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爱且行且倾听》血窥

12、步步深入

　　“楚歌！”林思语眨巴着眼睛守在门边，一听见楚歌凌乱随意的脚步声立刻大叫起来。
　　“恩？”楚歌靠在门框上，知道这种时候必须满足林思雨的好奇心面前五官柔美的女子此刻毫不犹豫地皱着一张脸，蹂碎了精致的妆容。
　　“你……”林思雨扭泥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楚歌在那一瞬间觉得事世无常人心叵测真是至理名言，用八个字浓缩成这世界上一切诡异的投影，但此刻较之这样的八个字，她现在更愿意相信美好多于阴暗。
　　在送走顾不欢之后，整个过程她都在思考怎样应对林思雨的好奇心，并且在不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的情况下让她明白自己这样做不是因为对顾不欢的沦陷。
　　没想到林思雨一开口问的话并不是“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你有什么打算”之类，而是－－你没有受伤吧？话语间的小心和不愿意得到肯定回答的心情展露无疑，这就是林思语。
　　她的简简单单总是让人在对这个世界渐渐失望的同时存有希望。
　　楚歌缓缓牵动嘴角，笑。
　　第一次这么坦然。第一次抛开所有不属于她年龄的沉稳，一笑真诚。
　　“谢谢。”楚歌轻轻地说，轻到林思雨不得不侧头倾身去听，“我没事。”
　　林思雨松了一口气，觉得气氛因楚歌诡异起来了，怪叫道：“你没事你哭什么！存心吓人吧！”
　　楚歌嗤笑，但是笑容里除了戏谑，还隐藏了些许温柔的痕迹，“吓你吗？那可不算是在吓人。”
　　林思雨气极，朝楚歌扑过去。
　　一室的温馨恬然。
　　楚婉在不远处站着，也微微笑了，转身回房－－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楚歌眼角闪动的泪光。

　　叶舒把邮件整理好，确认了一遍楚歌的邮箱，点击发送。
　　抄起手机瞄了一眼时间，拨通楚歌的号码，“楚歌，叶心的相关信息发到你邮箱了，另外商场那边不让调监控，说涉及隐私。恩？是信风超市，恩，好，再见。”
　　挂上电话，楚歌古怪的笑容在脸上持续了半晌。
　　林思雨在一旁被楚歌看得毛骨悚然，抓起一旁的枕头作防卫状：“你干嘛！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楚歌眼睛一翻，毫不客气，“相信我，你的身比你的艺，值钱太多了。”
　　“啊啊啊啊！”
　　“好了，别瞎叫唤，”楚歌抱起笔记本电脑，点进邮箱：“你等等。”
　　认真地看完所有的信息，楚歌才轻吐一口气，推推林思雨，“喂，你说过你家是干什么的？”
　　“开超市啊。”
　　“超市叫什么？”
　　“信风。”
　　果然。
　　楚歌笑意盈盈，人生无处不在的惊喜啊。
　　“来，我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林思语避之唯恐不及，贝齿一咬，幽幽道：“我说过了我不卖身！”
　　楚歌附耳上去，轻笑着讲了几句话，林思语的表情变得……已经无法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词语形容。
　　手边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楚歌看一眼号码，再熟悉不过，略一沉吟按了接听。电话另一头安静得都能听到暖气呼呼作响，半晌都没有其他。
　　楚歌无奈，这是顾不欢和她通电话时的惯用技俩，逼她先开口，她不开口就沉默，一直到他自己忍不住先说话。
　　楚歌起身给自己洗了个苹果，坐在床上啃着。
　　在和顾不欢的交锋中节节败退让楚歌不爽到极点，所以在这些小事上更不想让步。
　　终于——“在干嘛？”顾不欢问。
　　楚歌含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吃苹果。”
　　顾不欢在电话的另一头，楚歌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这才知道爱情里的患得患失有多霸道，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需要安全感。
　　但是只要在这个地球上还有楚歌的存在，还能从微薄的空气中感觉到她的气息，他便能将一颗躁动的心妥贴安放。
　　楚歌对顾不欢，是介于爱恨之间的情绪，顾不欢对楚歌，是近乎病态的迷恋。
　　他们都不知道这之后的日子会发生怎样的巨变，本以为不能再糟的日子是怎样眼睁睁地，变得更糟。
　　当友谊千疮百孔，爱情面目全非，亲情失落于这个世界，楚歌才真正了悟，真正始知花艳，始知心伤。
　　在这一天的微博上，楚歌更新的心情是：不知道未来，预感未来。
　　女子双手敲击下这句话时是否敏感地对未来的撕心裂肺有所感知，我们不得而知。
　　但未来的不可预见性确实让楚歌，心生怯意。

　　林思语走在马路上，恨恨地踢着路边的石头，咬牙切齿地大叫，把路边的电线杆想象成楚歌那一脸莫测又欠扁的笑容，一脚狠狠击中，却又立刻被巨大的痛感攥住，抱着脚呻吟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路人看她的眼神由欣赏转为迷惑，再由迷惑到恍悟，最后惋惜地一叹－－造化弄人啊。
　　林思语如果回头看一下，就算再迟钝也能发现不停地有人对她投来目光，只是她专心沉浸在对楚歌无休止的怒骂中无法自拔。
　　截取行人心理活动，大概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这女孩真漂亮。”－－－－“难不成是傻子？”－－－－“原来是个傻子。”－－－－“可怜见的。”
　　而此刻的林思语正愤恨难当地指责楚歌净让她做一些不三不四的事，耍一些不五不六的手段。
　　“我这么一纯洁少女，”林思语边往前赶边在心里怒吼：“你居然让我去偷！”

　　在心里完成一系列含金量高且技术性强的问候楚歌语后，林思语还是不得不拼了命地往超市赶，她可没往楚歌在五分钟前那张笑容洋溢的脸，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快去快回哦。不，别拒绝我，我会伤心的。我从小到大没什么优点，就是辣手催花这一招使得还行。”
　　深秋微凉的风打在林思语的身上，她瑟缩了一下。
　　和超市收银员一说，顺利进入监控器的后台，这里只有一个保安在管理。
　　“宋叔好！”林思语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保安见是她，也笑容满面，“思语丫头啊，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林思语装出一幅为难的样子，说：“我刚才想去四楼找我爸，在三楼上了洗手间一下，洗手的时候把手链甩出窗口了，你能不能帮我捡一下？我畏高，不敢看……”
　　宋叔立刻点头－－讨好上司女儿的事谁不乐意做？
　　于是监控室顺理成章地剩了她一个人，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做了楚歌让她做的“不三不四”的事，竟然觉得有点……刺激？
　　于是得出结论：近墨者，黑。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