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And》渝森

16、[-015]

　　养孩子什么的，幸村表示他从来没有这么体谅过自己的父母。
　　跳过了男友和丈夫，甚至连父亲都省略了不少，直接作为监护人的幸村精市深深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的太早了。
　　明明已经是自己经历过一次的事情，但是在数年之后再次遇见的时候，却还是会手忙脚乱。
　　幸村精市一直觉得自己不小了，虽然比不上大人，但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已经足够大了——既有足够的耐心和阅历也不缺乏和她的共通点，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时常觉得妈妈爸爸真是不容易。

　　比如叠被子。
　　“玲，跟你说过早上起来要记得把被子叠好。”
　　一大早起来，梳洗完毕的幸村走到玲的房间里，第一句除了“早上好”以外的话，便是叮嘱玲要记得叠被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睡过的床铺一直都乱七八糟的，而且在晚上去看她的时候她也经常不盖辈子，弄得幸村在晚上要经常起来，看看这货是不是在乖乖睡觉。
　　至于偶尔看到的大腿肚皮什么的，他表示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摊手

　　比如洗完澡之后要把头发擦干。
　　“……玲，你这次又是随笔一冲凉就出来了吧。”
　　看着穿好了草莓睡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的小姑娘，幸村表示从最开始的监督她自己擦干到他接手给她吹头发什么的，他完全没有心理障碍的完成了这一过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成了洗澡一定要洗头的这种习惯的，还从来不擦头发。
　　“算了，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幸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地，他知道要是给这位自己解决的话她会像玲一样，把毛巾铺在地上，然后将头放在上面滚来滚去的，
　　“……小心感冒。”
　　中间的内容幸村从“自己去吹头发”，到“去拿毛巾我帮你擦”，再到现在的“过来我帮你擦”换过好几次，但是结尾永远都是小心感冒。
　　幸村的母亲每次都在幸村湿着头发出来时念叨过很多次，多到幸村曾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说出这句自己听到耳朵起茧的话，但现在他自己对着这个小姑娘说出口的时候，却意外的不会嫌烦，天天的念叨着，也不曾嫌烦。
　　只要你听进去了，并且健健康康的，那么再多的话语，再多的叮嘱，都是值得的。

　　比如换牙。
　　“……玲，别掰牙齿，等它自己掉下来。”自从玲的牙齿松了之后，幸村每天早上到洗手间里都会看到这个小姑娘对着镜子摸自己的牙。
　　“大系（但是），”玲张着嘴，一只手还放在口中，不好说话，“这个感觉越来越软了，摸起来却很硬哦~”她把手拿开，一边挤牙膏一遍对幸村笑着说自己的新发现。
　　“恩。”幸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看到这个孩子发现新大陆似的神清，他又觉得说那种“我早就知道了”这种话话太过分也太敷衍了
　　那种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样，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的心情，他也懂得。
　　当年他第一次自己对着墙壁可以完整的打下去，而不会把网球飞出去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结果当年兴高采烈的自己去找母亲的时候却被她冷淡的态度打击到了，也是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在心里发誓自己绝对要取得让她露出惊讶表情的成绩。
　　他摸摸玲的头，表情变得柔软起来。
　　明明是自己在小时候做过的事，现在却要来阻止、来教导小孩子。
　　……真是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站在一种完全不同的角度，重温了一次自己的人生一样。

　　“那么小幸，”玲站开两步，仰头对面前的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先去睡觉了。”

　　小幸，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比她作为犬的时候所看见的，还要更加温柔。

　　真是，太好了。
　　她能遇见这么温柔的主人，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第一次作为人类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小幸特意的把她的狗食盆端到了餐桌下，加入她一直常吃的那种狗粮——也是按她平常的饭量。
　　“这是什么？”铃在这里应该已经‘行踪不明’了啊，玲不解，然后继续跟自己从未使用过的工具纠结，饭粒撒了一桌。
　　“是荫膳。”少年直起身，看见玲嘴角粘着的饭粒轻笑，“据说这样可以让外出的人也不缺食物，虽然不知道准不准，但至少是一份心意。”
　　幸村拿纸擦走玲嘴角的饭粒，走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一把汤匙。
　　“所以啊玲，你还是换成汤匙吧，用筷子很不熟稔不是么？”
　　她呆呆的点头，然后任他换走自己手中的筷子。
　　——！
　　她吸吸鼻子，咽下口中的饭粒，然后拿起刚刚换到手中的汤匙，闷声不语的埋头。
　　玲在自己模糊的视线里吃了满满的两碗饭，这是她平时一倍的饭量了。
　　“你今天怎么突然吃这么多？”幸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吃撑了正在摸着肚子，打饱嗝的玲。
　　——因为那是你的心意啊。
　　玲笑着没有回答。
　　所以，我得吃下两倍的饭，表达出两倍的，胜于你的心意的喜悦和满足才可以啊。
　　你看到了吗？我的主人，玲和铃都吃得饱饱的哦。
　　你的心意，我确实收到了。

　　小幸。
　　主人。
　　她一遍遍的唤着小幸，又在心中一次次的默念着主人。
　　就像在心上无数次用希望灌溉出了娇美的花朵，又一次次亲手将之碾碎。
　　幸村精市。
　　你的名字我其实记得很清楚哦。
　　要是能好好的叫一次你的名字就好了。
　　Seichi
　　S-E-I-C-H-I

　　玲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什么。
　　她不是很喜欢‘主人’这个称呼，但是又不知道自己除了主人以外和他还有什么羁绊。
　　作为犬来说，与人类的关系几乎单一到只有主人这一种了。
　　失去了主人这一层关系，她大概，也就不能叫他‘小幸’了吧？
　　能像现在用除了‘汪’以外的话语回应你，能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能说出让你明白的话语。
　　她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玲靠坐在自己的床上，将掌心贴住墙壁，露出温柔的表情。
　　她隔壁是幸村精市的房间，上次她进去的时候还在他脚边看见了自己的狗窝。
　　……原来他还放着啊。
　　虽然她很少睡，每次都是在他睡着之后偷偷的跑到了他的脚边睡下。
　　那是个离他最近，又最不会打扰到他的位置，看不到他的面容也没关系，只要能靠近他就足够了，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足够了。
　　能摊着腿，用他看到了也会被说可爱的难看睡像在他的气息里安眠，是作为犬的铃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光。

　　（……怎么办，突然有点讨厌变成人类了。）
　　（又不便又脆弱，嘛，虽然也是这样，让我明白了呢。）
　　（我绝不能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去伤害自己。）
　　玲抱住自己变成人类之后也变大的尾巴，裹着被子在墙壁前坐下。
　　（没办法呢。）
　　（虽然有点冷，但这样也可以守着你。）
　　“安心睡吧。”

　　“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