多有嫌隙。此时范兄有意引见,张某便是不信杨逍是何等人,总是信得过范兄交友的眼光的。为此给范兄难堪,却是张某不对。”
      杨逍忽觉无趣,随意摆手道:“翠山怎么又生分了?我为翠山所言而气,正因为我重视你这个兄弟;我愿与你直说,也是当你是我兄弟。可别为了此事,教我们心生嫌隙。”末了,还仿佛询问张翠山的意见一般,低哼:“嗯?”
      张翠山敛眉,许久,终于扬唇一笑:“是翠山的错,还请范兄勿怪。”
      至此,一场矛盾算是了却,张翠山却无意再说什么,便搂着张无忌浅浅入眠,至于杨逍——
      辩赢了口拙的张翠山确实不值得杨逍欢喜,得知了张翠山内心的所想或许也不足以叫杨逍欢喜,然而他此时心中郁郁却再明晰不过:明明他即是杨逍,偏偏是沾了自己的光,才得了张翠山的“高看”。明明他欲戏弄张翠山,偏偏将自己绕入其中,平添几多烦恼。倒不知该是不该?
      只是,杨逍做事,向来没有悔字。
      杨逍阖眼,往后仰去,倚着树干稍作小憩,他的心思,便也渐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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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自生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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