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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龙马金令(上) ...

  •   且道司马铁刀被灵鲛宫的侍卫绑到祭司长面前,一番问答下,祭司长觉得事态严重,自己若随便处置这个可疑人物,难保不会适得其反,于是差人禀报海皇,海皇即刻派人来将司马铁刀带走。
      “司马将军,以你的身份,为何要暗中潜入灵鲛宫?此举莫不是唇没了贵国的颜面?”海皇微垂着眼睑,他没有将司马铁刀交给刑部,也没有在大殿审问他,而是命人将他带至偏殿,显然他也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晓。
      司马铁刀没有立即回答,回想之前经历种种,琉宇浩然的出现虽感意外,但更让他起疑的是贝姬,她仿佛是故意引他们进入灵鲛宫,否则怎会那么巧,他们的行踪简直如同暴露在人前,只等众君入瓮,贝姬只是一个宫女,她有什么理由骗他们,那必定是有人指使了……
      加之,司马铁刀抬起头,眼前的海皇神态若常,他对待此事的处理方式却不寻常。
      “擅闯之罪请陛下稍后决断,末将愿一并承担。公主被不明人物劫持,请陛下下令搜寻!”
      “你不告诉联你们擅闯灵鲛宫的原因,联要如何下令?”海皇岿然不动,目光却不放过眼前青年的任何神态,紧紧追问:“你们在灵鲛宫见到了何人?”
      司马铁刀无法判定琉宇浩然出现在灵鲛宫的原因,但他本能地感到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海皇,至于为什么,他一时也不清楚,只答道:“公主被贝姬迷惑,以为灵鲛宫所焚女子便是琴哥,我等才冒然擅闯。”
      “哦?公主一再执着于此,甚至不惜冒险,看来她是真的重视这名女官了。”海皇状似无意地提到。
      “自来陌丰,琴哥对待公主尽职尽责,公主感念,不忍见她莫名受苦。”司马铁刀并不知道琴哥的真实身份,应答间毫不变色。
      海皇自然看不出来有何破绽,只道盛天晴原来并没有告诉司马铁刀所有真相。

      让人将司马铁刀送回去,海皇并未处置他,一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打乱他原有的计划,二是盛天晴被劫持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是谁有这个胆子,他的心里有点影子,尚不能确实。不过,海皇认为这些都不是当下最迫切的,琴哥之死似乎把太多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为免夜长梦多,海皇觉得自己必须尽快把那个拿到手里,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陛……陛下!”海皇突然笠临海后宫,令阿锦手足无措,只惶然跪于地上。
      海皇微笑地走下阶梯,可亲的态度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尖颤抖。
      “你在慌张什么?还不去通传娘娘?”
      越过巨大的树丛,隐隐约约有笛声和琴声传来,阿锦的头埋得更低了,不得不站了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通传。”
      宫女仓促的身影消失在绿荫后,也消失在海皇紫色的瞳仁里。
      笛声嘎然而止,海皇在众侍从簇拥下越过拱门,进入中庭。
      笛筝合鸣,真是一对璧人啊!也许每一个看到庭中那一坐一立的优雅男女都会发出这份感慨吧,可惜,在海皇面前,没有人敢说出这道事实。
      “参加陛下。”阮青浪收起笛子,上前行礼。
      海皇将他扶起,看着阮青浪如远山的眉目神态,这曾经让他欣赏与羡慕的云游乐师今日依旧让人佩服他的气定神闲。
      世人多庸人自扰,不巧,海皇也是个俗人。
      “阮先生果然在这里。”他微微一笑,抬眼看了有些紧张地端坐在长桌后的盛沐微,柔美姿容让他执着多年,怎能说放就放?
      “沐微喜爱音律,这些时日多亏先生相伴,实是我们的幸运。”海皇收回目光,执起阮青浪的手将他引至一旁坐下。
      本来忐忑不安的阿锦与随行人员都松了一口气,海皇毕竟不是凡人,他的态度怎么是他们能猜测的呢?
      “你们都退下吧!”海皇一展袖,扬动皇冠下的珍珠丝绦,霸气外露。
      盛沐微敬慕阮青浪,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她的毫不掩饰却又显示着她的坚持,既为陌丰新后,她的这番举动确实有些让人不理解。
      海皇有所察觉后,帝王的自尊让他深觉耻辱,更没料到竟是自己亲手牵了这条线,悔恨憎恶,他自觉并非圣人,他连杀阮青浪的心都有过(见帝王之怒一章)。但是他记得阮青浪说过他有个一生挚爱之人,他渐渐明白阮青浪对盛沐微只有欣赏与同情,哪怕盛沐微有意,阮青浪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然而,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愿意留在她身边了,这是海皇不能容忍的!
      所以海皇按兵不动,今日终于让他找到机会,能够一举两得。
      “阮先生,朕知你心系天下山水,若非看在朕的面上,是不会滞留这些时日的。”海皇似乎有些感慨。
      阮青浪敛神答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与娘娘既视青浪为知交挚友,青浪无以为报,唯有奏得一两首曲子,以报两位知遇之恩。”
      一番肺腑之言,阮青浪确是人间少有君子,否则海皇也不会结识一介平民,只是,他确实不能再留在他的王国了。
      “沐微,得先生这番美意,你我更不能阻拦他的脚步,你说,是不是?”海皇转身向一直观察着他的盛沐微说道。
      盛沐微闻言一怔,他的话中之意不难辨别,没想到别离如此之近,她却没有立场挽留,这些日子如同幻梦。

      颌首,盛沐微垂下眼睫,微动手指,似专注于指下筝琴。
      琴声缓缓若流水,不舍,片片花瓣却终随那流水东去。
      “得陛下厚爱,青浪也不虚此行,更得娘娘这样一位知音,也不便再打扰,即日便将启程。”阮青浪早生去意,只是不忍见盛沐微不时露出的挽留与寂寞之色,他怜惜这名女子,却不能回应。
      “唉,先生一生逍遥,朕十分羡慕。”海皇突然叹道。
      “陛下乃九五之尊,受万民景仰,青浪不过世间一浪子,怎能与您相比?”阮青浪觉察海皇似有话要说。
      “身在此位,自然要承担与之对应的责任,可是朕并非万能,也有不能做到的事情!”海皇看着阮青浪肃然道:“朕有一事相求先生,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阮青浪早已视他为友,怎会推托,便道:“陛下请讲,只要是草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陌丰东北之地有一处水下迷宫,名唤‘水月洞天’,每隔十年只有在本月初十才退潮显露真貌,其中珍藏着一关系陌丰乃至天下的物件,先皇告诫朕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将之取出。岂料有人暗中查探,欲取得此物,虽然朕已下令惩戒此人,但为防万一,将择日派遣可信之人将其取出。”海皇一气道来,阮青浪若有所思地点头。
      “只是这处迷宫中机关四伏,更盛传有冤死者的鬼魂徘徊,朕知先生身怀奇术,在你离开陌丰之前可否为朕办这件事,协助他们取得此物。”
      海皇语毕,琴声也停下,盛沐微讶然地抬起头来。
      海皇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雕刻着两头海浪上驰骋的龙马,威武英勇。
      “只要先生答应朕,先生凭此令将于陌丰畅通无阻,奉为上宾!”
      阮青浪没有迟疑,接过龙马金令答道:“既为天下,青浪必不推辞。”
      “哈哈,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朕没有看错!”海皇放声笑起来,笑着拍了拍阮青浪的肩膀,缓缓起身对呆怔地看着他的盛沐微说道:“沐微,你就代朕好好招待先生,陶国的小公主真是让朕伤脑筋啊!为了她,朕不得不全城戒严了。”
      盛沐微一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眼神焦急地讯问,海皇却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盯着她惊惶的双目说道:“你放心罢,朕定会找到她的!”
      海皇带着一干随从离去,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阮青浪和盛沐微,盛沐微倒回软椅中,心乱如麻,一边担心着盛天晴的安危,一边又为海皇方才所言担忧不已。
      “娘娘,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忧虑。”阮青浪缓言说道。
      盛沐微抬首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难过地直摇头,忽向阮青浪示意让他靠近。
      “啪!”茶碗打翻,盛沐微颤抖着手腕在玉桌上写了几个字。“不要去,危险!”
      “青浪会完成这一个朋友间的承诺。”阮青浪平静地说道。
      盛沐微的眼中涌满泪水,继续写道:“帝王无情,何来挚友?”
      “天下人皆有情,只是被众多利欲取舍蒙蔽双眼,就算是陛下也难免困惑。”阮青浪转身看向已经看不到海皇身影的绿荫拱门之外。
      “只要陛下心中有情,才是苍生之福。”

      被放回住所的司马铁刀,自然免不了被甄别伦一通询问,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一时被问得张口结舌,甄别伦急得顾不上沉稳的作风,连连追问:“公主到底身在何处?你们到底瞒着老朽什么事情?”
      司马铁刀应对几次,犹豫再三还是开不了口,他担心告诉甄别伦真相,这位老人会急怒攻心,可是若不告诉他,他一个人又没有把握能保证找到盛天晴,况且他看不清海皇的态度,不知他要怎样处理。
      隔日深夜,隐隐能听到远处笛音缭绕,甄别伦见从司马铁刀口里再问不出什么来,便打算明日亲自去参见海皇。司马铁刀劝阻,甄别伦让他说出原因,司马铁刀情急中正待开口,一名侍卫突然前来禀告。
      “司马将军,有一位阮先生要见您!”
      司马铁刀与甄别伦面面相觑,不知是何许人。
      待到阮青浪出现在他们面前,司马铁刀才觉得此人仪态飘逸,目正面善,绝非官门中人。
      “先生从何而来?有何事?”司马铁刀不觉得语气恭敬起来,这名男子年岁并不大,但浑身自有一股天然气质。
      “在下阮青浪,见过两位大人。”阮青浪施礼后,也不多话,只从怀中取出一物。
      “请收下这块龙马金令,此令在手,可自由出入陌丰海域,请两位即刻带着随员们离开此地吧!”
      闻言,甄别伦皱眉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况且,请算如你所言,无海皇的旨意,怎能说走就走?”他心里仍记挂着自己的使命,不完成任务他是不会回去的!
      “陌丰现下的局势,两位相信是清楚的,何需继续滞留?一触即发一点也不夸张,等到那一位发难,恐怕已经迟了。”阮青浪不慌不忙地答道。
      甄别伦胡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认得龙马令,却不识他的身份。“既得龙马金令,你为何要相赠他人?你又为何要帮我们?”
      “缘由,不过是不想再见战火,亲离子散,生别爱侣。”阮青浪将龙马金令递到司马铁刀面前,司马铁刀条件反射地接过。
      “不行!”甄别伦见状出声阻止道:“公主如今下落不明,怎能轻信一个陌生人?”
      司马铁刀开口问道:“我并不是质疑先生所言,只是你怎么能肯定我们能安然离开此处?”海皇虽没有深究,但他们的举动相信已尽在他眼中,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想必也逃不过。
      阮青浪微笑:“将军不必担心,在下自有办法。”
      “他当然有办法!所有海皇派来的暗卫都被青浪之笛惑了心神,哪里还有工夫理会你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插进来,甄别伦抬头一见来人,失声叫道:“汪大海?你怎会在此?”
      晃悠悠地从入口走进来的不正是汪大海?只见他面带笑容,一派轻松自得。
      司马铁刀眸光一缩,伸手握住刀柄,沉声说道:“他不是汪兄!”
      “汪大海”闻言啪啪啪地拍起了掌,笑道:“小兄弟真是好眼力,也不枉公子视你为对手!”
      放下手,他又对阮青浪颌首道:“我正在想怎么对付这些人,多谢了,真是帮大忙了!”阮青浪看着他也不语。
      “你到底是谁?”司马铁刀对此人没有好感,他的身上有一股伪装的味道。
      “在下不过一跑腿的,特来为贵国公主传信!”“汪大海”夸张地一鞠躬,随即递上一封信。
      甄别伦警惕地接过信,展开一看,大惊道:“真是公主的亲笔书信!”紧张地追问:“公主现在何处,她可安好?”
      “老大人别问了,公主现在生龙活虎,让人伤脑筋得很。”“汪大海”笑着退后,步法频动,让人看不清动作。“你们只要按照信上所言行事便可。哦,记得看过烧掉。”语毕,人已不见了影子。
      “如此,公主也是此意啊!”甄别伦摸着白胡子看着信纸若有所思,把信递给了司马铁刀,他定睛一看,信上所言,盛天晴让他们带众人速速撤离陌丰,她会与他在离陌丰大岛五十里外的珊瑚灵岛会合。
      “为何……”司马铁刀自言自语道,阮青浪上前道:“既然公主也注意到,那再好不过,请两位即刻启程吧!最好分批离开。”
      “先生甘愿冒险相助,不知如何称呼?”甄别伦感激地拱手拜见。
      “现下不便相告,只待他日再会。”阮青浪转身缓步离开,并不高大的身影穿过陌丰典型的尖月门,投下一串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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