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珏》赵七儿

13、疯妃

　　恍惚中，好像做了一场梦。

　　玉瑶看见自己坐在席上，旁边是肃仁对着自己微笑，那温柔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和煦。两边似乎是些说不上名字的王公大臣，只是记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拘谨羞赧，拘谨到，连吃东西都有些紧张。

　　似乎，从没有离肃仁这么近过。她看着他，他的瞳孔里面映出自己的面容，模糊而又熟悉。那个面容娇憨可爱，纯真无邪。他的眼窝里面都是爱意。

　　“雪儿，做我的皇后吧？”他温柔的问，她却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只是呆呆的看他的嘴唇，迷醉在嘴唇的温柔里面。

　　还不等她从这爱意和温柔中清醒，周围的音乐一下子变得古怪可怕，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张脸，美丽而邪气，柳眉细目，嘴角带着淡淡的勾人笑容。

　　郑云将军？！玉瑶一下子吓坏了，她以前见过郑云很多次，可是却从来也没有这样怕过郑云，怕他的眉目，怕他的笑容，怕他那杀人的眼神！仿佛整个人都浸透着血红的气息。

　　她拼命躲，却躲不开，眼前那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杀气也越来越重……

　　“肃仁！肃仁！……你在哪里啊？救我……快救我！肃仁……”玉瑶拼命大喊，整个身子吓得颤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玉瑶，醒醒啊，醒醒。我在这里呢……不要怕。”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环绕着自己，把所有的恐惧和寒冷都抵挡在外面。贴着自己的胸口，是砰然有力的心跳，一下下丝毫不慌乱。玉瑶在这样让人安定的心跳中渐渐的安定下来。贪婪这样的温暖和熟悉的阳光气息。她知道那是肃仁的怀抱，那样熟悉，那样使人安定。在这样的怀抱里面，她不再颤抖，而是放心的虚脱下来。

　　良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张温暖的床上，眼前正是肃仁的脸。他见玉瑶已经不再颤抖，便把她在床上放好，只是还牢牢的握住玉瑶的手。

　　“我，刚才怎么了？”玉瑶有些茫然。

　　“你昏倒了，刚才你看见了什么？好像被吓坏了。我遇到正在找你不见的玲珑，便跟她一起找来，突然听到你的尖叫，于是跑过去，看到你昏倒在地。”

　　昏倒了么？刚才荒凉的宫殿，喧闹的晚宴，可怕的郑云，都是一场梦么……挣扎着坐起来一点，“这里是哪里？”

　　肃仁拿了一个软枕靠在她肩后给她倚着，柔声道：“紫鸾阁。我不放心把你送回母后那里，况且这几日母后那里也没有人，所以就送到文滔这里了。”

　　“哦——”玉瑶心下有些安定，又问，“我刚才在哪里？”

　　肃仁脸色一变，似乎有些迟疑，道：“玉瑶，宫里还是不要乱跑的好，这么大，跑丢了怎么办？我会着急的。”说罢用手擦擦她的脸，似乎有些泪痕还没干。

　　玉瑶茫然的想着：“我记得，似乎是在一个叫‘倚雪阁’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肃仁叹了一口气，道：“你连名字都记得，刚才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害怕。”

　　“说吧，我好奇。我不会怕的。”玉瑶眨着眼睛看着她。

　　肃仁无奈笑笑，“还说不怕，刚才又抖的那么厉害。”

　　“说起倚雪阁，我其实也不算太清楚，只知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我记事起，那个院子就被废弃了，说是以前有个妃子住在那里，后来疯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个妃子就死了。也许是父皇念着那个妃子，也许是没有人愿意住疯子或者死人住过的院子，所以院子一直也没有挪作他用。那个妃子在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怕是也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了。大家也都把那个院子叫‘疯妃院’，一般人走路都绕着走，再也不会到那里去，是相当凄凉的。只有一个原来伺候疯妃的公公还留在那里，看守着院子，也看了几十年了，可惜他是个哑巴。”

　　原来，是这样么？玉瑶想起那个精致的院子，还有那幅美人图。“仁哥哥，我觉得，我好像见过那个妃子。”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发烧么。“别瞎想了，你不可能见过那个妃子的。”

　　“可是我看到了她的画像，好熟悉的面目。”想了一下，问道，“仁哥哥，那个妃子叫什么啊？”

　　“叫什么？”肃仁一下子却也想不起来了。正巧文滔带着几个丫环近来，人还没进门，就叫到，“我说你啊，过来找我怎么也不让太监们带路，也不给我打个招呼，自己乱跑不说，还跑到‘疯妃院’去了，这次还好有仁哥哥，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让那个‘疯妃’变鬼捉了去，吓死你！”

　　“文滔！”肃仁叫道，“你还嫌玉瑶吓得不够啊，编鬼来吓唬她。”

　　“我也没说什么么，小的时候，嬷嬷们不都这么吓唬我们么？说什么疯妃鬼，脸白白的，专门捉小孩子吃……”正说着，见肃仁瞪她，一吐舌头住了嘴，换话题道，“来，玉瑶，喝点热参汤暖暖身子。”拿着一碗汤放在玉瑶嘴边。玉瑶慢慢的喝了几口，问文滔道：“文滔，你刚才说的那个‘疯妃’，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文滔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好像都叫疯妃啊，没记得有什么名字。我说你怎么对这个有了兴趣呢？”

　　“没什么，随便问问。”玉瑶沉吟不语，继续喝那碗参汤。

　　文滔端着碗，琢磨了半天，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疯妃’，名字似乎叫作‘雪儿’的。”

　　雪儿？！玉瑶一惊。记起梦里面肃仁温柔的唤她，“雪儿……”那时候意识并不太清楚，可是这个时候，却仿佛一个炸雷般在耳边炸响。原来梦里肃仁瞳子里面映出的影，是她。娇憨可爱，纯真无邪。这样一个美人儿，竟然疯了么？而她为什么会疯？又怎么会死？她又是在哪里见过雪儿的呢？……一下子竟只顾得想，呆呆愣在那里……

　　“玉瑶，喝汤了。”肃仁温柔的说道，“不要再想了，乖。晚上要是怕，就留在文滔这里吧，反正母后这两天也回不来。”一边从文滔手里接过碗，温柔的用汤匙舀起一勺，轻吹着送到玉瑶唇边。

　　看着肃仁安心的笑笑，继续喝汤，心里却还在思索着那个院子，那个人，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