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芒》指尖葬沙

14、告密者

　　卡连坐在靠背椅上，那椅子漆金，边缘有着繁复的花纹，靠背上则是深红色的天鹅绒靠垫。单单看那把椅子便知道坐着的人的尊贵了。

　　站在椅子之前的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都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这样的阵势，他们都是平生第一次见，面前这人的气势可不比‘芒’的穆差。

　　卡连倒是显得十分悠闲，穿着军靴的长腿交叠着，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椅背上。而与卡连呈对比的是站在椅子旁的雷文准将。

　　事实上距离波格雷失踪若真算起来，事实上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但很明显的，我们的雷文准将清瘦了，人的身体总是在你开口之前便先出卖了你。即使雷文将军口中说着万分的信任卡连的计划，但是心中的担忧仍是让他夜不能寐。两日的折磨已经足够使人憔悴。

　　“就是你们尝试突破防护罩？”卡连的声音淡淡的却没有平日的拖沓，即使他看上去很漫不经心，但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他的认真。

　　“我，我们，知道那个将军的下落。”为首的男孩似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但很明显的说完，他就后悔了，脸上有紧张之后的冷汗，不断的吞咽动作也说明了他的无措。

　　“哦？”卡连一挑眉，似是百无聊赖。不过他身边的雷文准将却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即使尽力克制脸上的神情，却也掩不住眼中的迫切。

　　另外的几个少年都是垂着头，身子骨瘦小，模样怯懦，却是引不起别人的怜悯。

　　“其实，也不是……”那为首少年扭捏了半天才道。

　　卡连交叠在上的腿动了动，是个少年同时缩了缩脖子，不过卡连只是换了一条腿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们夜闯防护罩，将我与雷文准将吵醒，只是给我们一个不确定的讯息？”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了，那柔柔和和的调子在此时听起来异常的渗人。

　　四个少年抖了起来。

　　“不，不是的，大人。”为首的少年急急的解释，但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反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卡连却微微扯起了嘴角，“你慢慢说，即使讯息是错了，我和准将也不会把你们怎样？”这话语气中的安抚意味可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那若有似无的压迫。

　　雷文准将微微侧头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心中却道，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将军与这位上校都擅长刑讯了。

　　那少年微微抬起头，因为十分瘦的关系，整张脸颊都是微微凹陷下去的，皮肤也是不健康的蜡黄色，也就是那双眼睛黑溜溜的有几分神采，“是，是这样的将军，我们那天偷，偷车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芒’的人。他们这些人很少出现，但是大体上里面有什么人，我们还是清楚的，然后，那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他应该不是‘芒’的人，长得很好看……”那少年说至此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雷文准将一僵双眼发光了，“卡连上校，应该是……”将军。

　　卡连却摆了摆手，打断了雷文的话，继续问道，“比我好看？”

　　雷文一时间对于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显然对面的那个少年，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也全部愣住了。

　　良久，卡连轻咳了一声。那少年这才回神，立刻道：“没，没有大人好看。”其实他走进来第一眼看见这位上位者的时候根本就是恍神了，他相信他身边的几个也是如此，这么漂亮而尊贵的人是他们这些在贫民区摸爬滚打的孩子前所未见的，如果忽略那迫人的压力的话……

　　卡连点了点头，嫣红的唇勾了起来。

　　“雷文准将，我有一个问题。”卡连忽然侧过头，那金棕色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滑下了一些在脖颈处，衬得他皮肤更加的白了。

　　“是的，上校。”关于军阶，在波格雷将军失踪之后，就已经混淆了。

　　“听这些孩子的话，似乎‘芒’在贫民区是一个很公开的存在，那么为什么整整两年，西佐军事基地对于这个组织都毫无办法？您知道，我也不过从学校回来数个月，又是刑讯部的，说起来对于这个问题真的很困惑啊！”卡连的语气幽幽的，就好似是在抱怨，不过只要看那双眼，便可以知道其中隐隐含着的怒气。

　　雷文准将被那双碧蓝的眼看得发憷，良久才回道：“其实情况，比较复杂。”雷文上校干咳一声，“我们只签尝试过类似的举报，但是且不论在到达举报地点只前就会受到不少自杀式袭击，就算到了那处，‘芒’也会突然消失。”

　　“突然消失？”卡连蹙着眉重复了一遍。

　　“是的。根据情报，‘芒’的基地应该是在地下，但是我们挖掘之后发现，并没有所谓的基地，前后有五次之后，便放弃了这种做法。”雷文一边说一遍擦汗。

　　卡连点了点头。

　　“‘芒’好像……好像会移动。”这厢为首的少年忽然说道。

　　“会移动？”卡连扭正头正对着那少年。

　　那少年略略犹豫，便点了点头，“其实，因为我以前很想加入‘芒’所以特别留意过，他们的成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来’救助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但是他们每次出现的地方，相隔都很远。我想那基地不可能这么大……不过因为他们每次行动都很隐蔽，我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入口……”

　　卡连点了点头，“既然想要加入他们，为什么现在又来揭发？”他问道。

　　少年咬住了干裂的嘴唇，眼中隐隐的似乎是怨恨，“我只是不明白……”

　　卡连微微侧头，等着他的话，一只手撑着侧腮的姿势十分优雅。

　　“我只是不明白，他们明明是要当好人，要救人，为什么不能救我们？”那少年如此说着的时候，抬起了眼，双眼血红，似乎是在强压着什么。

　　谁也不会怀疑在贫民区生活的艰辛，他们不知道‘芒’的生活到底如何，但是再差，也不会比这贫民区的生活差了。

　　但是当他们要求的时候，答案却很简单，拒绝……

　　卡连点了点头，而后侧过头对着雷文准将道：“你有没有想过试试地炮的威力？”

　　雷文的脸色一变，满是错愕的看着卡连，“上校……这！”

　　几个少年都抬起了头，对于地炮显然他们闻所未闻。

　　而在地球的彼端。

　　“将军，您觉得那个人的话可信吗？”说话的男子高壮，一声黑色白边的军服更显得其身形挺拔，一头灰白的头发加上森白的皮肤，让他异常突兀的五官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亦是一身黑色白边的军服，此刻背对着男子，看着窗外，那浩瀚天际的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那一半的灯火通明以及一半的黯黑就好似有着无情的分割线一般。

　　“斯达，你只要看看那颗星球，就知道那个男人的话是否可信了。再说那双眼，满是欲/望沉沦的眼可骗不了人的。”男人如此说着便转过身，亦是灰白的头发，森白的皮肤，那张脸粗狂，右眼带着黑色的眼罩，在整个淡色的面部十分的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