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木以舟

30、第三十章

　　在被布可记起的最后一段记忆里，是学校要选港大的交换生，布可因为刚得了个设计概念奖，导师觉得她天分还可以，让她向学校递申请试一试。布可犹豫着跟顾夕颜商量，顾夕颜当然支持她递交申请。当时的交流生还没建立双学位制度，是以委培的名义去的，一年之后还得回来。这一年说长不长，但对沉浸在热恋中的布可来说，那就是折磨。思来想去，觉得去了也是白去，也没多个证，就暗暗下了决定。
　　顾夕颜知道布可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却是一副糊涂的个性，也就是通常意义的智商高、情商低。因为布可交流的事情，她怕布可因为自己犯糊涂，特意请了几天的假，跑到北京看着她递申请。

　　首都车站，布可接到了人，笑嘻嘻的就把她领到了为她租的日租房里。一进房间，布可就用疯狂的吻来压制着她，顾夕颜推不动她，被动的忍受着，问她：“你是不是一天天的只想这个？”
　　布可没有停下手，纠缠着她说：“那又怎么了？我就想你，又没想别人，换个天仙儿光给我看，我还不稀罕呢。”她说着就把顾夕颜推到了床上，压在她身上开始动手动脚。顾夕颜本来没有这份心气儿，但看着布可这么个热血充脑的样子，估计不如了她的意，指不定还犯什么浑，她还有正事要跟她说，便叹了口气忍过了她的胡闹。顾夕颜本就坐了一天的车，刚下车就被布可这么不管不顾的折腾着，一番过后就累的不行，委在布可怀里想要睡还觉得话没说完睡不踏实，强撑着精神问：“你申请递交没？”
　　以前都是布可巴巴的跑长途，难得顾夕颜过来一次，布可意犹未尽的缠着她的身子乱摸，含糊的说：“递了啊，不过申请的人多，不一定能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顾夕颜放下了心，额头往她臂弯里抵了抵，眼看快睡着了还说：“明天回学校好好表现去。”

　　第二天早上是布可先醒过来的，顾夕颜大概是真累了，在她怀里睡的还很稳，布可越看越爱看，腻着她的脸蜻蜓点水似的吻。顾夕颜被弄得烦，伸出手一巴掌把她的脸推远，迷迷糊糊说：“困，别闹”。
　　布可就笑着去吻她的掌心，顾夕颜还没睡够，懒得动的由着她亲。布可胡闹着个手，在她身上摸啊摸的，突然眉头一皱，嘴巴就嘟起来了，复而有些心疼的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特别怜惜。身子这么薄，在那边没有自己陪着，头疼脑热的也不知道谁在照顾，谁照顾她，也都不放心。好容易来一回，还被自己闹的这么累。
　　布可就是这么个人，想一出是一出，看外面天已经亮了，亲了顾夕颜额头一下，利落的爬起身穿戴好衣服。等顾夕颜醒来时，布可早就从早市买了乌鸡回来炖，布可不会做饭，还特意跟早市里的大妈详细的问了炖煮的方法和时候，好像天分还不错，文火煮出的味道还挺香。布可回来的时候，见顾夕颜还没醒，不忍心吵醒她，自己躲在厨房，拿块炖汤剩下的胡萝卜用菜刀雕着玩。以前在画室的时候，她玩过一阵子泥巴，但那都是用专业的雕塑刀，现在用个大菜刀砍胡萝卜，她一边刻一边笑，自娱自乐的很高端。
　　顾夕颜就这么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小傻儿似的人？真是连嫌弃都懒得嫌弃了。布可余光撇见了她，放下刀说：“你醒了？”然后皱着眉头数落她：“刚起床也不披件衣服？感冒了怎么办？”她回客厅给她拿了件外套给她套好，随手把刚才刻的四不像的胡萝卜块喂到她的嘴边：“乖，胡萝卜，张嘴。”
　　顾夕颜不挑食，抓着衣服领子缩了缩身子，一口把胡萝卜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问她：“你上午没课吗？”
　　布可把鸡汤盖打开，拿勺子搅了几下说：“不想去，陪你。”
　　“胡闹，你做了申请还不好好表现？”
　　布可心心念念眼前的鸡汤，冲着汤面吹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把浮在上面的混浊物挑出去，说：“表现什么啊？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献宝似的盛了小半碗，舀了一勺去喂顾夕颜。
　　顾夕颜的心思不在汤上，布可喂过来，就敷衍的喝了一口，说：“你这态度，怎么去港大？”
　　布可才不管她，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本来好好的在东北，就你倔，大学把我往首都撵，交流把我往香港撵，研究生你是不是还得把我往国外撵？照这个趋势？我要是有心考博士，还不得考出银河系去你才满意？顾夕颜，你还真不嫌我离你远哈？”
　　顾夕颜一清早不想喝汤，别了几下头也躲不过，不情不愿的张嘴任布可喂了一口，说：“当初不是你说要考出国的吗？你忘了？”
　　“我没忘，是你记错了，我说的是一起考出国。你什么都不考，我考那些干什么？”她说着又把勺子喂到顾夕颜嘴边，气的顾夕颜直瞪她，她哄着说：“乖哈，多喝点，你看你都薄成什么样了？以后你别过来了，要折腾就折腾我，有什么事，您传召小臣就行了。”
　　顾夕颜笑，食指点她的鼻尖：“你这一张嘴，花心起来，不知道能骗多少小姑娘。”
　　布可觉得冤：“我就只骗自家的小姑娘。”
　　“你果然在骗我！”顾夕颜很干脆的去拧布可的耳朵。

　　布可巴不得如此，放下手里的碗就去亲她，两个人腻在一起，胡闹了好半天，顾夕颜才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笑着躲她：“让你闹得差点忘了正经事儿。”
　　布可不满意的又去缠着她：“哪有正经事儿？”
　　顾夕颜躲着说：“去港大啊，你申请递交留备份没？明天给我看看。”
　　布可皱眉头，她不开心：“你跟我一点都不同心，我这么舍不得你，可你就一直一直把我往远撵。”
　　顾夕颜哄着她说：“你得好好的学习，不然你的未来是什么呢？”
　　布可转身又去盛汤：“我怎么不好好学习了？我得奖得了一大堆了，照这个发展，大四我肯定能进一个好公司，我听你话了，找个好的制高点。等毕业了，你过北京来，到时候我工作，我赚钱，我做饭，我洗衣服，我做家务，我养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就美给我一个人看，别人都没福气看，好不好？”
　　像个小孩子，想的世界花花绿绿，都是梦想的泡泡，让人不忍心戳破。顾夕颜明明知道这些不切实际，还是听的乐了，揉着她耳朵问：“你都做了，那我做什么？”
　　布可抱着她的腰，看她的目光很认真，说：“你只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爱我！”
　　顾夕颜中指一弹，布可的耳朵被弹的一个机灵，嘶的一声，讨饶：“你干什么啊？”
　　“叫你油嘴滑舌。”
　　“你一天天的，就把我一颗真心当做驴肝肺，你没良心。”布可说着把脑袋伸过去，侧脸露给她看，示意她得补偿一下，耳朵被弹的好疼呢。
　　顾夕颜忍了她，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布可千钧一发之际，坏笑着转回头。
　　此一时，唇与唇落在一起，呼吸与呼吸彼此相闻。
　　布可啼啼的笑，含着顾夕颜的唇就不松口。
　　她就是这么孩子气，顾夕颜都习惯了，拍了她一下，说：“有点正经样，说正事。”
　　布可在她面前还能有正形？节操都扫不起来了，腻呵呵的说：“你这么使劲的把我往社会主义好青年的道上领，怕我不听话的，巴巴的从长春赶过来看着我，真就算是为国献身了吧？”
　　顾夕颜心想可不是吗？千里来侍寝，她为了谁啊？所以更用心的劝布可：“所以，你要去港大!”
　　“港大，港大，港大！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让我去港大？”
　　“因为眼界！”
　　布可不懂：“眼界？”

　　“对”一早起来有点冷，顾夕颜裹了裹外套，坐到桌子旁，说：“去港大就算是半出国了，香港的制度同国内有很多的不同，到那边呆一年，自然会有不同的体会。你学设计，那边是国际小都市，环境要比你在国府闭门造车好。再者，港大的国际排名比国府要好的多，国际生和交流生也都比国府要多，天南海北的，你多见识一下，对你的发展也好。布可，这个世界是要出去走走看的，你见识过后说不要，和你什么都不懂的说不要，是两个性质！”
　　布可蹲在她的身前，委委屈屈的说：“可我只要你。”
　　顾夕颜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正好暖手。她缓缓的低下头，抵着布可的脑袋，说：“我是你的。”
　　布可心动的抬起头，但顾夕颜按着她没让她动，继续说：“可你现在的精神世界不够充实。我们现在都还小，未来却尽在眼前，你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么我要你这里”她点了点布可的脑袋，说：“无限无限的充实，站的高看的远，见识的比别人多，思维角度自然比别人广。”
　　“精神病思维才广呢，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打造成爱因斯坦啊？”
　　“不”顾夕颜笑：“我只是希望，你做到，你所能做到的最好。”

　　她看着布可，微笑的与她额头相抵。她要布可有一个完整的精神世界，不要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若上天赋予布可飞翔的翅膀，那么她不会吝啬自己的思念，会劝着她远翔。
　　完整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在情爱中虚度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她们去学去看去体验。经历过，才会真正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才会更珍惜自己的拥有。她并不需要她多成功，但她希望她是自成一格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们无法再携手走下去，她也希望她能够因拥有独立而完整的精神世界，而独自活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