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童年阴影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啊。 ...
-
“啊——！！！”
惊叫着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噗咚，噗咚，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吓人，内心还未散去的恐惧是那么的清晰。我大口的喘着气，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侧头，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
“祭？”那个人担心的看着我，问到。
祭？祭………
我是…………
我是……祭？
“哥哥……”
一瞬间莫名的异样感让我恍惚，然而，还没等我回过神，已经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我愣了愣，随即眨了眨眼睛，看向那个人，那双温柔的漂亮蓝眼睛。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哥哥看着我，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问到。
“梦？嗯……我……”我看着哥哥，回忆着刚才的梦。
“我好像……掉进了河里，然后……浮不起来，我慢慢的沉到水底了。哥哥，好可怕，我好像淹死了，我，我……”
奇怪？为什么……我想不起刚才梦到什么了？
“是这样啊，不要怕，祭，哥哥在这里。”哥哥抱住我，温柔的安慰着我。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我缩在他的怀里，突然安心下来，狂跳不止的心也渐渐恢复了。
“那只是个梦而已，不要怕，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只是个噩梦啊……
“再睡一会儿吧，祭，哥哥陪着你。”哥哥哥抱着我躺了下来，拉了拉被子，盖好。
“等夏天的时候，哥哥教你游泳吧，这样祭就不会怕掉到河里了。”
“嗯。”我点了点头，感觉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我依偎在他的怀里，闻着弥漫在鼻尖那淡淡的草药味，放松下来后睡意又袭了上来。
我眨了眨眼睛，闭上了眼睛，在哥哥的怀里渐渐再次睡去了。这一次，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
“祭，我出门了哦，要乖乖呆在家里哦。”
“嗯，哥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吱呀——”门被轻轻关上了，我飞快的拿来小木凳放到窗户下，爬上去站在那儿向外望去。每次哥哥出门的时候我都会这样趴在窗前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才会恋恋不舍的下来。
每一天，哥哥都会背着装满草药的箩筐去外面挣钱，直到傍晚才会回来。而我每天都会像刚才那样，笑着和他道别，然后乖乖的一个人在屋子里等他回来。
每一天，每一天……这样的记忆，已经持续多久了……
心底泛起酸酸的感觉，我握着扫帚的手停了下来。小小的木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鼻子一酸，眼泪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其实，我很寂寞啊，哥哥……
“啊！不行，我怎么可以哭。哥哥辛苦挣钱是为了我们有饭吃啊，我怎么可以怪哥哥，哥哥是为了我才……”
嘴上越这么说，心里反而却越难过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出去呢？”】
突然，脑海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啊，又开始了。我看了看四周，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那个声音却清晰的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疯了，但是这个声音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存在了。她经常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出来，对我说话。我曾经告诉过哥哥这件事，结果，他露出了非常惊恐的表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个样子，我很害怕，所以我再也没有告诉他了。而那次，我们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开始了向南的旅途。
【“只要，你离开这里，你就不再会是一个人而感到寂寞了啊~”】
“不行，不可以出去，不可以被别人发现。”我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大声喊到。
“不行，不可以，被别人发现的话会被杀了的……”我想起了一些可怕的回忆，声音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那个声音问到。
“为什么？因为我……”我回答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同时眼泪也越来越多。
【“因为你是怪物啊~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开心的笑了。
“不是，才不是，我才不是怪物！”
我气愤的胡乱用手摸掉眼泪，跑到脸盆那儿接了盆水，用水好好洗了洗脸。冰冷的水一下子让我打了个哆嗦，我的眼泪也止住了，同时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每次也都是这样，那个声音只会出现一小会儿，然后就消失了。
脸盆里，我看到了清澈的水倒影出了我的样子。我看着那个影子，突然伸手打了过去。
水面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混沌，我的倒影也一下子变得模糊了。但是，那让我讨厌的金色却依旧在水面上晃动，没有消失。
为什么……
“啊！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有一只眼睛是金色的！”
“妖怪！她是妖怪！啊——”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妖怪，啊，好痛，好痛……”
“打她，打她，她是妖怪，快拿石头打她……”
“哈哈哈……哈哈哈……”
“别过来，别过来，妖怪啊——”
“在哪里？她在哪里？”
“喂，到那把去找找，不能让她逃了！”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哥哥……”
………………………………
……………………
……………
……
那漫天飞舞的石头和那举着的火把，是我记忆里最可怕的东西。就算现在，在梦里我也能听到人们各种各样的声音，惊恐的，愤怒的，坏笑的，看热闹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会听我说话，没有一个人会对我伸出手，除了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出生起就是这样了。两只眼睛，一蓝一金，和普通人不一样，和哥哥也不一样。金色的眼睛，就因为这个，我们流浪的时候才要避开人群，我才总是戴着大大的斗笠低着头不能被人看到。
哥哥说，因为我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他说这句话时是抱着我的，所以我没有看到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他的双臂在微微颤抖，在我耳边的话语是那么的悲伤。
“对不起，祭，对不起……都是因为哥哥……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抱得好紧，好紧，我却不敢说出“好痛啊，哥哥。”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哥哥，明明我才想说对不起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也不会被村里的大家讨厌，被赶出来吧……
哥哥还说，这个病只有神才能治好，所以我们要去最南方找朱雀大人。我们才一直在流浪，在一个地方也不会超过1个月。只要赚够了路途费就会离开。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可以和哥哥一起走在阳光下的那天吗？
神明大人啊，如果你听到我的话了，请救救我吧……
我只想……能一直在哥哥身边啊……
我祈愿着，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
“哥哥……好冷啊……”
漆黑的夜里，我缩在破旧的残骸一角，不断的哆嗦着。浑身都好冷，好累，无法思考，脑袋昏昏沉沉的。
“冷吗？哥哥把被子给你。”
身上又被披上了什么，哥哥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问到。
啊……好温暖……
“哥哥……不冷吗？”
我靠着哥哥问到，视线里，是头顶上方那破碎了的屋顶外那片漆黑的天空。
今天……没有星星吗？
“不冷，哥哥去把火升旺一点吧。”
头顶上方传来了哥哥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动。一会儿，我感到渐渐温暖起来，但是，我模糊的视线里，没有出现火光啊。
好黑……为什么，四周那么黑啊……
我眨了眨眼睛，微微动了动，感觉哥哥抱我抱的更紧了。
今天是第几天了？已经离开上一个“家”过了多久了呢？今天也，还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吗？今天……
“哥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大家看上去很开心？”
“啊，今天啊，是大年三十啊。”
“哦……原来，今天是……”
轻声的细语被远处的烟火声盖过去了。耳边响起的轰鸣让我微微移了移头，看向了远处。
在夜空中绽放的花朵，比任何星空都要绚丽，让人移不开目光。
“哥哥……”
“嗯？”
“新年快乐。”
我轻轻的说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哥哥的怀里渐渐睡去了。
“……”
“新年快乐，祭。”
——————————————————————————————————————————————————————————————————————————————
“啊！妈妈，她醒了，她醒了，快过来。”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昏昏沉沉的脑袋让我感到无力。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有些刺眼的光照亮了黑暗，将模糊的景象映入我的眼帘。
“额……这里……是……嗯？我的……”
我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睁开右眼，感觉到它似乎被什么遮住了。我转了转左眼的眼珠子，突然看清了此刻趴在床边的人影。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男孩的脸，他开心的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好像有光在闪耀。
“你醒了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我伸出了手。
“噌！”
他没有碰到我，因为我一脸惊恐的突然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紧紧的缩到了床的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里，戒备的看着他，同时内心的恐惧不断放大。
“祭！”
突然，哥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立刻就抬起了头，向那个方向看去。哥哥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哥哥！”我终于叫出了声，同时也立刻扑向了已经走到了床边的哥哥怀里，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别怕，祭，我在这里。”哥哥抱着我，摸着我的头，让我能冷静下来，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太好了，烧已经退了。”
“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那么高的烧能退了真的是要谢谢神明保佑啊，孩子。”这时，旁边的女人说话了，而刚才那个男孩子扑向了那个女人，我听到他一脸开心的喊她妈妈。
“虎牙，你看你，吓到人家妹妹了，快出去，别打扰妹妹休息，等她病好了再和她玩好不好？”
“诶！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啊！”虎牙不开心的叫了起来，然后瞪了我一样，我下意识的往哥哥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发现他一愣，随即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头噘着嘴，依旧不爽。
“唔……切……”虽然不爽，却也很听话的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大概是真的发现我在怕他吧。
“哥哥……”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瞟了一眼那个还留在屋子里的女人，看向了哥哥。
“哦，祭，是这位洛裴阿姨救了你，你已经昏迷了3天了，幸好有她收留我们，你才能得救。”哥哥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说道。
“哪里的话，都是因为伊莫你的药这孩子才能得救呢。”洛裴阿姨笑着说到。
“不，愿意收留身无分文的我们真的很谢谢您，祭，快谢谢阿姨啊。”
“……谢谢阿姨。”我抓着哥哥的衣服小声的说到。
伊莫？嗯？哥哥的名字怎么变成伊莫了？
“谢啥呢，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却，唉……”
我看到洛裴阿姨露出了一种很悲伤的表情，悲悯又心疼的看着我。我看着她，第一次在除了哥哥以外的其他人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让我突然一阵恍惚。
“啊，你肯定已经饿了吧，阿姨我去给你粥热热端来。感冒刚好喝完热粥出出汗是最好了的，你等着哦。”
她朝我伸过来了手，我却下意识的朝哥哥怀里缩去。她对着我温柔的笑了笑，把手拿开了。
“……”
洛裴阿姨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了。我回过神来后，眼神渐渐暗淡下来了。究竟有多久没有与其他人接触了我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曾经的曾经，在我和哥哥还住在村子里时，那时发生的事。
“哥哥，那些人……”
“没关系的，她们没有看到你的眼睛。哥哥已经骗他们说你的眼睛受伤了，所以不用担心，祭。不过，你在这里可绝对不能把绷带解下来啊，不可以被他们看到你的眼睛。”
哥哥显然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也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他有些难过的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脸上的绷带。
“嗯，我知道，哥哥。”我抓住他的手，努力对他笑笑。我不喜欢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希望他不要担心，不要难过。
“好了，祭，乖，你好好休息，什么也不用担心，哥哥我就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会去的。”
哥哥扶着我躺下，给我盖上被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
“……好。”
我点了点头，看着哥哥，才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好差，瘦了好多啊。
肯定，这几天都在照顾我吧，哥哥。
———————————————————————————————————————
“你看，在那里。”
草堆边上，虎牙拉着我蹲在那儿，指着窝里面的小狗对我自豪的说到。
“是我发现的哦，是不是很可爱？”
“哇啊……好可爱。”我惊奇的看着窝里面呜呜叫着挤在一起的小狗，不自觉地笑了。
“嘿嘿，我没骗你吧。”虎牙看到我笑了，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嗯。”我专注的盯着小狗们，看着看着，突然问到。
“虎牙哥哥，它们的妈妈呢？为什么不在？它们一直在呜呜的叫，是不是饿了？”
“啊？不知道啊，也许是出去给他们找食物了吧。”
“哦，是这样啊。”我还是盯着小狗狗看，一动不动的看着。
“我们抱一只小狗狗回去吧。”虎牙看着我，突然这么说到。
“诶？”
“我会说服妈妈让她同意我们养的。你很喜欢吧，我们养一只吧。”虎牙伸手抱起了一只小狗，一边说着，一边朝我递来。
“……”我看着他手上抱着的小狗，伸出了手，却又缩了回来。
“不要。”我摇了摇头，看向了窝里因为刚才的骚动开始叫的更响了的小狗狗们。
“诶？为什么”虎牙惊讶的问。
“因为，小狗和它的兄弟姐妹们分开了一定很难过。你看，他们在叫，我不要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看我突然这样，虎牙一下子慌了，赶紧把小狗放回去，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到。
“诶，你，你别哭啊。”
“我才没哭。”我抬头看着他。
“哦，呼，吓，吓死我了。”他舒了口气，抓了抓脑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咳，那，那个，既然这样，我们去拿点吃的过来喂小狗吧。”似乎是有些尴尬，虎牙赶紧转移话题。
“嗯，好啊。”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哦！走啦走啦，狗狗你们要等着啊！祭，快点。”他一下子又变得活奔乱跳精力十足了。
“啊？等等，虎牙哥哥，你跑的太快了吧！等，等等我啊……”我急忙也追了上去。
今天，已经是我和哥哥被洛裴阿姨收留的第二十六了。
虽然我的感冒已经早就好了，可是洛裴阿姨却坚持让我们留下来。我以为哥哥会拒绝，没想到他却同意了。
哥哥说，裴阿姨的家算是在山脚下，附近也几乎没什么住户，非常的偏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虎牙两个人住在这里，但对于有意避开村落人群的我们来说这是好事。而且哥哥的钱也已经花完了，他需要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这段时间，他不希望我一直住在山洞里。
“等哥哥赚好了还给洛裴阿姨的钱和旅行费的时候，我们就离开，祭你再等等，不会太久的，哥哥一定会尽快带你去见朱雀大人。你会没事的，祭。”
晚上，哥哥抱着我轻轻的说到。
“嗯，哥哥，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乖乖的，也不会让他们两个看见我的眼睛的。”
“嗯。”
“哥哥……”
“嗯？”
“洛裴阿姨和虎牙，他们都是好人对吗？”
“……是啊，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轻柔。
“……”
那么，为什么你不可告诉他们，我的眼睛只是因为我生病了？
为什么？哥哥你不告诉他们你真正的名字呢？
我张了张嘴，却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哥哥……”
“怎么了？”
“果然，神明大人是在看着我们的吧。因为，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让我们遇到了洛裴阿姨他们。像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呆在哥哥身边，一定是神明大人听到了我的祈祷啊。”
我闭着眼睛，安心的笑着轻轻说到。
“是啊……”
哥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以往那样用柔柔的声音哄着我入睡。
“一定，一直在看着我们吧……”
———————————————————————————————————————
“洛裴阿姨，这是今天的鸡蛋。”
我双手提着一个和我人差不多大的竹篮，里面装着许多鸡蛋，这是洛裴阿姨家养的鸡生下的。我小心的走到院子里，站在正在晒衣服的洛裴阿姨说到。
“啊呀，小祭，真乖，每天都帮阿姨捡鸡蛋，来来来，快放下，这种事情你不用做啦。”洛裴转身看到我感觉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了过来，笑着拿过我的篮子。
“啊，衣服不小心弄脏了呢。”突然，她看到我袖子那儿蹭到了些鸡粪，不禁忍俊不禁的拉着我走到水井边，打了桶水，用布打湿，边擦边笑到。
“看看你，不是只有衣服脏了呀，都变成小花猫了，呵呵呵。”
她蹲在我面前，拿着那块粗糙的破布轻轻的给我擦着脸，然后又擦干净了衣服。我乖乖地站在那儿，安静的看着她。
“来，把小手伸出来，哦，祭真乖啊。”
她那双粗糙的手捧着我的小手，细心的用湿布擦拭着。我可以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和我冰冷的手比起来是那么的温暖。
“别碰我！妖怪！”
曾经，我想要伸出手时，所有人都会这么叫着甩开我的手。
“别让她逃走了！”
曾经，伸过来的那些手，只会握着燃烧的火把和可怕的刀。
“……”
“嗯，干净了，看，小祭多漂亮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和哥哥不一样的笑容，和哥哥不一样的温柔……
我盯着她的脸，恍惚中微微张了张嘴。
“……妈妈……”
“嗯？小祭，你说什么？阿姨没听清楚。”
洛裴阿姨的话突然把我惊了一下，我一下子后退了一步，脸噌的就红了。
“！没，没有，谢谢阿姨。”下意识的低头，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就跑开了。刚没跑多久，就撞到了刚要出门去村里的哥哥，不过这么一撞，倒是让我冷静了下来。
“祭，怎么了？”哥哥扶住差点摔倒的我。
“啊，哥哥，没什么，那个……额……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还是有些结结巴巴，刚才的胡思乱想还是充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你要乖乖听话，不要乱跑。”
“好，我和虎牙哥哥在一起，不会乱跑的。啊，虎牙哥哥还没起床吧，我去叫他。”
说完，我就笑着跑进去了，熟门熟路的就摸到了虎牙和洛裴阿姨的房间。
“虎牙哥哥，快起来，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看小狗了吗？”我摇着床上那鼓鼓的被子堆，细声细语的说到。
“唔~~~是祭啊，再……让我睡会儿~~~~唔嗯~~~~”虎牙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噗。”
我趴在床边忍不住的笑了。
今天，已经是我和哥哥被洛裴阿姨收留的第四十一天了。
———————————————————————————————————————
“狗狗，过来，这边这边。”
“汪唔，唔唔汪……”
“哈哈哈，哈哈哈……”
河岸边，我和虎牙嘻嘻哈哈的逗着已经睁开眼睛，会走了的小狗狗们，开心的与它们一起嬉戏着，就和往常一样。
突然，我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看上去和虎牙差不多大的孩子跑了过来。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我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而察觉到我的异样，虎牙刚想开口问，就被一声坏笑给打断了。
“喂，你们看啊，在那边的是谁啊，这不是虎牙嘛，好久不见了啊。”
为首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站在那儿，阴阳怪气的说到。我下意识的往虎牙的身后缩了缩，如此明显的不怀好意让我害怕。
“……”虎牙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好像很气愤却又很紧张。他盯着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孩子，微微往左移了移，好像是有意把我挡后面。不过很显然，那些人早就看到我的存在了，毕竟我那头红发很是显眼啊。
“哦？这个小鬼是谁？没见过啊？外村的？呵呵，干嘛躲起来啊，难道是什么不能看到的家伙？该不会是妖怪吧，哈哈哈哈，反正你很喜欢很妖怪一起玩啊。”
那个人坏笑着就想过来把我拉出来，他一动虎牙就立刻如临大敌的一下子拦在了我面前，不过他很快就被那个孩子身后的其中两个跟班给拉住了，不，是压住了。
“喂！木奇，你这混蛋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狗狗它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站在那儿凶恶的朝木奇狂叫起来。
“汪，呜汪，汪汪汪。”
“什么啊！这只狗，滚开！”木奇恼怒的一脚踢开了小狗，我听到它发出了一声哀叫。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到狗狗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远处，在地上挣扎着呜呜叫着。
噗通——
心脏好像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
眼前和耳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可怕……
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他给一把抓住了。
“好痛，请、请放手……”我哭着掰着木奇的手，因为痛，因为很可怕。
为什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这些人要抓我头发？为什么这些人要抓着虎牙哥哥？好可怕，哥哥，哥哥不在，好可怕……
“哈哈哈，喂，你们看这个小鬼哭了诶，哈哈哈，喂，小鬼，你，啊！”
突然，木奇抓着我的手一下子放开了。我一下子跌到了，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里，我看到了刚才还躺在远处的狗狗居然跑了回来，并且一口咬住了木奇的腿，死死的咬住了。
“啊！妈的！快放开！喂！你们快过来帮忙！”
那群人把虎牙推开后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我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然后我看到他们开始对狗狗拳打脚踢，可是狗狗就是不松口。
“妈的！”
我听到有人这么骂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他拿起棍子就那么砸了下去……
“住手！”我的哭喊只是无力的反抗而已。
狗狗终于松开口了，哀鸣的一声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有红色的花在眼前开了，是那么的刺眼。
那群人还在，还在说什么，骂骂咧咧的说着我没听过的脏话。
……好吵啊，好吵，你们，好吵啊……
那么吵，我听不到狗狗的叫声了啊……
狗狗，你为什么不叫了？为什么躺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好难受，怎么办……
【只要让他们都闭嘴就好了~ 】
诶？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
“砰！”
一声闷响突然惊吓了我，木奇摔在了地上，脸上一个红红的印子。我从来没见过虎牙哥哥那么生气的脸，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扑了上去，像是疯狗一样的和木奇扭打了起来。他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怕，以至于其他人都像我一样愣在了那里。而且，不只是他，在挨了两三拳后，木奇也开始和虎牙对殴了起来，也是越打越凶。不过，随着木奇的叫骂声，他们终于回过了神，赶紧上去把两人拉开。
这样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因为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是木奇在单方面的暴打虎牙了。
“够了，木奇，快住手，你想打死他吗？”
“放开我！我就是要打死这个叛徒！如果不是这家伙，村子怎么会被毁灭，我爸爸，还有弘毅你二叔怎么可能会死！别拉着我！都是这家伙！都是这家伙……”
木奇激动的叫骂着，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躺在地上的虎牙却沉默着，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都是因为你妖怪才会杀了村子里的大家！”
这是我听到木奇说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他就被那个他喊作弘毅的人给敲昏了。我想起来他是唯一一个刚才没有去压住虎牙的人，一直都站在最后面看着的人。但是，也是那个拿起棍子一棒打死了狗狗的人。
“……我们走吧。”
那个人扶着晕过去了的木奇，看了眼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虎牙和坐在那儿还满是泪痕的我，就扭头走了。而其他人则相互看了看，看了下虎牙，怏怏的跟着走了。
走了，一切又都安静下来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躺在那儿的狗狗和另一边也躺在那儿的虎牙，再次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洛裴阿姨找到我们，直到我看到回来的哥哥，直到我，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在梦里，将一切都遗忘掉。
今天，已经是我和哥哥被洛裴阿姨收留的第六十四天了。
———————————————————————————————————————
“伊莫哥，好厉害啊！”
虎牙兴奋的跑了过去，看着哥哥手中拿着的鱼叉崇拜的说着。那上面，一条大鱼正微微挣扎着，却已被牢牢刺在了上面。
“呵呵，只要掌握技巧，虎牙你也可以做到的。”哥哥笑了笑，把鱼放进了竹篓里。
“真的？伊莫哥你快教我，快教我！”虎牙一把抓住哥哥，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可以啊，祭，你先乖乖在这里等一下哦，不要太靠近溪边。”
我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那儿看着哥哥带着虎牙下了水，开始抓鱼。
“来，这样握着鱼叉，这样，然后……”
“哦哦，哦，嗯嗯……”
“眼睛不要看着鱼哦，他并不是在那里，不要被骗了。”
“诶诶？！”
“看，在那里！”
“噢噢！”
“不要慌，慢慢的靠近，要顺着水流，呼吸不要乱了……”
“……”
“下手快，狠……就是现在！”
“哈啊！”
“噗通。”
“……”
“啊，没抓到，可恶啊！！！”
“呵呵呵，才第一次嘛，没事的，来，我们再试试吧。”
哥哥笑着摸了摸虎牙的头，我看到虎牙也嘻嘻笑了。
什么？这种感觉？
“……”
我看着哥哥的手从虎牙头上拿开，看着他们两个的笑容，突然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来。
什么？这种感觉……
好奇怪……
“呵呵，伊莫哥真好啊，要是我也有像伊莫哥你一样的大哥就好了，这样……”
虎牙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了，因为我突然的大叫声一下子吓到了两人，也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
我抓着衣服，看着他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祭？怎么了？”哥哥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担忧的朝我这边走来。
“我不要！哥哥是我的，我不要哥哥变成别人的哥哥。”
我一下子扑了上去，霸道的抓着哥哥就不放手。同时抬起头，眼泪汪汪却还是恶狠狠的瞪着虎牙，好像生怕他会马上把哥哥抢走了一样。
看到我这样，哥哥先是愣了，随即噗呲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蹲了下来。
“噗呵呵，那只是虎牙的假设啦，祭，哥哥不会变成别人的哥哥的。”
他温柔的蓝眼睛好像天空一样包容下了一切。
“哥哥永远都只是祭的哥哥，是祭一个人的哥哥。”
他拉起我的小手，许下这个承诺。
“真的？”
“嗯。”他点了点头。
“嘿嘿。”
我开心的笑了，微微上前半步，小小的手抚上他的脸，与他额头对额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嗯，哥哥。”
我笑眯眯的抱住哥哥，看到站在哥哥身后的虎牙对我做了个鬼脸。
嘿嘿……
我吐了吐舌头，也回敬了他一个鬼脸。
今天，已经是我和哥哥被洛裴阿姨收留的第七十二天了。
———————————————————————————————————————
“虎牙哥哥，为什么狗狗总是躲在这个小土堆里呢？都不出来和我们一起玩。”
我看着虎牙将手中的花放在了树荫底下的那个小土堆面前，不解的问到。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看到狗狗了，而取而代之的是，虎牙带我来到了这里。
“……因为它死了，死了就要被埋起来。”
虎牙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低压的让我难受。
“死了？”我看了看那个小土堆，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插在上面的那个石块，喃喃自语到。
“……狗狗……死了吗…那样的话，一个人呆在地下不会感到孤独吗？”
“这就是对死掉的家伙惩罚。”
我听到虎牙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我不懂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冷的像冰一样，让我害怕起来。
“谁让他善作主张的为了保护别人死了啊。”
虎牙哥哥？为什么虎牙哥哥要骂狗狗？我不懂，保护别人是不对的吗？因为狗狗保护了我所以才会死了，所以是不对的吗？所以虎牙哥哥才会那么生气吗？
不明白啊，我不明白啊……
我不明白虎牙在说谁，也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更不懂死亡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了，狗狗死了，我再也没办法和它一起玩了。
因为死了，死了就没了，不存在了，彻底从我身边消失了。
如果……要是如果有一天……哥哥死了的话……我……
“呜…呜呜啊……呜啊啊……呜呜呜……”
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哭了，吓了虎牙一跳。他慌乱的蹲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办，结结巴巴的说到。
“诶？祭？你、你怎么哭了啊？”
“我，我不想变成一个人，我不要……”我边哭边抹着眼泪，小声的说到。
“啊？额……你，你别哭，别哭，我知道了啦，你不会变成一个人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约好了，我们拉钩钩。所以你不要哭啦。”
“真的？”我眨了眨眼睛。
“真的真的。”虎牙赶紧说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嗯。”我点点头，伸出了小手指与他的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听到他这么说着，可是我的眼泪还是在啪嗒啪嗒的掉。
“但，但是，我，我不要哥哥死掉。”
“不会死不会死，伊莫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再说了，伊莫哥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一个人你说对吧，所以别哭了好不好啊。”
虎牙赶紧安慰我，他的话总算是让我放心下来，吸了吸鼻子，不再哭了。看到我终于没哭了，虎牙松了口气，大概是被我这么一闹，他的心情似乎被打乱了。他看了看我，没好气的笑了笑，帮我擦了擦眼泪。在他的手碰到我右眼上的绷带时，我突然躲开了。
“啊，额，是，是弄疼你了吗？对不起。”虎牙以为是碰到了我伤口，手还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没事。”我撇开脸，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伊莫哥已经回来了。”
虎牙站了起来，向我伸出了手。我眨了眨左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嗯。”
今天，已经是我和哥哥被洛裴阿姨收留的第八十八天了。
———————————————————————————————————————
你不会变成一个人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现在想来，这句话，只是一句可笑的谎言。
———————————————————————————————————————
“看，做好了哦。”
“哇啊~”我看着洛裴阿姨手中的大风筝，发出了惊叹。
“哦哦哦！！！好大啊！妈妈你好厉害！”
“呵呵，给，去玩吧，要让着妹妹哦。”
“知道了。祭，我们走，我放风筝可厉害了！飞得可高了，快快走。”
“嗯，放风筝咯。”我开心的点了点头，跟着虎牙就要往外跑。
好开心，第一次放风筝呢，风筝会飞的很高吗？哇啊……
我是如此的期待着，连前面的虎牙突然停了下来我都没有察觉，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好痛，嗯？虎牙哥哥？你怎……”
我摸着鼻子抬起头抱怨到，却在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个身影时戛然而止了。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第一眼看到就会被她的美貌所迷住。然而，当我与她的目光相遇时，我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站着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了。
那不是人类，因为人类是不会有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的，那是……
妖怪的骄傲，也是他们的象征。
“这个味道……不会错的。终于被我找到了啊，可恨的人类啊。”
我听到她这么喃喃自语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前面的虎牙，是如此的可怕，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狼一样，她朝我们扑来。
“虎牙！”
“去死。”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一瞬间，我被虎牙一下子推开了。如同放慢镜头般，我看到洛裴阿姨瞬间飞扑过来的身影把虎牙抱在了怀里，而同一时刻那个妖怪的爪子也挥了下来。
“啊——”
摔在地上的我耳边响起了一声惨叫，我看到了洛裴阿姨倒在了地上，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然而却还是在挣扎着想要起来。
“虎、虎牙，快，带，小祭，逃，额唔。”
有红色的水出现在了地面上，让我恍然想起了狗狗死去的那天。倒在我面前的狗狗与倒在我面前的洛裴阿姨重叠在了一起，让我突然就被一直巨大的恐惧给笼罩了。
【死】
“我不要，妈妈，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虎牙跪在洛裴阿姨的身边，双手紧紧按住她的伤口，可那血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让人越来越害怕。
“若不是你们，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杀死。可恨的人类，明明我女儿还为了救你的丈夫损耗了灵力，你却忘恩负义，现在我要也你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那个妖怪走过来，一手就抓住了虎牙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我看到她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俯视着地上的洛裴阿姨，冷冷笑了。
“住、住手，那不是……虎牙！咳！啊——”
洛裴阿姨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在地上滚了几下，撞在了椅子上。
“妈妈！咳，你这个杀了我爸爸……还，还有……村里的大家……的怪物。”
挣扎着却越来越呼吸困难了的虎牙双手死抓着那只掐着他脖子的爪子，嘶哑着断断续续的说到。他的脸上开始变得铁青，
“……呵。”
“不要！”
那个妖怪冷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朝她扑了过去。明明是如此的害怕，明明刚才还害怕的动不了，现在我却能动了。可是我扑上去能做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阻止她，不然虎牙会死的，死，死……
我不要，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挡在我面前了，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掉了。我不想有任何人离开，我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再一次的有人向我伸出了手……
我朝虎牙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然而，迎接我的却是那个妖怪的爪子。
那个爪子，在我面前碎成了一块块。
“噗呲——”飞溅的血撒到了我的脸上，带着温热的体温。
“诶？”我眨了眨眼，却只能发出这个字。
眼前的妖怪突然被黑色的刺给刺穿了胸膛，那双手，被黑色的刀切成了碎块。我看到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好大，那双金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她的脸因为震惊扭曲了，和我此刻的表情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直到那黑色的刺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那血喷涌而出时，她才仿若梦醒般的露出了恐惧和绝望。
“砰。”她放开了虎牙，踉跄着走了几步倒下了，嘴里吐出了红色的血。
“你，你……你是……”最后的最后，她朝我伸出来的那双沾满血的爪子离我只有一尺之遥，却终究还是垂落了。
红色，红色，红色，这个世界突然变成了红色的海洋，飘荡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腥味。
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发生了什么？
我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幕，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黑色影子像是有生命般的自己动了，然后刺穿了她的胸膛。而我手中，那把黑色的刀闪着暗红色的冷光。
诶？是……我……是我……吗？是我……杀了……这个妖怪？我……
我摸了摸脸上热热的液体，惊恐的看到了手也变成了红色。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好可怕，哥哥，哥哥……
“好痛！”
突然，右眼像是燃烧般的传来了一阵剧痛，我一下子叫了出来，捂住了眼睛跪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啊。
我抓着绷带浑身颤抖着跪在血泊中，痛的哭了起来。因为闭着眼睛，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四周的声音混杂的让我觉得好吵，头也开始痛了起来。我努力睁开左眼，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里看到了一双手朝我伸了过来。
“祭，你怎么了？！眼睛痛吗？是不是被伤到了？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你……”
虎牙的声音戛然而止了，我的右眼也突然不疼了。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我还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不疼了的喜悦中。我开心的侧头，想和虎牙说已经不疼，却在侧头的那一刹那全身僵在了那里。
我看到了虎牙的手上拿着绷带，那是缠在我头上的绷带。
啊，我……我……右眼被看到了。
意识到的一瞬间，我慌乱的开口想要解释。
“不是的，我……”
“妖怪。”
耳边响起的话将一切都静止了。已经在口子的话突然如刺一般扎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我如同被定格一般僵硬在了那里，睁大的瞳孔里映出了虎牙那震惊的脸与那颤抖的目光。
“……不是的，我不是妖怪，我只是生病了，我不是妖怪，虎牙哥哥，我……”
“别碰我！”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什么也没有碰到，什么也没有抓到。
“你也和那个妖怪一样骗了我吗！”
那里，原来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啊。
“妈妈……”
“咳，咳咳，虎，虎牙……”
耳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我却只是呆呆的跪坐在那里，目光空洞的看着一切。我看到虎牙哥哥从我身边逃开了，看到他跪在了洛裴阿姨的身边，我看到他回头看着我，看着我，用我所熟悉的那种目光看着我。
曾经那些人也是这么看着我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想我知道了。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像刚才看着那个妖怪时一样的啊。
一样的，恐惧又憎恨的目光。
为什么？虎牙哥哥也是这样？
……好痛，胸口好痛。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
脸颊上滚下来的液体，我已经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了。明明根本就没有受伤，明明眼睛已经不疼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好痛啊，好难受啊。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啊…啊啊…好痛，这里好痛啊！！！”
我捂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叫喊着。黑色的雾气突然像是蔓藤一般疯狂的滋长起来。
“祭！”远远地，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哥哥……”我缓缓的回头，在看到他跑来的身影时，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艰难的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点光芒。
“我是……坏孩子吗？”
所以神明大人才会这样惩罚我吗？
“祭。”我看到哥哥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将我抱在了怀里，抱着我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不是，祭，你是乖孩子，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
哥哥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着。
“祭，忘记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哥哥，什么已经结束了？
明明，根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啊。
【你醒了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你……】
【诶，你别哭啊……】
【哈哈哈，哈哈哈快点啊，祭……】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约好了，我们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脑海里开始慢慢的回忆起往昔在这里的快乐，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呜啊啊啊，呜啊啊啊，呜呜呜……”
那是，我曾经哭的最久的一次了。
一直哭一直哭，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要将心中积蓄着的痛苦发泄掉。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哭了，我才在哥哥的怀里昏了过去。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双眼所看到的，已经，是另一片陌生的景象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童年阴影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