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录 下部 月舞影华》西*雪

45、海神祭典（下）

　　盛沐微伸出双手，放在他们紧握着的手上面，轻轻握了下。
　　你们也要照顾好对方，无论何时。
　　盛天晴仿佛听到她这样告诉他们，一股温暖一丝甜蜜，只为一个懂得的人。
　　“殿下放心！”司马铁刀突然单膝跪下，明亮的双目只看着一个方向。“臣定会把莲花儿视作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让它们受到伤害！臣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他第一次在另一人面前称呼那个名字，仿佛是一句简单的誓言，却是一句最动人的誓言。
　　盛天晴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泪水又滑了下来，她不想哭，可这与坚强与勇敢没有关系。
　　从来都是自己说喜欢他，就算一开始他躲他逃，她都没有放弃过，她曾经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是还是不能放手，直到小岛上与他互诉衷肠，虽然后来被苏然搅成一团乱麻，但只要明白他的心里有自己她也便小小知足了。
　　司马铁刀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喜欢她，只是用他温暖的怀抱包容她、珍视她，哪怕她调皮捣蛋捉弄他，她有时候也会暗地里埋怨，他怎么就不说呢，不过是一两个字，一张口就行。可是现在，当着她的亲人，他说她是他的眼睛，他的心脏，他的生命！
　　“公主，这……”眼见盛天晴泪珠子越掉越凶，司马铁刀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难道他又说错话了？抬起手又想起盛沐微就在一旁，只得一脸焦虑地紧紧握住盛天晴的手。
　　盛沐微收回双手端起一旁的纸笔写下一行字，抬手拉住盛天晴抹泪的右手，盛天晴抽抽鼻子，接过来轻轻读道：“愿得同心，比翼齐飞。”
　　“小姨！”盛天晴再也忍不住了，放开司马铁刀，半跪着抱住盛沐微哭泣。她不明白盛沐微为何要在此时此刻祝福他们，难道她对自己的未来不曾确定？难道她不曾相信过海皇的情意？“你一定要幸福！”可是，这样的话语又怎么能凭自己的一厢情愿，盛天晴在突临的欣喜之后陷入一种深深的难过之中。
　　“殿下，船已行至港口，请容奴婢为您准备。”阿鸾的声音突然在外响起，盛沐微抬起袖来擦去盛天晴脸上的泪珠，向司马铁刀颌首，让他带盛天晴出去。
　　听着外面随着波浪起伏的宛若鲸鸣的乐声，盛天晴在司马铁刀语无伦次的笨拙安慰下，揪紧的心才慢慢缓过来，抬眼望去，一艘船头挂着鲸骨结彩的船朝他们靠过来，海皇的乳母郝天凤满脸掩不住的喜色，轻快步上船来，向打扮停当的盛沐微贺喜道：“恭喜娘娘！今日真是大喜之日！南方海面竟然出现了独角鲸，祭司们都说这是海神对陌丰的祝福，对陛下和娘娘的祝福！”
　　“愿陌丰风调雨顺，国富民昌。”盛沐微扬手让阿鸾展开早已写好的纸卷。
　　“是，借娘娘吉言！”郝天凤欢喜地跪下，她本是个严谨的人，今天确实是因为她太高兴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终于成亲了，而且是他自己心里最为中意的，就算无数大臣反对，就算未来的海后娘娘并不完美，她也是真心高兴的，也决意要全心全意侍奉这对新婚夫妻。“请娘娘随奴婢来。”
　　在郝天凤的引领下，载着盛沐微的御撵被抬上了通往举行祭祀高台的木廊，来自陶国的仆从唯有阿鸾被允许跟从，盛天晴站在船头，仰首目送着她们远去，远远的，在那海天之间，看得见一个默默伫立在红日中的紫色身影。
　　这一场等待，整整十年，海皇无央胤约等了整整十年，他的心一如既往吗？当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时便登上了皇位，亲自缔结了这份婚约，如今终于完满，此时的他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海皇海后在接受过祭司长的祝福后，典礼才算真正拉开了帷幕，海皇在祭台上宣布了全国同庆五日、海市免税的昭告，而后他与盛沐微一同乘坐御船前往海神宫前升起的庆贺场地，接受群臣和民间代表的祝贺。
　　金色的船只在前宛若一道金光，引领着众人的目光，也代表着海皇引领着陌丰的未来，盛天晴亲历这场祭典，足以见海皇的威望和民心所向，陌丰有此一帝实属幸运，却不知盛沐微之前的表现因何而起，天性乐观的盛天晴无法深刻地理解，她只为眼前一片繁荣昌盛而赞叹，只愿盛沐微是一时杞人忧天，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夫君，难道不应该开心和幸福吗？
　　按照程序，来自陶国的凡是有品级的随员都前往道贺，却只能立在三十步开外的环形平台处跪拜行礼，唯有盛天晴一人被明昭令领至后座左侧，共同观赏特意准备的歌舞表演。
　　陌丰人手脚细长，身形柔韧，陌丰的女子更是曲线优美，姿态翩然，正似此刻宛如舞于水面之上的五名歌姬，长袖如轻缓的波浪，仿佛感受得到微风拂动，而她们犹如那水中的仙子轻灵地跳跃旋身，让海之花盛开在人们眼前，停顿片刻又转而分离，如散开的浪花绽放，颗颗明珠，粒粒皆玉。忽然，从她们停留过的中心处猛地窜出一个蓝灰色的身影，在哗哗的水声中像箭一般地向帝座游来，升高的场地后部连通外面的水域，前部中央呈凹状，呈环形辐射，被允许进入的平民代表们就站在最外一层环形圈上，临近帝座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停留点，那蓝灰身影正是停在此处。
　　盛天晴早被刚才那一阵变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此时定睛一瞧，那蓝灰色的身影不正是那日所见的传信官座骑，名唤海豚的可爱动物？
　　此时立在海豚身上的是一名全身湿漉漉的少年，富有韧性的健康身体高挑而富有力度，只见他高唱一句盛天晴听不懂的歌曲，海豚在歌声的引导下一连做出几个翻腾的空中回旋动作，引来周围一片惊呼和赞叹。
　　“太棒啦！”盛天晴情不自禁拍起手来，而她周围坐着的都是陌丰的皇族和重臣，个个都向她投来惊讶的目光，他们的心中也是惊叹和欣喜，但在这种场合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啊。
　　盛天晴觉得气氛不对，只得收起手皱着脸坐得端端正正，极度想也能有机会坐在海豚背上去遨游大海，唉，可惜她不是陌丰的传信官！
　　此时少年已经让海豚安静下来，一跃而上，跪在了场地边缘，叩首道：“恭贺海皇陛下，海后娘娘大婚之喜，神灵祝福，永世千秋！”
　　海皇把酒杯放进侍从的盘中，执起盛沐微的手说道：“海后，沧源璃是被海神选择的孩子，他口中的祝福就是海神的传信。”
　　盛沐微轻轻颌首，并不十分好奇，只是为这名少年别出心裁的贺礼少许喝彩。
　　被称作沧源璃的少年一直垂首，被神选中的孩子？那是什么意思？盛天晴想当然的认为，那一定是幸运的代名，原来传信官的真正意义在这里！直到很久以后，琴哥在她面前流下那滴无奈而骄傲的泪水，她才全部了解到其中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