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夜礼服蒙面

5、第 5 章

　　贾白的转学给B市实验中学扔了颗小型炸弹，课间的时候，时不时有男生到初一一班门口张望，想看看传说中新转学来的小美女到底长什么样。
　　贾白的新同桌叫廖娟娟，是个白白胖胖很和气的小姑娘。她兴奋地小声说：“贾白，你出名了，才来第一天就轰动了！”
　　贾白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围着，这时候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冷淡地“哦”了一声。廖娟娟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就有点讪讪的。
　　想了想，廖娟娟又找到一个可以搭讪的话题，她看着贾白的洋装公主裙，说：“你家一定很有钱，我以前在商场看到过这种裙子，我妈妈不给我买，说太贵了。我在实验一小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叫阮佳人，也穿这种裙子，我们毕业表演的时候，她演白雪公主。”廖娟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的羡慕，“你要是演白雪公主，肯定比她还好看。”
　　贾白笑了笑。她演白雪公主的时候，下面的掌声多么热烈，多少叔叔阿姨都在说，那个小姑娘真漂亮。周安生还说，她是他永远的小公主。可其实，白雪公主并非只有她一个，周安生没有了小公主，却得了个小王子。最后只告诉她，对不起。

　　廖娟娟见贾白对这个话题也没兴趣，还想着再换一个，就见甄墨走过来将一个大袋子扔在贾白桌子上，语气冷淡地说：“贾白同学，这是你的校服，从明天开始，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
　　还没等贾白说谢谢，甄墨已经转身走了。
　　见贾白有些怔愣，廖娟娟一脸了然地安慰说：“甄墨就是这样的，对谁都很冷淡。不过他学习好，长得好，家里据说也特别厉害，还在实验一小的时候，就好多女生喜欢他呢。不过他好像上学有点晚，比我们大两岁呢。”廖娟娟忧愁地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啊……”
　　贾白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青翠的柳树不说话。
　　有些东西，在最开始拥有，后来却被别人夺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过。
　　即便是一直站在地面仰望天空，也至少不会有从云端跌落的惨痛。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放学的时候，贾白早早就收拾书包等在校门口。
　　陆陆续续有家长来接孩子，贾白的公主裙在清一色的校服中显得格外扎眼。不管是家长还是学生，路过她身边时都要看上一眼。
　　远远地，甄墨背着单肩包向校门口走来，两人对视一眼，甄墨扭过头去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小轿车掉了个头，从他们身前“嗖”地一下子开过去了。恰巧头天下雨路边有点积水，车轮子飞溅起一片污水，等贾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件粉色的公主裙上面已是斑斑点点。

　　这条裙子是贾白去年生日的时候贾柔和周安生一起带她去买的，当时她一眼相中，店里没有适合她的码数，还是从别的城市调货过来的。每年她的生日，除了一个神秘礼物，新裙子和新的洋娃娃都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贾白上学早，可今年也已经十一岁了。同龄的女孩，很多已经不再想要洋娃娃和公主裙，而幻想高跟鞋和艳丽的口红。贾白从幼儿园时起就有小男生围着，上小学后也一度有人递纸条。可她却好像发育慢半拍一样，对这些都浑然不觉，一直做着她天真烂漫又骄傲的小公主。
　　可是，再天真烂漫的公主，也总是要长大的。

　　贾白等了很久，直到其他同学都走光了，直到太阳已经慢慢沉下去，贾柔还是没出现。贾白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问了回去。
　　外婆家在一个旧小区，房子盖了六七年，墙上的漆都剥落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楼道的墙面上用铅笔画了巨幅的抽象漫画。
　　家里没人，贾白没有钥匙，就坐在楼梯上等。当贾白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贾柔回来了。她低垂着头慢慢地上楼，看到坐在楼梯上睡眼朦胧的贾白时，贾柔吓了一跳，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问：“你怎么坐在外面？”
　　贾白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和外婆都不在，我没有钥匙。”
　　贾柔惊讶：“你外婆呢？没去接你放学么？你怎么回来的？”
　　贾白摇摇头：“没见到外婆，我自己问路回来的。”
　　贾柔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来，话筒那端的人讲话声音格外大，好像小型扩音器一样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他说：“请问是贾柔吗？您母亲被人撞了，现在在市医院，请您快点来一下……”

　　贾白跟贾柔赶到医院的时候，外婆还在抢救。他们等在手术室外面，坐立不安。
　　贾白问：“妈妈，外婆不会丢下我们的吧？”
　　贾柔紧紧搂着她,说：“不会。”

　　贾白喜欢外婆，虽然从小时候起，一年也就见外婆一两次，可是外婆温柔又慈祥，每次见了贾白都会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家周白又漂亮了。”外婆做得一手好羹汤，每次贾白来，外婆都会花很久的时间给她做，贾白总是喝得干干净净。
　　贾柔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做饭家务什么的基本做不来。自从贾柔母女到了B市，外婆总是一大早就起床给他们做早点。每天早上给贾白煎的鸡蛋，都用特意去超市买的模具做成心形。这是贾白在奶奶家绝对不会得到的待遇。

　　贾白的爷爷在多年前因病去世，奶奶一手拉扯周安生长大，一直过的很清苦。当初奶奶对于周安生和贾柔的婚事就不赞成，因为贾柔是个娇小姐。贾柔家祖上算是大户，虽然后来没落了，可比起周安生家，日子过的还不算差。用奶奶的话说，娶媳妇要娶会照顾人能干活的，娶个大小姐回来，伺候她么？
　　周安生一向听母亲的话，可是这回却执拗地硬是娶了贾柔。两人结婚后，周安生也真是把贾柔捧在手心里伺候着。小两口一开始过的很清苦，外婆偷偷塞给贾柔许多贴补，没让周安生知道，怕他因为用老人家的钱而生气。
　　后来，周安生开始下海做生意，正赶上房地产大热，从此发家致富。自此奶奶就腰杆儿挺得倍儿直，好像贾柔母女沾了他家多大的光一样。再后来，贾柔生了贾白，奶奶就更是没有好脸色了。因为奶奶想要个孙子继承香火，却不想居然是个白搭货。给贾白起名字的时候，奶奶想也不想，说：“就叫周白吧。”
　　白搭的闺女，有什么用呢。

　　即使奶奶不喜，周安生却捧着闺女开心得找不到北。他一直就希望有个女儿，要长得像贾柔最好。
　　贾柔生贾白的时候有些难产，自此身体就不大好，再也不能生二胎了。奶奶知道后，对贾柔和贾白就更加没有好脸色。虽然奶奶也住在R市，可是贾白不到万不得已一点都不想去奶奶家。因为每次去，都会看到那个干瘦的老太太紧抿着嘴，阴沉沉地望着她。
　　周安生和贾柔离婚的时候，贾白想，这下奶奶真是高兴了，自己和妈妈走了，她得到了日思夜想的孙子。

　　外婆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之后两周都是危险期。
　　贾白才上学一天就请了一星期的假，因为贾柔没法两头跑一边照顾外婆一边照顾她，好的保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贾柔又不放心让她一人在家。即便贾白反复地声明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是被贾柔拉着去请了假。
　　贾白开始每天背着书包跟贾柔一起去医院，搬个凳子坐在床边给外婆念故事。外婆说话不太利落了，就很少开口，总是躺在床上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太阳从东边慢慢爬到西边，日子过的安稳又平静。自父母离婚后，贾白第一次想，如果外婆的身体好起来，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她，贾柔，外婆，三个人安静温馨地生活。
　　可是，“如果”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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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君，你死了咩？留言君你醒醒啊！留言君你不要SHI啊！！！！！！~~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