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清歌》锦瑟红棉

3、Chapter 3.不安

　　手冢回到家后向母亲说明了月夜的情况，手冢彩菜在震惊之余也很心疼那个孩子。

　　她伤好之后就住到我们家吧，后面的事情我会跟你父亲和祖父说清楚的。手冢看到母亲这么说，便放下了心。祖父和爸爸一向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应该会理解的。

　　万籁寂静的夜，手冢躺在床上，微阖着眼，时间已近凌晨，却依然毫无睡意。手冢的脑海里一直闪现月夜在医院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个女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微微呼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书桌前。桌面上摆着一把武士刀，是随月夜一起掉下来的。

　　手冢拿起刀身，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轻轻一拔，凛冽的寒光就在这瞬间划破了周围的空气。手冢的思绪不禁一滞，好锋利的刀，她带着这样的刀要做什么？

　　刀身约长二尺，是典型的古代太刀，有漂亮的弯曲度。刀柄用棉绳编织成型，因为经常使用的关系，棉绳被磨损的有些老旧。刀刃被制刀人锻造的异常锋利，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划伤一般。

　　手冢郑重的把刀放回书桌，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依照古代历史来看，那时候只有武士才有资格佩戴长刀，一般的平民除了胁差，也就是中刀，剩下的都是无权使用的。

　　月夜看起来既不是武士，又不像幕府的官员。那她配戴着长刀，究竟作何用？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手冢把肘部支在桌子上，双手握拳抵着额，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思路如一团乱麻。

　　忽然，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莫非她是……手冢轻皱着眉头，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却是最能解释所有问题的想法吧。

　　风吹得窗帘哗哗作响，手冢的心，一点点地不安起来。

　　翌日，手冢和不二一早就去了医院。医护人员扶着月夜，刚从外面散步回来。

　　月夜见他们只是淡淡的说了声，你们来了，便靠在窗台上，眺望着风景。

　　浅蓝色的病服套在月夜因为生病而有些消瘦的身上，但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弱不禁风。脸色也比昨天看上红润许多。

　　她用一晚上的时间接受了一切，慢慢地去适应这个时代。但是，不知道这里的生存法则，不认识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独自摸索着。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彷徨。

　　但无论心里有多焦虑，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不二，我一直想问，那些路上跑着的是什么？月夜指着马路上的汽车问不二。

　　啊，那个是汽车。人坐上去比跑步要快很多哦。不二也走到窗边，向月夜详细的解释着。

　　一旁的手冢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汽车……你们这个时代的东西，总感觉很神奇。月夜支着下巴对不二说。

　　呵呵～等你出院了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呢，不二笑着回答，最后他顿了顿，一直想问，月夜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月夜重复了一遍，有些困惑的想了想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二听后惊讶的说，手冢虽然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他也很惊讶。

　　月夜点点头，神情有些寂寥，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流浪了。也许没有名字，也许不记得了。总之，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是什么意思？手冢走到月夜跟前，低垂着眼，比月夜高一个头的个子有些压迫性的看着她。

　　还有，手冢的眼镜反着光，他停顿了下继续问，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吧？他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但看这情况，如果不这么做，她是不会轻易的说出实情的。

　　月夜看了手冢好一阵，眼神依旧平静，好像手冢带来的压迫根本不算什么。她低声的笑了一下，黑色的发微微的挡住了眼睛，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二站在一旁，没有介入其中。他也想知道答案。

　　月夜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睛有些戏虐的微眯着。不作声，也不回答手冢的问题。和最开始的感觉完全不同，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场。

　　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们好了。月夜在胸前抱着手臂，慢悠悠地说，幕府组建了一批精良的杀手，用来处理那些反对幕府的过激浪人，还有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而我，就是其中的杀手之一。那天，我被组织中的人追杀，掉落山崖。后面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月夜平淡的陈述完后，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人，手冢，知道了这些，对你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手冢没有回答，月夜说的和他先前猜测的差不多。也许是料到了月夜的身份，他没有过多的诧异。只是，月夜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但他却觉得，这个笑容很悲伤，又有点无奈。他无从揣测月夜的这种悲伤从何而来，就像他不明白月夜的过去一样。

　　医护人员就在这时推开了病房门，月夜该去做检查了。手冢和不二也打算离开。

　　一番检查过后，身体恢复的很好。肺部的伤口也没发现感染，但可能以后会留下后遗症，这还得再看后续的恢复情况。

　　折腾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月夜拒绝了护士的陪护，独自一人在花园的长椅上休息。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自从她进入组织以后，就抛弃了过去。她不再是流浪的小乞丐，但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黑暗将永远与她相伴，那是没有光明没有未来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生与死早已置之度外。那时候的心态，是近乎死亡的一种平静。杀人已经变得麻木不堪。

　　这句话的意思月夜没有告诉手冢。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灰暗的日子。压抑的枷锁死死地缠住身体，挣不脱，逃不掉，也不能逃。他们掌握着幕府重要的机密，不管怎样，都是一死。如此，心也就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月夜知道，这个时代是个安定的时代。手冢和不二是在这祥和的时代，出生长大的孩子。心灵也必定是美好的。像她这样阴暗背景的人，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月夜抬头看着蓝得有些过头的天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的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