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录 下部 月舞影华》西*雪

49、南海商人（上）

　　次日，一夜未眠的盛天晴强打精神让琴哥为自己装扮，参加海皇召见各国使臣的朝会，不管过去如何，她没有忘记今天的使命，那便是协助甄别伦完成南海商路的协议。
　　盛天晴立在巨大的水镜前，张开双臂，目光扫过戴着珊瑚冠饰垂纱的自己，明珠垂额，浅蓝色的衣裳十分贴身，长帔稍动便微微扬起，真似龙宫中人。
　　陌丰的服饰多轻薄柔软，想是为适应炎热的气候，越是高级的织物，越能感觉到那股紧贴皮肤的清凉感，经过昨日在海市的所见所闻，盛天晴明白陌丰甚至南海诸国存在巨大的商机，若是打开了这条商路，源源不断的鲛绡珍宝海产品将进入寿川大陆，而寿川大陆的商品也会通过交易遍布南海诸国，实在是一个有利于双方的机遇。
　　作为南海诸国国力最强大的陌丰毫无疑问具有强势的号召力，只是不知，海皇将选择哪一个寿川国家作为其盟约者，相信这也是寿川诸国关注的问题，肯定都派出相关人等来说服了。
　　果不其然，启神殿上，琉国、飞星国、澜泯国的使臣首当其冲，均被奉为上宾。在使臣们陆续晋见海皇的过程中，盛天晴略加留意，琉国的使臣果然不是琉宇浩然，而是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莽汉，明确表现出琉国尚武的传统，澜泯国虽是草原之国，却派出了一名身份高贵的度良公子，乃是大汗异母弟，拥有陌丰血统，自然是为了表达亲近之意，飞星国的使臣则是名占星师，直属于国师门下，是名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举止优雅得体，胜过皇族。
　　此次陶国的使臣当然非甄别伦莫属，盛天晴随后进殿，既被海皇请到左侧坐下，海皇则与盛沐微并坐于殿中央的宝座上，其心可见。
　　众人替是有些好奇这位海皇竟然娶了一名身有残疾的王后，此时一见，只见她端庄柔美，仪态尊贵，与普通人并无二致，甚至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凌然气势。
　　“诸位，此次联大婚，多亏陶国的莲花公主陪同海后，才不至于让她思乡心切。”海皇的介绍简明，却已突显出盛天晴的地位。
　　“见过公主。”陌丰各地的小王纷纷起身行礼，各国使臣也以各自的身份回以相应的礼节。
　　盛天晴对陌丰的分封制有些不解，按理说各国都很忌讳政权分散，即便封王也想方设法地分权打压，但是陌丰却有不一样的态度，陌丰的国土除了一座大岛，还有六座小岛，这些小王便负责小岛上的事务，各岛也有各自的特产和行事风格，也因此命名，比如珍珠岛，珊瑚岛等，这些小王也非陌丰皇族，而是各岛通过民意选出来的统治者。换一句话说，除了尊海皇为首，他们拥有所在地大半的主事权。
　　海皇是如何让他们保持忠诚与服从的呢？盛天晴对此很感兴趣，所谓恩威并施，也许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吧。

　　“禀陛下，民间代表已经到了。”依次接见过使臣和小王后，接下来便是陌丰百姓挑选出来的贺婚代表，当然是各行各业都有了。
　　“商界代表凯沙参见海皇陛下和海后娘娘。”只见一四十来岁的干瘦男子摆襟跪下行礼，一身玄色衣装，甚是朴素，形象怎么也无法与大商人联系起来，可他确实是响震南海的大海商，也颇有威望和影响力，因此最为被海皇重视。
　　“海市既开，相信你也认识了不少五湖四海的朋友吧？”海皇开口似是对着一位老朋友，完全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傲慢，凯沙闻言却不敢怠慢，回道：“全靠陛下圣明，草民确实找到了一位不错的合作伙伴。“
　　海皇目光微绽，紫色的瞳孔微微发亮，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即便相貌中等，却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他缓缓问道：“哦？不知能让南海大商人青睐的合作伙伴是何方神圣呢？”
　　“草民不敢隐瞒分毫，日前草民已与来自陶国的商人汪大海缔结了合作协议，对方经商多年，为人诚信，是颇有信誉的商人。”凯沙如实一一报来。
　　海皇微敛目光，问道：“这么多外地商客，何以你只选择了这一个人？”
　　凯沙显然是有问必答，据实相告：“因为他有本事说服草民，草民心服口服，不作他选。”
　　盛天晴在一旁听着握紧了拳头，心道海皇问得这么详细，难道他也开始产生兴趣了？汪大叔，好样的！先从海商入手果然是正确的判断，甄别伦的提议实在有远见！只要在民间形成了规模，也不怕海皇不考虑此事了！
　　“能说服你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哪。”海皇微微一笑，这番问答算是结束了。
　　其他代表的情形也是差不多，感觉好像是海皇在进行例行的民意调查似的，这一点，陌丰确实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做得好，比起微服私访，这些经过总结和筛选的信息显然更为有用，更落在点子上。
　　启神殿中宝光璀璨，珠帘低垂，海国的热风在轻纱曼舞的间隙渐渐凉爽，它像每一座庄严的殿堂那样华贵，可又有不同之处，君臣之间的互动令盛天晴印象深刻，并非强权夺势，却又牢牢掌握国事民心，在位仅十年的无央胤约取得今日的成就不得不令人钦佩，万事开头难，盛天晴忽然想到十年前的少年天子与自己不过一般年纪，他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呢？他又经历过什么呢？如果真如甄别伦所言，不经腥风血雨难成就一代海皇，可为何今时的海皇面孔上毫无暴戾之相呢？他是抛弃了过去，还是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晋见结束，盛沐微便起身在左右搀扶下离开，看似只是无声地坐在殿堂上旁听了一番。
　　民间代表们退下后，海皇忽然转头问盛天晴：“公主计划在陌丰再停歇几日呢？婚典顺利进行，海后对陌丰也日渐熟悉，想必贵国也翘首期盼着公主的归期了。”
　　盛天晴猝不及防地愣住，海皇当着这么多朝臣和使节的面问她这个问题，她要是做出回答必是要言出必行的，否则必将给陶国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