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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神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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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韩昭带来的消息十分令人震惊,盛天瑶突然前往飞星之事更加疑点重生,盛天晴尤其对她提到的父母心愿十分不解,鲁州王和王妃早已作古,他们有何心愿非得在飞星国寻找?然而她现在身在万里之外的陌丰,只能待回国之后再向盛天瑶询问,她相信盛天瑶也不愿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韩昭既然达到目的便要告辞,盛天晴见状出语挽留道:“韩姐姐,一路舟行颠簸,你何不在陌丰稍做停留?况且,如今我也遇到一个难题,想向你请教。”
“公主请明言。”几次三番与盛天晴相遇,韩昭也认为这是一种缘份,况且她见盛天晴年纪虽轻,却时有明智之举,若今后她真的成为陶国女主,想必再不会出现多年前乐丁所发生的那场惨剧吧,自然乐意相助。
“有人让我小心,说海中的月亮真假难辨,而我确实感到无措,因为有些事迟迟不能落实,难以探明他人的真实心意。”盛天晴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韩昭抬眼看了她一眼:“公主亲自前来陌丰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理,我也不问详情,毕竟这并非我能介入的,海中月水中影,既然它已形成,必有相对的实体,公主只需以不动应万变,找到这个实体,纵有千般虚假迷惑也难逃你眼。”
一席话让盛天晴茅塞顿开,起身如释笑道:“姐姐一语抵得过那许多谋略言法,可笑我一旦遇上疑问却只懂得被动地猜测,却不晓得从自身找到解决的法子。”
“公主如此聪慧,定能举一反三,胜过对手。”韩昭点头微笑道。
“啊!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盛天晴一拍手,对韩昭提议道:“不如我向海皇禀明,让姐姐以客人的身份暂住海神宫?”
“不必如此,我自有安排。”韩昭婉言谢绝。“警告公主的人并非胡言,身在异国,纵是受到如何礼遇,公主也不可放松分毫。”
盛天晴难得对一个人心服口服,直点头道:“我记住姐姐的话了,就算会遇到多少变数,我也不会退缩,一定要完成这次的目标!”
与韩昭话别后,盛天晴等人便乘船回海神宫,在海神宫前的十二灯塔区,再次遇到了在水面轻灵跃动的身影,一共有三名,其中一人指挥座下的海豚划破水浪游到盛天晴所乘坐的船只旁,爽朗地大笑道:“可是陶国公主殿下?”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这人也太大胆了,怎么能这么直接地问话?盛天晴探出头,却见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些熟悉的矫健身影,便学着他的语气反问道:“可是海皇陛下的传信官?”
少年的眼睛微蓝,笑起来有种亮光闪烁其间,答道:“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公主性情活泼,还很调皮!”
盛天晴恍然大悟,撇嘴道:“琴姑姑说的果然没错,你是个鲁莽的儿子!要是换个人,你早得罪完了!”
司马铁刀听到他们的对话简直哭笑不得,这两个人明明性情相近,他几乎能预感到他们很快会成为臭味相投的朋友。因为以他对盛天晴的了解,这名少年绝对能激发盛天晴的玩心,他突然有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盛天晴笑眯眯地对沧源漓说道:“本公主恕你无罪,只要你教我在水里游泳与及……”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脚下一直埋头专心游动的可爱动物。
沧源漓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展开双手道:“这有什么问题?阿卡很乖的,要不公主现在就试试!”
“好啊!”盛天晴一听,眼睛直发亮,提起裙子就要抓住沧源漓伸过来的手。冷不防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转头,只见到黑着一张脸的司马铁刀。
“呵呵,铁刀。”盛天晴心虚地瞅了他一眼,收回了动作,嘟着嘴撒娇道:“就一次,我就坐一次不行吗?”
“公主若想拥有一个水上坐骑,何不去见驯猎长,传信官大人一定身负要事,还是不要打扰了。”司马铁刀真不知道自己也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只是有些担心盛天晴的安全,不会水的她要是出了问题,他怎能放过眼前的这名少年。
“这位将军言重啦,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少年也不生气,稳稳立在海豚背上,抓着固定的鲨皮绳对他们眨眨眼。“可是你这么紧张,公主永远也学不会在陌丰的大海里遨游的乐趣了,可惜可惜哟!”言罢他还夸张地做了一个后空翻,脚下的海豚也受了主人的感染,一个翻滚跃了起来。
盛天晴羡慕地双眼直冒星星,恳求道:“铁刀,不会有问题啦,你看他的水性这么好,再说还有它呢!”她一只手被紧握着,一只手巴巴地指向了水中的欢腾的动物。
“可是……”司马铁刀一时词穷,他好像天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但又抵不过心间的不安。
“下回吧!公主,再会罗!”沧源漓收紧鲨皮绳,转眼已经窜出好几米,笑声紧随而后:“真的没关系吗?公主你真的愿意被这么个人管着吗?”
盛天晴闻言,有些懊恼地从司马铁刀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她其实很清楚,她永远不可能像沧源漓那样,她只是羡慕他的自由自在,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司马铁刀的感情,但是今天沧源漓的话却引发她心间从来不曾考虑过的问题。
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吗?哪怕彼此束缚透不过气来?
见着盛天晴不快的表情,司马铁刀忽然有些心慌,但他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便自动化为一截闷木头,无声地踱到一边,任海风拂起衣袂。
这段小小的插曲被甄别伦一览无余,只坐在船内直摇头,年轻人的事情他老头子是帮不上忙了,一切顺其自然罢,他相信他们都是心智清明的人,不会为不必要的烦恼伤了感情。
盛天晴回到宫舍,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在室内走来走去,其间扯坏了一吊珠帘,喝光了一壶蜜汁,撞飞了一条矮凳,这一切被琴哥看在眼里,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开口关切地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心神不定?”
“琴姑姑!我见着你的儿子了!”盛天晴脱口而出,一下子坐在榻上。
“漓儿?”琴哥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能与公主相识,是漓儿的荣幸。”
盛天晴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可真羡慕他啊,可是,可是我又舍不得铁刀……”
琴哥闻言,长久相处下来,她清楚这位小公主心里是如何看重那名青年,于是不解地问道:“是不是漓儿冒犯了公主和司马将军?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奴婢一定会教训他!”
“不是。”盛天晴摇头道:“我只是羡慕他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遨游世间,而我不得不为了陶国,为了自己的心停下脚步。”
“公主,心有所依未尝不是好事。”琴哥如释重负地说道,坐在她的旁边深有感触地道:“一辈子能够有一处让自己愿意停留的地方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漓儿,漓儿他还小……”言罢,琴哥微微出神,盛天晴发现她神情变化,抓住她的手道歉:“对不起,琴姑姑,是我太任性了。”
琴哥笑着摇头:“有时候,人的命运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颠颠簸簸,总是找不到方向。公主你是幸运的,你不会被海风吹向不知名的地方。”
“琴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盛天晴感觉到自己似乎提到了琴哥心中不愿提及的隐伤。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漓儿是个快乐的孩子,可他是被海神选中的孩子。”琴哥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海皇容许他任性,也不过是这几年了。”
“琴姑姑……”盛天晴想让琴哥别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
“这是自漓儿出生之时就决定了的命运,二十岁的时候他将被献给海神,成为海神的奴仆。”琴哥的语气中既有骄傲又有无奈,又似松了一口气,仿佛说出了久压心中的秘密。
“海神的奴仆?是什么意思?”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盛天晴不安地问道。
“每隔五十年必向海神献祭一次,否则神灵震怒,引来灾祸。”琴哥静静地陈述。“这是陌丰的传统。”
盛天晴震惊了,她没料到表面民主开明的陌丰竟然有这样野蛮的传统。有些人生来既负有使命,好比甘用灵魂镇压魔剑戾气的韩昭,可是沧源漓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人生,他怎么能这样坦然接受这个命运呢?
“琴姑姑,你难道没想过带着他离开陌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母子分离更痛苦的事情,盛天晴难以想像当那一天来临是怎样的情景。
琴哥摇头笑道:“我们不可以太自私,奴婢的丈夫正是一名低级祭司,陌丰的这个传统不是完全没有缘由的。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海皇陛下一定会下令将人追回,那时,受牵连的将会有更多人。”
“琴姑姑,你是一个坚强伟大的人。”盛天晴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烦恼简直微不足道地可笑,与即将经历生离死别的人比起来,她只是一个为情爱迷惑的自私者。
琴哥起身,微微作揖:“奴婢一时多话,请公主千万别放在心上,也不要告诉他人。”
“琴姑姑,你放心吧,你如此信任我!我不会的!”盛天晴感动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