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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11月的仙台,一片深秋之景,作为日本三景的松岛游人络绎不绝,薰婉拒了主办方温泉之行的邀请,三天的酒品展销会后就赶了回去。接到邀请函是件意外意外的事,走得匆忙,只是打电话给ryo他们顾好店。本想好好交代下家里的事,die房间的门开着薰就直接走了进去,男人在床上裹着被子成了一春卷,红色的脑袋露在外面,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吧。薰没叫醒他,出去的时候随手关了门。肚子里那一堆罗里吧嗦的注意事项最后成了冰箱门便签门上的两行字。
      “我出去几天,看好家和自己。”
      下午薰回到的时候以为die应该正在睡,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die的房间门开着,被子一团的混着衣服堆在床上,客厅也没人影,墙角的鱼缸里的水有些浑浊,上面漂浮着热带鱼的尸体,厨房窗台上的郁金香叶子已经开始发黄,冰箱门上的便利贴却不见了踪影。
      薰坐在沙发望着鱼缸肚皮向上的热带鱼尸体发呆,翻盖手机打开了又合上打开了又合上,“啪”“啪”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die?我回来了。”
      “哦,玩得怎样?”
      “哪有去玩啊,对了,你这两天没在家?”
      “恩,有点私事得处理,酒吧那边有和ryo说。”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或者明天吧。怎么?想我了?”
      “想你个鬼。”
      “据说仙台可是盛产美女啊,你就真没享受享受?”
      “你这几天的工钱没了,这个月的奖金也没了。”
      “要不要这么残忍啊啊,老板?”
      “哼!”
      薰正要挂掉电话时听到门口有动静,起身过去一看,只见红发男人握着手机倚在门框上,钥匙插在孔里还没拔出来。
      “晚饭吃什么呀?老板。”
      “die,我们去看京都看枫叶吧。”

      因为在展销会上签了几笔进货,酒吧的事有点忙,终是错过了赏枫时节。不想因疲劳驾驶被交警敬礼就搭了新干线。die一上车就睡得死沉,不一会,头歪到了薰肩上,在薰几次把他的头扶正未果后只得调整了个两人都相对舒服的姿势。
      虽然已过了最佳时节开始纷纷落叶,但还是有不少游人,公园里多是全家或情侣。die双手插在裤兜里跟在薰身后嘀咕,“两个大男人一起赏枫,你就不觉得别扭么?”
      “不觉得,本来应该是三个的。”
      “哈?”
      薰在小径边的长椅坐下。
      “以前和另外两个朋友约好一起来看枫叶。”薰偏过头去望向西北方,那是当年薰三人训练的松本老宅,被一场火烧光后现在听说有地产商想起新的楼盘。
      die站在一旁没有动作。“那他们失约了?”
      “恩,一个死了一个跑去了LA。”
      die没有搭话,一个足球滚到了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小胖墩眼巴巴的望着他。die把球捡起抛了两下,然后一脚飞了过去。小胖墩接到球,冲着die笑了笑露出两口虎牙“谢谢叔叔。”
      “我都已经成叔叔了!”die做状要捂胸口。
      “难道你还想和他比?”
      die看着小胖墩一颠颠的追着球,摇了摇头,“我小时候……没那么圆润……”
      “喜欢踢球?”
      “恩,虽然不太记得老爹的样子,但是却忘不掉小时候他带我踢球,后来去了美国养父也偶尔在周末带我去看球赛。”
      “没想过当球星?”
      “哎呀,那毕竟只是小时候的梦想而已。”
      薰抿了抿嘴,起身上前掸了掸die肩上的落叶,“走了啦。”
      小时候的梦想。
      薰努力很久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到底有没有过梦想。
      在孤儿院的时候希望修女阿姨不要总是做甜鸡蛋当早餐。
      在超负荷的训练中只是想自己不能倒下。
      在偷懒的时候三人总是在谈论下一次想要去吃什么。
      在执行任务唯一的认知就是不能失败。
      现在,只是想简单的活着。
      ……
      这些,算不算梦想?

      回去的时候,换die走到前面,薰对着那个不宽阔但结实的背影,忽然想起shinya之前那句断断续续的警告。
      “die!”
      “恩?”die停下来回过头,一脸的疑惑。
      “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挺长。
      落霞下的枫叶,映得满眼通红。
      “算了,赶紧回去吧。”
      薰没等答案,越过发愣的die朝前走去。
      身后的回答四散在风中。

      “听说向你动手的是个红发男。”

      日子若无其事的继续过着。
      入冬后,一天天的冷下去。
      die没带冬装,把屋里的空调固定在26度。薰不喜欢空气太干所以很少用,结果在享受了三天的恒温后退化了的空调直接报废了。die只得裹着张毛毯窝在家说要投诉屋主,一斜眼就看到在整理酒柜的薰,后半句又恹恹的吞了下去,他不想被老板一不顺心给甩头上一玻璃瓶。对着沙发一滩泥似的die,薰努力了很久还是看不下去了,翻了自己的衣服扔在他身上,“爱穿不穿,出门冻死了别找我。”
      “老板,我就知道你是好人。”die立马套间灰色的羊毛开衫,薰比他俺半个头,衣服也小笑那么两号,都不过腰,袖子也有些短,露出一截手腕。薰看着眼前的人,不小心就想起了少年时他和shinya都在蹿个头,衣服也是今天合身明天就有点小,反倒是京16岁后好像就长定了,也多亏他那一直娇小的个头,接收了两人的一堆衣服。

      12月下旬,冬日的正午阳光温暖。薰搬了张竹椅在阳台打盹,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扯他衣袖,睁开眼只见die
      单腿跪在身旁使劲在拉他一脸的献媚。
      “说,又干啥坏事了?”
      “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我们去逛街吧。”说着die就把人拖起来推进洗手间里。

      基本上属于夜行生物的薰不太习惯过于强烈的阳光,刚出涉谷地铁站的时候被照得有点晕眩。die侧过头看到他眯着眼用手遮在额头就摘了自个的墨镜卡到他脸上,本来就英俊的脸在没了遮挡后更是吸引了不少眼光。薰扶了下突然卡过来的眼镜,抿着嘴走到前面。

      一圈走下来,die手上已经大包小包。
      敢情是来扫货的。薰想早要是知道这人买起衣服来像是不要钱似的就不会借衣服给他穿了。
      “别死板着一张脸嘛,”die拿了顶毛线帽戴到薰头上,“店员姐姐都被你吓着了。”
      “你试试看正补眠时被人拖出来压马路会不会有好心情?”薰没好好气道。
      die噤了声,把帽子付钱后拉着薰出了店门。
      “其实……今天我生日。”
      “啥?”薰还处于昏昏欲睡,没听清旁边的人在嘀咕啥。
      die突然停住脚步,立在薰跟前,定定的望进他惺忪的睡眼里。
      “我,今天,生日!”
      这下,薰醒了,却不知道怎样的反映才合适宜,最后只是“哦”了一下,临了补上句“生日快乐!”
      die咧着嘴笑,提着东西继续乱逛。

      薰其实对生日没多少概念,隐约记得是和shinya,京的凑得很近。早些年没什么事的时候,三个人也就是约了吃一顿当庆生。只是,自从阴阳相隔,天各一方后,生日两字眼就很少出现在薰的生活里。

      “die。”薰几步上前,提过die手里的两三个纸袋,“带你去吃好吃的。”
      离了主街的巷子没那么热闹,薰领着die去的是以前熟悉的甜品店。
      在薰准备免费给店里做推销的时候die的手机响了起来,瞟了眼屏幕后就闪到角落里去接,还不忘打个手势示意薰作主。
      照旧点了抹茶雪花冰,烤布丁和重芝士蛋糕。
      薰端了东西找了张空桌坐下,die讲着电话走过来,眉头越锁越紧,薰只听得一句“我知道了,daddy。”die就收了线。
      “老人家?”
      “恩,提醒我又老了一岁。”die咬着勺子,含糊不清的说。
      薰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却也不再问。“好吃么?”
      “虽然觉得大冬天吃冰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确实挺好吃的。”
      “以前我们常来吃的。”薰一脸“看吧,没骗你”的表情。
      “以前?”
      “小时候和友人一起来的。”
      “哦…………”die赶紧坐正,摆出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赶紧吃完回去准备开工。”
      薰舀着布丁,没有继续小时候吃冰的话题。他没有把自己的过往剖开来摊在别人面前然后等着一句同情的习惯。

      圣诞夜,酒吧里人满为患。
      薰忙得像个陀螺般转不停,只恨未曾谋面的母亲没给他生三头六臂。
      die唱完后跳下台挤到吧台前,没有穿自己那堆骚包的名牌,反倒是套了件薰的机车外套,都遮不住腰,一条破烂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卡在髋骨上。
      “老板,赏杯酒给小的吧。”die跳到高脚椅上无聊的转圈。
      薰看着他那小样恨不得一玻璃杯砸他脸上破相算了。
      “死开,自己去倒。”
      结果薰还是随便调了杯酒递过去。
      “喏,那位帅哥请你的。”
      die随着薰的视线望去,正看到有个金发男朝吧台走过来。

      “你唱得很好听。”金发男在die旁边坐定。
      “谢谢。”
      “待会要不要一起去玩?”
      “这个,你得问我老板批准不。”die看向薰,笑得暧昧。正在碎着冰块的薰被看得背脊发毛,横了他一眼。
      “真可惜,”金发凑到die耳朵边,“哪天无聊了可以来找我。”说完便起身进了舞池。

      “薰,你想不想知道他刚和我说了什么。”
      “不想,一点也不想。”忙着把酒递给服务生的薰有种想把眼前的人敲晕拖一边的冲动。
      指间的烟燃了一半,die绕进吧台里,把剩下的半截烟放到薰嘴边。
      “薰,你就像条蛇。”
      “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比喻,真是多谢夸奖。”
      “不用。”die突的握住薰正在摇杯的手。“那你以前听到的什么?”
      “被友人说过像狐狸。”薰挣开die的禁锢,把酒倒进杯子里。“大爷,你要是很闲的话麻烦去帮我拿两瓶蓝橙酒过来。”
      die松开手,没有再闹,讪讪的去拿酒。

      生日后,die白天就频繁的外出,晚上又在酒吧里上工,都没几个钟能休息。
      薰问他怎么突然这么拼命。
      “年底不是要清债么?”
      “你欠高利贷还是给高利贷要钱啊?”
      “你才是咧。之前的那个工作被我搞砸了,老雇主让我帮几个忙弥补下。”

      一向给薰懒散印象的die日以继夜奋斗的结果就是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感冒了。
      准备出门开店时薰到房间里喊die。只见那人裹着棉被露出一双眼睛,脸色潮红。薰探了探额头,很烫手,一量体温,都快39度了。翻箱倒柜的找了感冒药退烧药来伺候着人吃下,然后又打电话给ryo,好在年底狂欢有拉别的歌手和乐队过来。
      “你快去店里啦。”die的嗓子烧得有点嘶哑。
      “确定不用我陪?”
      die把头扭到一边,“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好好,不是小孩。手机和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有事就打我电话。”
      “知道了啦。”
      “那你好好休息。”薰给他掖了掖被角,关了门出去。

      年末的狂欢,薰一边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还得分神去想家里的病患。独来独往惯了的他是第一次这么在意除了京和shinya外第三人的死活。薰记得以前训练他的师父说过要想活下去那就得没有心。下意识的摸到左胸口,隔着衬衣的布料,只是觉得手指冰凉。
      中途薰抽空给die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薰想这人八成是药效上来睡着了,正要挂时又被接了起来。
      “喂,薰?”
      “吵醒你了?”
      “没。”
      “好点了么?”
      “恩。”
      “再吃次药,放在杯子旁边。”
      “好。”
      “不用等我,给点带早餐回去。”
      “薰……”
      “恩?”
      “明年见。”
      薰握着手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等他回去再见面真的就是明年了。
      “明年见!”

      明年见。一片喧嚣中,这三个字一直响在薰耳边。过惯了枪林弹雨刀口舔血没有明天的日子,忽然就觉得这三个字的杀伤力不比□□的小。有人在明年等着自己,薰想到这里,早就荒芜了心似乎又有了波动。

      打烊的时候都快7点了。
      薰提着在路口买的皮蛋瘦肉粥轻手轻脚的上楼开门,一进玄关就看到自己怕吵醒的病患正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运指如飞。
      “不是说不用等我么?”
      “没有啦,刚好有点活没干完。”
      薰把还热着粥递给die,然后伸手覆到他额头上。
      die合上笔记本,端着粥,有一口没一口舀着。
      薰去拿了体温计来量,降到了36度多。
      “等会再吃次药。”
      die含着口粥点头。
      薰摸过茶几上的烟盒,似是想起什么,又拿过烟缸到阳台。刚点上没两口,一转头,发现自己好心避开的病患端着碗跟了过来。
      无奈,薰熄了烟,把病患凭披着的毛呢大衣的口子扣上。
      “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薰拍了拍die的肩,看不到自己身后整片橘色的晨光,看到的是眼前病了就像小孩一样的嘴角还粘着粥水的男人。
      “薰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世界和平。”
      给die吃了药,哄着人去睡觉后,薰泡了会澡也爬上床。新年的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照进屋,暖洋洋的。

      薰梦到了京。
      他们一起去出任务。京背着双肩包,戴着鸭舌帽,还拿着个雪糕边走边吃,吃到一半递给薰咬了一嘴。他问薰好不好吃,薰点头。京就笑了,说回去的时候要给shinya带一箱。
      回去的时候京真的扫了绕去店里扫了一堆雪糕,代价是手臂被流弹划伤了一大口。
      薰给他包伤口,shinya就抱着那堆雪糕默默的低头站在一边。
      融了的雪糕,滴滴答答的滴在地板上。

      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薰揉着眼睛去die的房间,一开门,呆在了原地。
      屋子一尘不染,所有的家具都如同先前罩上了白布。
      薰立在门边几分钟,没进去开衣柜,折回了主卧的洗手间。牙刷杯子毛巾所有都是一份,之前被自己嫌弃的那对瓶瓶罐罐也没了影。客厅里被随手乱扔的体育杂志,上次被拖去逛街买回来的抱枕,网购的骷髅头烟灰缸,甚至连个salem的烟头都没有了。
      本来空了一久的鱼缸里又有了色彩斑斓的生命。
      一如之前。
      薰对着泛蓝的鱼缸,按下了die的手机号。
      关机。
      在合上手机盖时,薰果断的把die的号码按了delete键。

      开始的几日,经常有冲着die来的常客问人呢。薰起先还解释说辞职了,后来,就干脆板着脸不答话。
      ryo说薰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
      “额……不好接近,没有人烟味。”
      “没人烟!你当我神仙啊?”
      薰拿抹布敲了ryo的头,赶他去做事。
      继续擦杯子时,薰想起,似乎被die说过自己像蛇。蛇不也是冷冰冰的么,他看得挺准的。

      薰没和shinya提过die离开的事,倒是有次视频时shinya问他室友是不是换了梦中情人了。

      “他走了。”
      “走了?为什么啊?”
      “走了就是走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shinya笑了下,继续给腿上的狗狗顺毛。
      “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薰不知道为何被问到有点烦躁,连语气也不自觉的冲了起来。
      “没事了,不过,听说有人要买摩洛哥矿产王家公子的命耶”

      薰对着已经跳到屏幕保护程序的坐了好久。他很难不记起新年那天早上die合上笔记本前显示的摩洛哥的资料。他知道那是个和皇室有牵连的大家族,以前松本组本想与之合作但太难搞定只得作罢。
      在抽了半包烟后薰拨通了shinya的电话。
      “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打过来。”shinya的声音里透着丝调侃的意味。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废话,下个月情人节那天是他家大小姐的婚宴。八成会在那天有动作。”
      “谢了。”
      “薰……”
      “恩?”
      “我不管你要做的事值不值,但是,别忘了我的雪花冰和爱尔兰咖啡啊。”
      “知道了,下次请你去吃,吃不死你。”
      “自己小心点。”
      “你也是。”

      以前,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三人都会约了下次一起吃一顿。
      人,总要有个活下去的念想。

      二月份的摩纳哥,没有沙漠地带的干燥炎热。
      婚宴开在拉巴特新城里的一幢私人别墅。
      薰松了松了绑得有点紧的领结,端起放满酒杯的盘子穿梭在大厅的人群中。
      刚给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递过杯酒,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一身正装,红发梳得服服帖帖,身边挽了个珠光宝气的金发女人。
      看到die看向自己,薰笑着端了盘子过去。
      die伸手拿了杯酒给女伴,拿第二杯的时候低声问薰怎么在这。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薰反问道,无视die满脸的意外径直走开。

      薰把盘子放回吧台,趁人不注意从卫生间的方向离开。
      枪声响起的时候,薰刚好把跑车甩进别墅后门旁的小巷里。
      一个人影冲了出来,薰按了按喇叭。人影朝着他跑过来,跳进副驾驶位,是die。薰没等人坐好就一脚踩下油门飙了出去。

      “怎么被追了?”薰又一个急转弯差点让die撞到头。
      “喏,这个。”die从外套里摸出一瓶酒。薰瞟了眼,是西班牙rias baixas地区产的白葡萄酒。剔透的瓶身沾着几块暗红。薰猛的刹了车,掀起die西装外套的下摆,左腰被流弹划伤了。
      “小伤啦,没事的。”die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压在伤口上。
      薰没搭话,又重新开车上路。
      “过几天不是你生日么,刚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以前看到你在网上看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die肯定薰有点生气了,于是赶紧解释。

      “以后别拿老命干蠢事。”
      即使薰假装不悦,还是止不住眼里的笑意。车子更是被开得飞快。

      落脚的地方是靠近港口的公路旅馆。薰给die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把染血的衣服都扔了。
      die光着上身倚在窗边抽烟,腰上的纱布很是扎眼。薰开了酒,用房间里的纸杯倒了杯给die,电视里在紧急插播刚才的突发事件。
      房间的窗子是朝南,如果看过非洲地图就知道,摩洛哥往南就是撒哈拉沙漠。
      电视里的播音员正在用陌生的语言描述着现状。始作俑者却悠闲的一口烟一口酒的望着窗外,完了把烟头扔进空了的杯里。
      “薰,我们去撒哈拉流浪吧!”
      薰起身站到die身侧。
      “就算我忘得掉过去,可你放得下你的江湖道义么?”

      “你知道?”半晌,die才开口。
      “恩。”
      “知道多少?”
      “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在干什么,知道你上一个搞砸了的工作是杀我。”
      “那,我是谁?”
      “你是die。”
      “薰,”die转头,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是微微的笑着,“这要算是我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
      挂钟响了七下,“我去买点吃的。”薰拿了钥匙离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小心点伤口。”

      下楼的时候,薰无奈的数着楼梯想,我不想计较你有没有骗我,但我本是没想过骗你。

      提着隔壁便利店买的泡面饼干回去,不出所料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茶几放着喝了一半的酒,还有一盆黑色的郁金香。
      薰抽了支被遗忘的salem,走到窗边点上。想起shinya的那个值不值的问题,其实薰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
      没有心的人会活得比较好。薰只想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确实是真理。

      薰喝光了那半瓶酒,带着那盆郁金香从马赛机场入了法国境。接着去巴黎中央车站搭火车往东。看着窗外穿越过几十个城市,飞越过几千万人。薰都错觉那段身边有红发男的日子只是场梦。
      在荷兰转车的时候,坐在对面是个挺高的亚洲男。一搭讪,发现原来也是日本人。
      薰把郁金香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找出不知何时塞进包里的过期八卦杂志翻了起来。高个男等他翻完后就借了过去继续翻。薰看他盯着一页看了半天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也凑过头去看,只不过是一个知名艺人圣诞节订婚的消息,这早就是旧闻了。没记错的话,那天吃饭的时候die有转到娱乐台看了发布会。薰递了支salem给高个男,自己也点了支,随口问他是不是那谁的歌迷。高个男愣了会,给出句算是吧。薰左手肘抵在车窗上拖着着下巴,猛然间想起坐对面的人不就是杂志上准新郎的吉他手么,怪不得这么眼熟。
      不是没想过为何算得上半个艺人的高个男会独自出现在欧洲的这一列火车上,只不过各有各的活法。
      薰给郁金香浇了点矿泉水。高个男把杂志递还给他,然后分了盒泡面给他。薰把杂志一撕两份用来垫泡面盒。

      他们边吃边聊,杂七杂八的都有聊到。法国的酒,荷兰的风车,富士山下的樱花,世界大战时的防线,电影书籍……直到高个男在布达佩斯下车,薰则继续往东。在快要达到西伯利亚时,薰接到ryo的电话。ryo要挟说老板再不去打理酒吧他就要携款潜逃了。薰算了算,自己出门时东京都还没回暖,现在都到樱花盛开的时候了。亏得ryo能撑这么久才要挟他回去。于是薰在就近的机场买了回日本的票。

      在成田机场过海关的时候要求检查那盆郁金香,薰沉默了好久,才把怀里的花盆递出去。
      是ryo来接的薰。在车上,ryo抱怨说die走了后老板也突然跑了,两台柱都没了店里的生意差了不少。
      薰抱歉的拍了拍ryo的肩。

      一切又回到以前。回到die出现以前。
      薰默默的打理着酒吧,时不时的和shinya联系。
      谁都没有再提起值不值的问题。
      shinya还是缠着薰去学做雪花冰。
      薰把带回来的郁金香放在了浴缸旁。

      夏天快要过完的时候,薰接到shinya让他去接机的电话。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一顿的么?”
      “是是。”
      两人去了涩谷的那家甜品店。上次薰去的时候还是die的生日,一眨眼,都已过了大半年。
      shinya没有住到家里,拿着薰的卡去刷了间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薰看着心疼却还是得乖乖的陪着。
      似乎真的只是来消遣薰,去酒吧转了几圈,在快要成为新台柱时shinya说要回去了。
      “不去看看他?”
      “不去了,一把火早就什么都没了,还有啥好看的。”shinya在床边收着行李箱,“反正他想看到的就是我活得好好的。”
      薰倚着衣柜门,正要点烟时被shinya飞过来的枕头砸中,“当然,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过早死于肺癌。”
      薰把烟放回兜里,过去抱了抱shinya,“叫你不好好吃饭,都只剩一把骨头了。”

      送shinya去机场的时候,收音机里放着披头士的hey judy。摩洛哥的那个傍晚,die留给薰最后的记忆,就是他出门时他在窗边哼着这首歌。
      “我来之前看到消息说法国有座城堡被盗了。”
      “哦?”
      “奇怪的是没什么伤亡损失也不重。”
      “你别瞎操心,以后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和你家宝贝狗。”
      “知道了啦,薰也是。”

      过了安检后shinya回过头,薰还站在原地。
      “记得我的……”
      “雪花冰,我马上就去学,明年夏天记得回来吃。”
      “恩。”

      之后的某个晚上,趁客人不多薰便坐在吧台内休息。ryo抱了个箱子给他,说是有人指名送的。
      薰接到手里,有点沉,放到台上拆开来,是瓶Perrier Jouet Belle Epoque Blanc de Blanc。
      薰苦笑,他想他知道了那座法国城堡丢了啥了。

      那天,距离薰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die整整一年。

      又是一年圣诞。
      还是一样的忙碌,只不过没有人来掺和着捣乱。
      薰难得从一堆点单中抬起头来,有人推门而入,裹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卡着黑超,红色短寸头。
      男人走到吧台前。
      “一杯龙舌兰日出。”
      “好。”
      “不加盐边。”
      “好。”
      “我叫安藤大助。”
      薰把酒给男人,看到他右手虎口有一个蛇鳞纹身。
      “圣诞快乐,大助。”

      薰,你就像条蛇,一点点把我缠紧。

      春夏秋冬の季節と…
      遅すぎるけどもう一度ほら手を繋ぎたい
      春夏秋冬の季節が…
      いつかの出会いいつかの別れと君との出会い

      end
      all by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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