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小叉

2、横祸

　　雪白蓬松的尾巴浸透了艳红浓稠的液体，尖细小巧的爪子断裂脱落，剩下两只血肉模糊的脚掌。半截断骨刺破毛皮而出，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将褐色的泥土洇成了黑色。
　　即便如此，小白狐依旧没有停止挣扎。它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努力刨抓着束缚它的黄光。虽然唯一的结果，只是让它的血流得更多更快而已。
　　离小白狐不远的大树上，倒吊着一只毛色艳红的大狐狸。红狐牙齿碎裂，脑后破开只拳头大小的洞，就仿佛她曾经用力咬住什么，却反被捅穿了脑袋一样。红狐身下的地上也积着一滩血，只不过……
　　她已经不会动了。
　　眼神开始涣散的小白狐似乎终于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它一边低低喘着粗气，一边看向倒吊在树上的红狐。
　　“阿妹，”小白狐试探着唤了声，声音却小得连它自己都听不清，“阿妹……”
　　打开下山的禁制后，阿妹就承认是她骗了它。红鸾星什么的都是她临时胡编，其实她是听说了有个叫“庙会”的东西想去看看。
　　小白狐气了一阵后，本想立刻把她带回去的，但禁不住红狐一阵哀求又心软起来。红狐说他们俩都已经出了禁制，回去是一定挨罚的了。既然逃不过，还不如先玩个够本。
　　许是习惯了从小到大都顺着阿妹，又或许其实小白狐也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和兴奋，两只狐狸连人形都没化就朝山下小镇扑了过去。
　　却不想，没到山下就横祸陡生。
　　“小小狐妖，也敢祸乱人间。”形容落魄的男人从树后转了出来。他提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袖口八卦的图案几乎磨损得看不清楚。男人嘴里虽然说得冠冕堂皇，看着红狐的眼睛却妖异地发亮，一边大声说，“撞到道爷手里，是你们的劫数到了。”
　　男人似乎特别享受这个过程一样，慢慢地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倒吊的红狐。
　　小白狐几乎要急疯了。它拼命地挣扎起来，“砰砰”地撞击着束缚它的黄光，可惜黄光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噗”的一声轻响，却像炸雷一样在小白狐耳边响起。它像中了定身符一样呆呆地定在原地，过了好长时间，它才僵硬地转过头去看。
　　道士的剑刺进了红狐的身体，却没有多少血喷出来。然后他从下往上用力一挑，红狐的肚子开了一道大口子。
　　阿妹……
　　泪水渐渐模糊了小白狐的眼睛。
　　阿妹……
　　道士扔下长剑，把手伸进红狐的肚子里用力撕扯着，没几下肠子、心肺之类的内脏混着大量的血水被他挖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妹会遇上这样的事……
　　她的确是狐女，但今天也是她第一次离开青丘。
　　她甚至都还没有见过一个活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
　　都是因为它不好。
　　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去，再度被散发着血腥气的湿润泥土吸收进去，消失不见。
　　长老们说过山下险恶，是它没有劝住阿妹。
　　都是，它不好。
　　没有它，阿妹自己根本打不开禁制，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事……
　　阿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