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无礼》墨易君

11、沧海遗珠 一

　　当今圣上姜明仑，年逾四十，后宫纵有三千佳丽，膝下却至今无子。
　　宫里总是留流传这这样一个说法：每当有妃嫔怀孕，在最初的三个月，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流掉。
　　有幸躲过这一劫的妃嫔，在太医悉心地照料下，总算挨到了临盆的时候，生下的不是死胎，就是过一会儿便夭折了，甚至连大人小孩一同没保住的都有。
　　总之一句话，姜明仑没有子孙福。
　　“皇上至今无嗣，可怎么是好！”
　　“难道我大齐江山，便要到这一代断送了吗？”
　　“皇上应为江山社稷打算，应尽早选定继位者，以防突变……”
　　整天萦绕在耳边的，就是这些话，姜明仑听得头疼。
　　“朕身体康健，你们成天称道万岁，现在却要朕提早选定继位者，是认为朕命不久矣了吗？”姜明仑拍桌而道，吓得一干臣子赶紧下跪，“你们怎就认为朕不会有子嗣，偏叫朕另寻继位者，难道，你们认为朕跟太监一样么！”
　　“万岁明鉴，臣等万万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老丞相孙白山伏在地上说道。
　　“谅你们也不敢！”姜明仑坐在龙椅上，随手抄起一本奏折看。
　　“这是今年科举的名单？”姜明仑揉了揉太阳穴，“听说萧若词萧太傅教不了皇子便去教了太尉家的儿子。”姜明仑笑道，“如此蔑视我皇家，我倒要看看，他能教出个什么样来！”
　　早朝，姜明仑把萧若词点了出来。
　　“萧太傅，是否觉得我皇室的子弟都是纨绔之辈？”姜明仑看着奏折，全然不顾跪在阶下的萧若词。
　　“臣不敢……”萧若词不敢起身，对着地板说道。
　　“朕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私底下嘲笑着朕皇室无人，”姜明仑皮笑肉不笑，“所以，你们一个个都在谋划着该将哪个王爷拥上王位，以求你们以后好过些。”
　　“皇上，臣等万万不敢……”姜明仑还没发怒，朝堂之上的所有臣子都跪下了。
　　跪在群臣前列的几个王爷手心也都冒出了汗。
　　“萧太傅，你二十岁便中状元，五经六艺无一不通，想必你教出来的弟子那也是异于常人吧。”姜明仑笑道，“更何况，是太尉家的公子，想必是天资聪颖了。”
　　“皇上过誉，小儿怎能担起圣上如此谬赞？”宇文啸声音有些颤抖。
　　“谬赞？”姜明仑冷冷地笑了一下，“你是说朕是昏君？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恕罪！臣无此意”宇文啸惊道，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朕有无谬赞，十日之后，科举自见分晓。”姜明仑说道，“太傅，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啊，万一宇文公子要是发挥失常了，朕岂不是真的谬赞了？你让朕如何丢得起这个脸啊！”姜明仑弯起了双眼，“要是你的弟子不能一举夺魁，朕便摘了你的脑袋。”
　　全场静默，宇文啸更是满头大汗，颤巍巍地回头望了一眼萧若词。
　　“臣遵旨。”萧若词磕了一个头。
　　“退朝……”掌事太监提着细细的嗓子喊了一句。
　　散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走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太傅，萧太傅……”宇文啸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喊着。
　　“太尉大人有什么吩咐？”萧若词做了个揖，恭敬地问道。
　　“太傅啊，犬子的那点斤两老夫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一举夺魁？”
　　“事在人为……”萧若词淡淡地笑了笑，“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萧某命不会这么薄的。”萧若词说完便对宇文啸行了个礼，走开了。
　　望着萧若词离去的背影，宇文啸满心的杂乱，回到宇文府后，他将宇文天叫了出来。
　　“你这崽子，平日里让你好好用功，你倒好，对夫子无礼，把他硬生生气跑了！”
　　“爹，那事也不能全怪儿子，是他引诱的我！”宇文天很不服气。
　　“孽障！”宇文啸抽了他一嘴巴，“还敢狡辩！你知道吗，圣上发话了，你要是不能一举夺魁，萧太傅就要被斩首！”
　　“关我什么事！”宇文天对他的恨意超过了爱意，听了这话，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不关你事！”宇文啸重复了这几个字，“皇上这是杀鸡给猴看，你不能考上状元，表面上是那萧若词受罪，你爹我也得了个养而不教的名头，圣上对我肯定失望之极，他就会接着这个由头说你爹毁他声誉，骂他是昏君，总是你爹手握兵权，圣上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今后你爹在外的名声，在朝里的地位，那可是一落到底啊，你以为，我们还能好过么！”
　　宇文天好像也感觉到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我哪能考上状元啊！”
　　“你别担心，考你的便是，剩下的都交由爹来处理。”宇文啸用沉重的语调说道。

　　萧府，萧若词下了马车，回到书房。
　　“夫子，还有十日就科考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然，你再来问我一些？”萧若赋信心满满地说道，却看见萧若词的神色不对。
　　“夫子，怎么了，我有信心夺魁，不是好事吗？”
　　“今日，朝堂之上，圣上对我说，如果宇文天不能一举夺魁，便要了我的脑袋。”
　　“什么？！”萧若赋吓得把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眼里闪着光。
　　“噗……”萧若词却扑通一声笑了，他捧住萧若赋的脸，用拇指为他揩去眼眶中的泪，说道：“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害不害臊！”
　　萧若赋却一头扑进了萧若词的怀里，大哭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萧若词请拍他的背，安慰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死啊……”
　　“那不是肯定的吗！”萧若赋抽泣道，“你说过，宇文天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功课上，整天只知玩乐，他这样，怎么可能考上状元，你不是肯定会死的吗，呜~~~”
　　萧若赋抱紧了萧若赋，说道；“其实，圣上说的是，如果我的弟子不能一举夺魁，我便要献出我的脑袋……”
　　萧若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便脱离了萧若词的怀抱。
　　“你……什么意思……”萧若赋狐疑地看着萧若词。
　　“你想的什么意思就是我想的意思，”萧若词笑道，“我的弟子有两个，那个我没把握，这个我还没把握吗？”说完用手点了点萧若赋的鼻子，“你可不能发挥失常啊……”
　　萧若赋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充了笑意，萧若赋一把搂住萧若词的脖子。
　　“我才不会发挥失常呢，我要考上状元，我要把你买回去……”
　　萧若词本来还奇怪他说这话，却突然想到以前哄他的时候给他随便开了句玩笑话，他竟然还记到现在，很可能还当真。

　　十日之后，京城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应试之人，有的独自背着一个书筐前来，有的却是被前推后拥地供上了考场。
　　考试开始，每个应试的举子都被分隔开来，只有考官在他们眼前晃悠。
　　有的奋笔疾书，白纸挥毫，似是这几张纸根本就写不完自己要写的东西一般；有的却是撑着腮帮子，咬着笔头，半天卡不出一个字。
　　时间一到，只听得外面的摇铃声。有的人恭恭敬敬地呈上了试卷，有的人却惊慌失措。
　　三日后，发榜。
　　姜明仑的手里也有着这次科举的一甲名单。
　　状元，萧若赋
　　榜眼，宇文天
　　探花，许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