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无礼》墨易君

13、沧海遗珠 三

　　在萧若赋之后，姜明仑又给了一甲中的另外两位派了职务。
　　榜眼宇文天，任大理寺少卿，负责掌握审理刑事案件。
　　探花许文南，任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

　　“爹，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孩儿做状元的吗，怎么状元是那个叫……叫萧若赋的？”
　　“该死的主考官！我明明都和他说好了的，竟敢戏弄我！”宇文啸气极，“萧若赋……萧若词的弟弟，哼，”宇文啸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听说萧太傅还有个弟弟！”
　　“他们兄弟俩还都是状元。”宇文天也觉得很讽刺，“莫不是萧若词安排的，他竟然瞒着我们另收了一个学生，他把爹你当什么了！”
　　“你给我住嘴！”宇文啸吼了一声，“我够烦的了，你还在这跟个婆娘一样的嚼舌头！”
　　宇文天被宇文啸这么一震，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个萧若赋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宇文啸小声说道。
　　话说自从萧若词被关进了天牢后，圣上还算开恩，允许萧若赋每日探望。萧若赋每天都带去了萧若词喜欢吃的饭菜，后来干脆和萧若词一起在牢里享用。
　　“你真是个傻瓜，在家里吃多舒服，有一桌子好菜，还有下人服侍你，偏偏犯傻，跟我到牢里受什么活罪！”萧若词刮了一下萧若赋的鼻子
　　“我乐意！”萧若赋憋着小嘴，将菜送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你怎么不吃？”
　　“没事，你吃就行了，我看着就行……”萧若词满面笑意。
　　“看我吃？你不饿吗？”萧若奇怪地问道。
　　“你秀色可餐啊……”萧若词挑逗道，也真只有他才会在牢里寻开心。
　　“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份也吃了！萧若赋瞪着萧若词。
　　“不要嘛，其实我饿了……”萧若词露出了原形，“你看我的手被链子绑，不好拿筷子，这样，你喂我吧……”
　　萧若赋差点被噎住，抬眼一看，一副哀怨的眼神。
　　“嘴张开！”萧若赋甩了几个字，夹起了萧若词不喜欢吃的但自己喜欢吃的菜。
　　“啊……”萧若词张开了嘴，吃得津津有味，即使那不是他喜欢的菜。
　　“要是以后你每天都能这样喂我，我死也值了……”萧若词美好地憧憬着。
　　“那你就去死吧……”萧若赋喂完他以后，把食盒收拾收拾，走了。

　　五日之后，便是圣上祭祖的时日，届时，文武百官都要跟随，包括新科一甲。
　　姜明仑坐的龙辇并不是全封闭型的，可以说四面皆敞，只是围上了一层天蚕纱帐。四马驱车，御前带刀侍卫分列两侧，走在龙辇的前面，文武百官分两列走在龙辇后，再后面就是钦天监一干人等，扛着拉着各种祭祀用品。
　　一路上，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下叩首称万岁。
　　队伍移至天坛停下，姜明仑被好几个宫女搀扶着，踩在小太监的背上，威风凛凛地下了车，走到天台之上，所有的祭祀准备都已完毕。钦天监五官正将三根点燃了的香递给了姜明仑，姜明仑跪在了金色绣龙蒲团上，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跪了下去。
　　“大齐先祖在上，今不孝子孙姜明仑给各位先祖上香，”说完便拜了三拜，“姜明仑有愧祖先，至今尚未子嗣，大齐江山恐难传承，还请祖先在天有灵，庇佑我大齐绵延万代，永施恩泽，姜明仑必励精图治，保卫我大齐江山。”姜明仑起身，将三炷香插入祭天鼎中。
　　未等到圣上亲谕，一干臣子不敢起身。
　　突然，从护送队伍中冲出了几个人，手持刀剑，就要向姜明仑砍去。
　　一众跪着的臣子也顾不上礼节了，纷纷爬起，大声嚷嚷着护驾护驾，带刀侍卫和刺客奋力厮杀，奈何这些刺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均在护卫之上，不一会儿，人数颇多的侍卫便失去了优势，对方却鲜有损失。
　　那几个忠肝义胆的大臣拼死护在了姜明仑前面，那些胆小的，竟躲到了姜明仑的身后，将希望都寄托在了真龙天子的身上，希望能沾到一点龙气。
　　那些刺客越杀越勇，很快就将侍卫歼灭大半，大臣们只得护着姜明仑往后退。
　　突然，从刺客中翻身跃出了一个人，举刀直向姜明仑刺去，那护在前面的大臣哪遇到过这阵势，纷纷吓得落荒而逃，不管身后的人的死活，而那些躲在姜明仑身后的人更不用说了。
　　千钧一发之际，萧若赋挺身而出，挡在了姜明仑前面。刺客见有个人挡道，便一把揪住他的衣裳，猛地往旁边一撂，萧若赋的衣裳被撕破了一大块露出了后背。
　　而姜明仑又岂是吃素的，见刺客向他冲来，便施着凌波微步般的步伐，向后轻快地退了几步，连连躲开了刺客的刀，刺客正欲奋力一砍，姜明仑却向后仰下了身子，却也不忘给刺客一脚，勾住了刺客的左腿，将他狠力一绊，刺客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姜明仑踢了刺客握刀的那只手，刀便脱离了刺客，姜明仑趁机施展轻功，凌空蹬了两步，接住了那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正欲起身的刺客的脖子就是一刀。血花飞溅，被姜明仑避开，那名刺客再也没能站起来。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丞相孙白山带领着一干援军赶到，援军只听孙白山一声令下，便架起了□□，箭在弦上，随时待发。
　　刺客见援军一道，又见他们的头子被姜明仑杀了，便纷纷举刀在脖子上一抹。
　　十几个刺客应声而倒。
　　“臣救驾来迟，往圣上赐罪！”孙白山跪在地上。
　　“爱卿何出此言，还好你带了援军赶到。”姜明仑去将孙白山扶起，目光瞟到了被刺客摔在地上的萧若赋。
　　刚才，是他救了自己，这小子还算忠君爱国。
　　姜明仑走向萧若赋，萧若赋显然是被刚才的情形给吓着了，自被撂在了地上，便没有起来。姜明仑越走越近，萧若赋却还是背对着姜明仑坐在地上，姜明仑也打算去将他扶起，不料却看见了萧若赋后背的衣服被抓破，露出了一块刺青。
　　刺青……
　　姜明仑突然止住了步伐，顿时感觉心跳加快，那刺青，那刺青……
　　姜明仑想要把萧若赋叫起来问他这刺青，不料萧若赋还是身体太虚，经刚刚这么一吓，晕了过去。
　　“快，快送萧太傅回宫，快传太医！！”姜明仑吼道。
　　回到了皇宫，姜明仑将萧若赋带到了自己的寝宫，宫里所有的太医全被召了进来。
　　“萧太傅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太医院的人陪葬！！”
　　太医们全都凑到了龙床前，有的把脉，有的翻眼皮。
　　“回圣上，太傅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微臣开副药方，太傅饮下了便会有好转。”
　　“那你们还不快去！”姜明仑命令道，“用最好的药，把最好的药都拿出来！”
　　太医们收拾好了药箱，纷纷退出了姜明仑的寝宫。
　　“你，去准备碗水和一把刀。”姜明仑对掌事太监说道，太监领了命。
　　“难道，真的是我大齐的祖先在保佑？”姜明仑双手合十。

　　饮下了太医的药后，萧若赋果然大有起色，姜明仑更是时刻不离陪伴在身边。萧若赋受宠若惊，连着好几次要跪谢隆恩，姜明仑都让他好好躺着。
　　“你好好养身体，过两日上朝，朕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嘉奖你。”姜明仑笑道。
　　“臣不……”萧若赋本来想回绝的，但是他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便没有把刚才的话说完，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就趁着这次嘉奖，一定要把夫子赦免放出。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姜明仑，不就是为了讨这个赏吗，差点惊忘了。
　　等到萧若赋身子好了差不多，姜明仑便升了朝。
　　萧若赋正在下面想着怎样求姜明仑赦免萧若词，只听到姜明仑在阶上对众臣说道：“天佑我大齐，必定是朕的诚意感动上天，朕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子！”
　　“什么？”底下一片哗然，萧若赋本以为姜明仑要嘉奖自己，没想到听到了这个。
　　“敢问圣上，”孙白山问道，“圣上是如何找到皇子的，又是怎样知道那人就是皇子？”
　　“自然是有方法能认出的，”姜明仑没有说出刺青的事，“肯定，那是滴过血的。”
　　“那皇子现今何处？”一名武将问道。
　　“便在这朝堂之上。”姜明仑笑道。
　　“什么？”众官员又诧异了，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萧若赋便是皇子！”姜明仑说道。
　　轰得，萧若赋脑子空了，在场的所有人脑子也空了。
　　姜明仑将萧若赋喊了上去，命掌事太监将一碗水和一把匕首端上，他先割了自己的手，又让萧若赋割了自己的手。
　　两地鲜红沉入水中的瞬间，如墨滴溶入水中一般散开，最后又融为一体。
　　萧若赋自己都看傻了，姜明仑大笑，让掌事太监把这碗水端下台阶，让群臣都观摩观摩。
　　大臣们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觉得这事太蹊跷，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滴血验亲，血相融者则为亲，自古流传下来的认亲方法。
　　“朕如今便恢复萧若赋皇子的身份，更名姜若赋！”姜明仑说道。
　　“臣恭喜圣上，叩见皇子殿下。”孙白山首先跪下，之后的百官纷纷跟风，都跪了下来。
　　“臣等恭喜圣上，叩见皇子殿下。”
　　萧若赋全然不知所措，他见所有人都跪下了，自己也就跪下了。
　　姜明仑将他扶起，摸着他的头，笑道：“赋儿的心愿，父皇都可以为你办到。”
　　一听到能实现心愿，萧若赋也就回过神了，跪下身来，道：“请圣上赦免萧若词。”
　　“赋儿，你已是皇子，应该叫我父皇才对……”姜明仑说道。
　　“我……”萧若赋一时无法适应，叫不出口。
　　“赋儿，如果你叫我一声父皇，我便赦免了萧若词，让他继续做你的老师。”
　　听到天子亲口说出的话，萧若赋的心颤抖了。
　　只要自己叫他一声父皇，萧若词就能被赦免了……
　　只要自己叫他一声父皇，萧若词就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了，和以前一样……
　　萧若赋紧闭了眼睛，唇齿之间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