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空位花九

6、第六章

　　06．

　　蒋添墨下了手术赶过来的时候，李师太的训话已经接近尾声。

　　在走廊落地窗前倚着的叶子修一脸遗憾，啧啧嘴巴，到底这场好戏还是没能被那个男人赶上。他太了解他，虽然都是人渣，但一旦看到自己的人被外人这般刁难，心里怎么都不会舒服。

　　要知道护犊子的心理，算是他们这群人里难得的一个默契。

　　蒋添墨拍他的背，“别他妈一副苦情脸，给谁看呢。”

　　叶子修也不生气，使了眼色，庆幸，里屋的训话依然还有剩余。

　　蒋添墨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刚好看到低着头的秦斯勉正被全院出了名的冷面师太数落，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脑后酒红色的碎发因为低垂的角度而被自然分散到两边，露出那截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有他们昨晚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幸好角度被岔开，否则再被那个老女人看到，不知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到底是自己宝贝着的人，蒋添墨没了心情再陪着叶子修看笑话，敛去唇角的笑意，抬手就要去敲门。不料右手刚抬到一半，就被人从身后死命拽住。

　　他以为是叶子修，可扭头一看，竟是昨天中午才在食堂认识却已经忘了名字的小护士。

　　“蒋医生，别…”小姑娘想起之前的场景，仍心有余悸，连说话都还带着颤音。

　　蒋添墨见她那副怕怕的样子，强忍住笑，然后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嘴巴贴近小姑娘的耳唇，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呼出的热气，让小姑娘本原本有些惨白的脸竟腾地一下，红了满片。拉开些距离，结结巴巴地回答，“主任…主任她正发着脾气呢。”

　　“哦？”蒋添墨转了转眼珠，身子恢复到原位，“知道为了什么吗？”

　　没想到小姑娘倒是谨慎的很，偷偷瞅了眼里屋，确定主任不会听见后，才小声念叨，“喏...就里头那个男生…”示意蒋添墨也看过去，正是秦斯勉所在的方向，“明明他才是孩子的父亲，却非说是表哥，还冤枉给叶医生…”小姑娘又回头瞅叶子修寻求共鸣，“主任正教训他呢…”话语间竟带了些兴奋，像是真的有解恨到，怕又是叶子修的粉。

　　蒋添墨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吓得小姑娘顾不上男女有别，上手就去捂他的嘴。没想到这暧昧得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的场景恰巧被正出门的秦斯勉看到，不过也只是匆匆一眼后就脱了方向，好像不认识一般，扶着自家老太太和那个所谓的表妹，擦着他的身子离开，头也没回。

　　蒋添墨心里叫屈，不过脸上却始终带笑。

　　倒是叶子修，看好戏的心就一刻没闲着。知道蒋添墨这回必定有了麻烦，也不点破，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背后，吹起口哨。扬长而去。

　　遵照自家太后懿旨，秦斯勉麻利儿滚去给表妹办了住院手续。

　　病房位于住院部的最里侧，条件不赖，单人床外带独立卫生间，安静且又舒适。不过价格也绝对漂亮得没话说，光是划价时收银员在小键盘上敲下的那几个零，就足够秦斯勉心疼上小半个月。

　　取药回程的路上，遇见之前被吓傻的小护士。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鄙夷的同时似乎还多了层恐惧，掩面护胸的动作着实可笑。

　　她以为我这样的人会随时乱发情吃她豆腐？笑话，那是蒋添墨，不是我。

　　秦斯勉唾弃万分，不料心底却泛起酸意，极不舒服。

　　“伯母，您就放心吧。”是蒋添墨的声音，低沉稳重，跟昨晚床上的那个疯子相比，如同被换了声。

　　秦斯勉停住脚步，本来已经按住门扶手的手臂也随即放下。

　　“李主任可是我们医院的权威，脾气虽是厉害了点，但活儿绝对过硬。表妹就放心在这里养病吧，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营养还得再调调，赶明儿我炖锅汤过来…”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说话人那张帅气的脸，眉毛一挑一挑，专拣老太太爱听的话说。

　　秦斯勉哼了一声，转身倚靠墙壁，暂时没了进屋添乱的打算。顺手从衣袋里抽了根SALEM出来，不点，只放在鼻翼下闻它的薄荷味。

　　他时常这样，蒋添墨管那叫‘闷骚’，他没意见反对。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自家老太太的爽朗笑声，秦斯勉翻了个白眼，再次感叹蒋添墨哄女人开心的本事却非徒有虚名。要不这几年来也不会一边吊着崔静源的胃口，一边又哄着她肯乖乖地陪叶家少爷上床了。

　　叶子修那个笨蛋，被人摆了一道，还二百五似的道谢。

　　天才的脑子，种猪的身。

　　“伯母您就别送了…”

　　听到蒋添墨要离开，秦斯勉急忙闪身进了楼梯间。黑乎乎的，怎么抠门得连个照明灯都舍不得装。

　　“我去看看斯勉，今儿人多，怕是跟那儿排大队呢，”他边说边退，门口处已经能看到白大褂的下摆。

　　“好，那我就不送了，添墨啊…”老太太拉他的手不放，“跟美丽还有联系吗？”问的犹犹豫豫。

　　“伯母…”蒋添墨微微低头，露出一脸为难。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快去忙吧。”老太太终于放手，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下一秒便风云突变，眼盯着走廊尽头，“斯勉那死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黑暗中蒋添墨的嘴唇砸过来时，秦斯勉额前那片被自己吹起的刘海还未来得及归位。

　　呜咽着，习惯以对。

　　“就不怕亲错人？”几分钟后缠绵殆尽，两个人都有明显气短。秦斯勉揽着蒋添墨的脖子，凑过去，狠狠咬了一口。

　　蒋添墨疼地呲牙，敲他的头，“果然认错了，亲了条狗。”

　　秦斯勉装傻卖乖，伸舌舔他的伤口，“疼？”

　　“你也被狗咬下试试！”蒋添墨不满，右手移到爱人身后，捏他屁股。

　　“可我被驴踢了头怎么不疼呢！！！”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人怜爱。

　　蒋添墨哭笑不得，手指变了个方向施力，舌尖更是凑近秦斯勉耳边肆意撩拨，“想疼？那晚上哥哥让你疼个够可好？”

　　秦斯勉眼中波光流转，夜视下尤为妩媚。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蒋添墨心里一颤，自控力差到险些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