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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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淮河上游到下游近日里很是热闹，三姑六婆的话题不再是个把个月嚼不烂的“云想衣上花想容”，而是花家公子与云三小姐结亲的事。
小荷又掐着嗓子模仿三姑六婆的声音给云想衣听：“瞧瞧瞧瞧，就一首诗，连已经过了双十年华的老姑娘都嫁了个如意郎君，果然女孩子家还是要懂些诗赋才好些啊……”
云想衣捏紧了手上的金凤钗，老姑娘……
小荷又道：“西街的何姑是这么说的，‘云三小姐长得是不错，可也不是雍容无双，我听说平日里没规没矩，没个女孩子家家的样。不错的姑娘到处有，花公子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云想衣额上青筋隐隐现出。
小荷又念念叨叨了几句，最后下了个结论：“小姐，我觉得，明年的七夕灯会，一定有不少姑娘会去题诗。”
小荷的担忧不无道理，事实是，就在几天后，满大街都是飞着的锦帕，随便捞起一块看，便是“XXX上XXX，春宵一度露华浓”。
云想衣此刻凤冠霞帔，火红嫁衣如霞，眼角用朱砂盈盈点了红痣，金色的额饰流苏垂下来，衬得她也有三分的倾城佳人气质。
小荷将挂在褐木架上的大红盖头取过来给云想衣迎头蒙上，堵住了她欲跳脚的话语：“小姐，前几日彩秀坊的暮雨姑娘说既然小姐今日要结亲，便亲自绣了个鸳鸯枕送过来。”
云想衣满意地点点头，又听小荷道：“呀，迎亲的队伍来了，小姐我搀你出去。”
接下来便是迎亲到花家，她被轿子晃晃悠悠抬到花府前，耳边全是喧嚣声与炮竹声，然后云想衣被喜娘背着，用一锦绣礼带与花想容牵着进了花府的大厅。
一切冗长繁复的仪式搞得她昏昏沉沉，唯一记着的便是手上紧紧抓着的锦带，她知道，另一头是花想容。
直到司仪扬声道“一拜天地”时云想衣才反应过来，弯着唇躬身拜下。
她想过了，她一穿越女，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她的一生不需要像小说里那般怎么轰轰烈烈抑或是被多少个男子爱着，她只想着寻到个想与他过完此生的良人便好。
她不记得是谁说过的了，平平淡淡也是幸福。
“二拜高堂——”
她想起前几日暮雨来找她，唠叨了诸如“我表哥哪里哪里不好云姑娘你担待些”云云的话，她还记得当日她说了句“我喜欢他，他便没什么不好”。
“夫妻交拜——”
暮雨说，她这个表哥平日里对姑娘不用情，一旦动情，便坚定不移。云想衣当时表现出的是不屑的神情，可心里也知道，如此这般，她就再满足不过了。
“礼成——入洞房——”
或许就连花想容也不知道，她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穿堂风夹着杏酥糖与爆竹的气味拂面而来，透过盖巾的空挡，云想衣垂眼看见一双手伸过来握住自己的指尖，指骨分明，好看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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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十分郁结。
自己这个堂堂正正嫁过来的新娘就这么一直坐在新房里，什么事儿都不能做不说，连头盖还不准自己掀。小荷一直在旁边磨磨唧唧，新娘子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连掀个盖巾吃些东西也不准。
于是就这么坐到了晚上。
云想衣掀桌了，我是新娘子啊喂新娘子！
正纠结着，房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小荷悄悄矮下身对云想衣道：“小姐，花公子来了，我先下去了。”脸上半是欣喜半是羞赧。
听着小荷一路小跑离开，顺带关切地带上了门，云想衣揪紧了嫁衣裙角。
更深叶露浓，洞房花烛夜。
花想容走过来，在云想衣身旁坐下，似乎并不急着用喜秤挑起红盖头。
他淡淡开口：“阿若。”这是云想衣的乳名。
云想衣没说话却在腹诽，闷死我了你倒是快掀盖头啊啰嗦什么。
他继续道：“方才，我将那些闹洞房的人遣回去了。”
他执起她的手，似乎是笑了：“阿若，我未曾想过，你竟会嫁给我。”平日里微凉的手指此刻是温热的。
花想容挑起她的盖巾，在看见她的脸时手指顿了顿。
云想衣暗自呼了口气抬起头来。
红烛尽燃，烛光明灭，那人的脸如上好的白玉，身影颀长，俊逸无双。神色还是淡淡的，好看的唇角却在此刻微微扬起，凤眸幽深，似盛了漫天点点的星光。
云想衣刹那间神色恍惚。
他抚上她的侧脸，将垂下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温声道：“阿若，你平日发髻总是松散，今日发髻倒不凌乱，还是很好看的。”
云想衣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在说我平日里不好看么？
花想容倾身而来，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日你作的诗极好，我便让暮雨绣在了鸳鸯枕上。”
她偏头去看床里的鸳鸯枕，枕上成对的鸳鸯戏水，水边是大朵大朵的红牡丹，牡丹丛中用隶书绣着一行诗。
想了想，云想衣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把“这诗是我瞎掰的”这个事实告诉花想容，于是转头对他笑道：“你今天的新郎衣十分漂亮。”
花想容的手顿住了，眸色深了些：“是么？”
云想衣刚想着要不要再奉承他几句，忽然后脑勺一紧，嘴唇便狠狠撞上了温软的东西。她睁大眼，对上近在咫尺的目光，云想衣呆了会儿，连忙把眼睛闭上。
——那样灼热的目光，似乎是她在花想容身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她被压在软褥上，腰被扣紧与花想容贴近，恍恍然中红烛摇曳，气氛暧昧。
红帐中，唇与唇厮磨慢慢擦起温度，他手指在云想衣腰际处摩挲，她觉着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些。
他抵开她的唇，勾过她的舌唇舌相交，吻得更深，一只手顺带扯开她的腰带。
云想衣想她的老脸一定丢尽了，一不做二不休单手扬起将花想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笑话，她一新世纪新青年，害羞就输了。
当然，这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回应。
窗外夜已静，人声已远，皓月当空，隐隐传来谁家戏子的吴侬软语，浅唱低吟间尽是风流缱绻。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良久，花想容的唇退开了些，平复灼热的呼吸后凤眸望进云想衣水汽氤氲的眸，他的唇贴近她的耳廓：“云想衣上花想容，春宵一度露华浓。”
云想衣半眯着眸迷惘了会儿，渐渐清明过来，眉头跳了跳。
她开头，语气笑盈盈的：“是啊，云想衣上花想容。”语罢将花想容往一旁推开，撑起身子来将他压在身下：“这才是‘云想衣上花想容’。”
花想容眼底的惊讶转瞬间换成了笑意，他悠悠开口：“哦？”语调微微上扬。
云想衣自觉不妙，张了张嘴便觉得天旋地转，刹那间自己已倒在鸳鸯枕上，花想容俯身低哑着声道：“阿若。”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人已压下，以吻封缄。
嗯，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