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木以舟

62、第六十二章

　　来年三月，春暖花开，摄氏度一路回升，天气也暖了起来。林小中年初从疗养院搬回林家静养，布可周回一次，配合着医生的嘱咐辅助她进行康复治疗。
　　有些事只能她来做，有些结也只能她来解。
　　致远的计划按部就班，林止清一直筹措着找东家，预备押地押房的收购布可放出去的股权。布可觉的他蠢的无药可救，“他就不怕噎着吗？就他那点底子，怎么吞的下我挂出去的股权？”
　　恭玮将几份需要她签字的文件递给她，“最近他改变风向了，正活动信贷圈的游资呢，要搞预压。”
　　“预压？有人理他吗？”
　　“风险太大，有兴趣的人多，敢敲板的没有。”
　　“是不是该我上场了？”布可随手签掉了手里的文件，递还给他。
　　“差不多了。”
　　她活动着手腕，眼睛发光，“我怎么这么期待呢！”

　　四月，台湾钟利贸易有限公司通过机构方开始向致远洽谈收购股权事宜。
　　五月，致远方对外发布消息，初步同意台湾钟利开出的收购价格，致远现任执行董事布可手上34%的股权将于同年六月正式转让。
　　六月，股权转让合同签署完毕，台湾钟利以高于市值3个点的天价摘得布可手上的股权，成为致远最大股东。
　　七月，台湾钟利零价格转让给内地华裔商人，致远最大股东变为个人，当真正的幕后人站到台前，业界噤声，媒体哗然，致远保持沉默。
　　不出意外的，林止清出仓了，那么之前拉锯了的几个月股权收购战，便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家族内斗。
　　同年八月，林止清以股东身份进入致远董事局，拥有决议权和立项权。他再不是那个庇荫在父亲之下的私生子，堂堂正正的，他回来了。

　　“怎么样？”应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的林止清，此时就站在布可的办公桌前，气势昭彰的看着她。“谢谢布董事之前的提好心提醒。”他捏起她办公桌上的水晶桌签，不屑的扔到一边，“现在该担心留不留的下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即将举行股东会议，就你是否还有资格胜任执行一职进行公投。一年多了小布董，致远不能再被你糟蹋下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坐在一边淡定喝咖啡的恭玮，再无旁人，布可转转眼珠，盯着赫在眼前的林止清，那种等待已久的盼望像打通了经脉般的畅快，这场面她等的太久了，再等下去，她怕自己会死于等待，还好，他出现的总是那么及时。每每见到他，他总能准确无误的触发她的热血沸腾。
　　她支着脑袋，笑的善意和气，“致远最大的股东？”
　　林止清迎住了她的目光，肯定的答：“是我！”
　　“知道我不可能把股权卖给你，套个钟利的壳子收我手上的股权？”
　　“没错！”
　　“嗯哼，棒！”布可调侃的一哼，对他竖起大拇指：“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打的赌！”
　　“你输了！”林止清负手而立。
　　“我？”布可好笑，客客气气的样子：“你确定？”
　　“你……”林止清侧头看她，狐疑片刻后轻蔑的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腔作势，你个草包！”
　　“老林董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布可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说：“我那儿子，刚愎自负，有勇无谋，将来怕是会惹出祸端。”
　　“知道吗？”她坐在办公桌后面，风轻云淡的打击他，“你父亲临死之前，还在让我这个外人提防你！”
　　“提他干什么！”林止清的好心情被破坏，阴霾的表情笼罩在脸上，提起他那过世的父亲，一时之间，竟然显出了杀气。他对他不公平，从小就是，无论他怎么做，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他那个名正言顺的女儿！尽管他们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脉！
　　“提他是想告诉你，在他那，你输了，在我这……”她双手交叉垫着下巴，宣布：“你，也，输，了。”
　　“你什么意思？” 他变了脸色，抵御的看着她。
　　“我只说一句，你就懂了。”
　　林止清寄希望于她在虚张声势，背后捏起拳头等着她。
　　可布可真的说了出来：“都灏信托的背后持有人是我！”
　　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发生了，林止清如遭雷劈，定在原地不可置信。如果说钟利的幕后人是他，那么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那就是都灏信托。
　　布可不以为意的看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他跟都灏信托的协议，甩到桌面上，“预压34%的股权，3分利息半年内分期还款。你压下了所有的动产不动产，还向地下钱庄借了大笔资金。你计算的不错，按你在子公司的套路，半年里，你应该可以在致远的帐上做出钱补上这个窟窿。可一环扣一环，错不得一星半点，赌的就是中间没有一点差池，这个做法太风险了，没有人愿意跟你合作。所以，只有我才会陪你玩！”
　　林止清看到那份协议，浑身都瘫软了，颤抖的指着它，不可思议：“不可能，这份协议是违规操作，陈都灏疯了才会把公司卖给你，一旦对簿公堂，他有刑事责任！”
　　“都灏信贷本身就有严重的信贷危机，熬到破产，陈都灏也是个坐牢的命。钱真是个好东西，你给了钱，有人愿意顶杀人的死罪，我给了钱，他跟你签合同，就算他违规，金融案件没有死刑，坐十几年牢出来，就有能过一辈子的钱，真是一牢永逸！”
　　“你……”他震惊到无法言语，指着她的脸发不出一言。
　　布可笑了，指着自己的脸，冲他点头：“没错，就是我。我明天就会以都灏信贷的名义向法院申请清算你的个人财产，你没有还款能力，是骗贷，这合同就算是违规操作，那也是陈都灏跟你签的，跟我没关系。但我作为都灏的现责任人，有资格想你清讨债务，所以，不好意思，致远还是我的！”
　　“不可能……”林止清木讷的不成言语：“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不可能的！”
　　布可摊摊手，笑说：“不说那即将还回来的34%的股权，就说现在，我是致远的首席执行，手里还攥着17%的股权，身后是小中母亲留下的海外基金，近二十年的增值，你猜我到底有多少钱？我陪不陪你玩的起？而你呢？没有股权，没有实权，只有一身的债！”她站起身面对他，拿起那份合同，狠狠的朝他脸上摔去，几十页的合同在他震惊的脸上散开，她双手撑在桌子上，躬身相对：“林止清，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斗！”
　　那些刻骨的恨意，每天每夜吞噬着她，消磨着她，也支撑着她，就是等着这一天，画一个大圈，看他如何作茧自缚！
　　得意时，她冷眼旁观，任他笑天笑地！
　　失意时，她踏上一脚，让他死无葬身！
　　他是丧家犬！她有杀父仇！他们理应天地不容！

　　直到看着那个人失魂落的蹒跚而行，人都站不稳的几乎跌出门去。她才放任自己，冷酷的笑了出来。要的就是这个，大仇得报！
　　恩与怨在一瞬之间到达顶峰，胸口积郁的怒气似大河奔流一般找到了出口，全部奔腾而去。
　　就算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从头到尾演完了全本，她为这出烂戏摔过本子，但也尽职尽责的，撑到了最后一码。
　　爱也好，恨也好，随着灯光的熄灭，舞台的谢幕，也都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毫无防备的疲惫与空虚集体奔袭。

　　“咱们，这就算赢了？”大幕落下之后，她竟是不能相信一般。
　　“赢了！”恭玮端着咖啡杯，面不改色。
　　“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恭玮智者一般的看淡了她的悲悯，转了话题问：“当初为什么不找人弄死他？就像他想要对你做的那样。”
　　“死？”布可疑问：“他也配！”
　　没有权、没有钱的日子对他来说，才是生不如死！她明白了，也学会了，想把一个人彻底打败，必须连着根骨。杀人不在殉身，而在挖心。
　　恭玮给她吃定心丸，“这次虽然凶险，但时机很好，他把他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压了出去，什么都没留下，拿不出钱来，地下钱庄的人不会放过他。”
　　听上去，好惨！
　　她无意识的开口：“我是不是很残忍？”
　　恭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坦然的说：“不，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做致远的首席。”
　　他在夸她，真心的。但这话听在她的耳里，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恭玮……”怔怔的，她闭上了眼睛，无力的叹息：“我真的很累。”

　　终于修到这里了，没剩多少了。其实我知道，在买v的朋友里，有不少是以前看过全文的，这真是，让我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