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宁皓天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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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皓天的一天
“本少爷今天想吃糖醋排骨。”
“本少爷下午有课，记得叫我起床。”
“去给本少爷把洗澡水温度调好。”
……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会安然地在这里住下了？！
孙子鸣自从上次在宁皓天宿舍住了一晚上后，就正式成为宁皓天的新舍友了——这也就是之后第二天的事。
孙子鸣理所当然地住了进来，宁皓天也顺理成章地24小时照顾孙子鸣大少爷。不过托这事儿的福，宁皓天见了他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真人的孙子文一面，虽然那老头子最初见到宁皓天时神情有点怪异，但是也随即一口一个“我们家子鸣就拜托你了”——像嫁了女儿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宁皓天就这么又跟孙子鸣生活了一个月，有惊无险。
凡尔学院的社团活动大多都是新生入学两个月后才开始，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校道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招新海报。
其中最瞩目的当然还是贴在生活小区大门前的学生会的招新海报。
凡尔学院的学生会是众所周知的工会成员预备役，只要进了学生会的人，毕业后就能直接免试进入南北工会。所以每年学生会面试的小教室门外都会门庭若市。
“你要报学生会？”
“嗯，所以你等下就叫饭堂的外卖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冰箱里有剩菜你也可以热一热。”宁皓天一下课后就开始整理书包，通常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学生会第一批面试。虽然说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是，但是去得早一点还是会有优势的。
但凡过了第一批面试的人就可以直接进入学生会，而且还可以直接参与到学院重大活动的决策中来，说白了就是可以直接管事，而不像那些过了第二批面试的进来得先做一年的苦力，第二年再进行选拔。
凡尔学院是贵族子弟聚集的学院，贵族子弟们都有通病，这个看孙子鸣就知道了。但孙子鸣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不热衷于名利之争，没有人知道他管事的能力是否得到孙子文真传，很大部分是因为他一般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或者不参加。
所以今年的学生会招新他当然也不会去。
宁皓天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他走到小教室门外时发现有个人不知不觉地就跟来了。
“你也要来面试吗？”
宁皓天在门口处拿了一块号码牌。
教室门外已经坐了三三两两的几丁人，宁皓天庆幸自己来得早的同时，也注意到那几个人因为孙子鸣的到来而微微蹙眉。
“谁要面试，本少爷来看看不行吗？”孙子鸣拽拽地环视了四周，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声，“你给我速战速决，本少爷饿着肚子。”
宁皓天知道孙子鸣又闹大少爷脾气，不肯吃外卖或剩菜，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可不行啊，先到先得的。”说完挥了挥手中的号码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14”。
“现在到几号了？”
“我怎么知道……”
“问你们呢！”孙子鸣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对着那些在门外等候的人大声嚷嚷。
那些人各个像吃了黄连一样成了哑巴，静静地做着手头的事，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个别人在发抖。
“呿，一群哑巴。”孙子鸣说着就要去推开小教室的门，宁皓天刚想伸出手去拦着他，然后听到在门边的一个声音：“到二号了吧。”
孙子鸣停了下来，望着那个靠着墙的小青年，对方和他差不多高，但看起来比他健康多了。黑色短发微卷，眼睛有点暗蓝色，穿着个文化衫，上面还有颗大大的破碎的心，牛仔裤像破了洞，鞋子也是很土很土的土黄色布鞋。
孙子鸣当然不懂近年来流行着什么潮流，所以这个在宁皓天看来很潮流的小青年自然被他归到了乡巴佬这一类。
“刚才本少爷问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声啊？”
“我刚才在听音乐放松呢，放太大声了抱歉啊。”小青年甩了甩手中的耳机以表歉意。
宁皓天想着大事不好了，赶紧凑上去当和事佬，把孙子鸣拉开，便看到孙子鸣笑了。
孙子鸣确实笑了，还是对着那个比他还拽的小青年。
“你很有趣。你第一批面试会过的。”孙子鸣哼了一声，反过来抓着宁皓天就拖了出去，“反正到你还有一段时间，陪我出去溜达溜达，里面太闷了。”
然后直直走出了门。宁皓天还隐隐听得到那小青年在身后笑着说“孙少爷夸奖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会过面试？”宁皓天被扯到门外，喘了喘气，“虽然我觉得他挺有胆量的。”敢在那种情况下回孙子鸣的话，确实是够胆之人。
“这是一个原因。”孙子鸣懒懒地在前面踱步，宁皓天也只能跟着慢了下来。“你知道面试官都是些什么人吗？”
“学生会各部门的部长，和教务主任吧。”
“呵，你知道那教务主任是谁吗？”
“不是叫……孙昊吗？”宁皓天刚说出这个名字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不会是你的谁吧？”
“他是我大叔。那老男人和我说话一个德行，所以有些被问得吓破胆的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所以说，刚才那个人就算面对孙主任也不会慌张是吧？”
孙子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宁皓天，“想不到你也挺聪明。”
“……大少爷抬爱了。”宁皓天一脸黑线，“但就凭这点……”
“拿号码牌的时候只能知道你前面有几个人，不会知道现在到几号了。”孙子鸣说完又换上了一副鄙夷的嘴脸，“三号那个弱男刚才站你旁边，所以那小青年估计是按时间推出到几号，你怎么连这都没注意到？”
“……因为小的不够大少爷聪明。”宁皓天无辜的笑了笑，心里却开始对孙子鸣有了另一番看法，只是通过这一件小事就可以马上想到这么多东西，看来他也不像那种患了贵族病娇少爷。
“我说，”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校道另一边的围栏上，孙子鸣倚着围栏，侧过头来看着宁皓天，“这么容易的面试你都过不了，就别想进什么工会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冷嘲热讽，宁皓天还是觉得自己被鼓励了，然后看着孙子鸣绽开了一个圣光万瓦的笑容：“那请你在心里默默为我加油吧。”
“本少爷凭什么要为你加油啊！”孙子鸣别开了头。
正午的骄阳不饶人，但却给两个大男生的心底带来一丝爽朗。
“我进去看看吧，应该快到我了。”
“你是要本少爷一个人晒太阳吗？”孙子鸣皱着眉起了身，“我进里面等。”
宁皓天也只能失笑。
这种感觉，就像纵容一样。一个是性格乖张，一个是温良无害，两个看上去无论怎样都相差甚远的人，竟能相处融洽。本来是水火不容，但也只有水才能克制火不是吗？
宁皓天走到门口时，一个少女垂着头走了出来。看来还真是像孙子鸣所说，被那个性格火爆的孙主任吓着了。
宁皓天还在心里叹气，就听到了那个少女在叫他的名字。
“宁……同学？”本来愁眉苦脸的一张臭脸，一下子容光焕发，孙子鸣在心里吐槽这是变脸吗？“宁同学也来面试吗？”
“……杨雪？”
没错，这就是那个递情书给宁皓天的梨花头小女生。
“你……你记得我？”娇小的少女眼睛里闪烁着光辉，“你……你看了信了？”
“嗯，看了。”
“那……那个……请你加油面试吧！我相信宁同学一定会过的。”
不是孙子鸣自恋，但他觉得那个女生虽然是对着宁皓天讲话，但老是有意无意的瞟着自己，孙子鸣顿时一身鸡皮疙瘩，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那粉红粉红的场景。
“谢谢你。”宁皓天微笑，“我晚上再联络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好……好的！”
……
“那女人是谁？”
面试结束后，两人又去校外的大超市买了好多食材，宁皓天再领着孙子鸣这个大少爷回家。宁皓天为了补偿孙子鸣陪了他一个下午，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此刻孙大少爷正无聊地坐撑着餐桌等着喂食。
“哪个？”
宁皓天忙得头也没能回，孙子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今天你面试前给你爱的鼓励的那个啊！我看你们玩得挺好的嘛，本少爷怎么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啊？”
“不要这么易怒嘛。”宁皓天端着一份糖醋排骨——孙子鸣最爱的菜色——放到孙子鸣的面前，笑着说，“难道你吃醋了啊？”
“吃个屁啊！！”孙子鸣恼怒成羞，但一看到摆在面前的排骨就软了下来，举着筷子就动手吃了一块，“你怎么煮个菜煮这么久啊？还有什么你给我快点煮。”
“是是。”
好像……夫妻一样。孙子鸣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时立马让自己打住，还拼命骂自己不正常，虽然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正常。但是尽管如此，脸还是有点点发烫。
一定是排骨太烫了。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本来大学生活就是用来享受的。孙子鸣是这样想的。
宁皓天和那个叫杨雪的女孩交往了，这自然少不了被孙子鸣一通冷嘲热讽，但宁皓天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孙子鸣开始不习惯了。
宁皓天和杨雪交往以后，两人一有时间就会去自习室自习。宁皓天每天都要自习那么一两个小时，以前在宿舍自习就可以了，但是自从孙子鸣搬来后宁皓天几乎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看书，总是会被大少爷无理的要求打断。
想想这似乎是自己的错，孙子鸣也就懒得追究。只是，天天都得一个人回宿舍，有时候两个人的课错开了，甚至一天都没能见上对方一面。
不习惯，很不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了就会在你想改掉它的时候出来不断地折磨你。但是明明才相处几个月，哪来的这么多的习惯呢？
孙子鸣开始怀疑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这么容易就依赖一个人。
“我为什么非要参加面试？”
宁皓天一推开门就听到孙子鸣对着电话怒吼，但是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孙子鸣又立马臭着张脸忍住了要骂人的冲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第二批面试？”“我不管它是第几批，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想进那么麻烦的社团！”“进工会？你要想让我进的话我说不想进有用吗？”“总之我不会去的！！”
孙子鸣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狠狠的摔到了沙发上。
孙子文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爸，子鸣那小子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孙昊坐在孙子文的办公室，看着孙子文苦恼地按了按天明穴，“那就不勉强他了嘛，那小子的脾气，不是那么容易听从别人的话的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进工会吗？”孙子文抿了一口咖啡，冷咖啡的苦涩让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皱了皱眉。
“他是您的孙子，进工会是必然的嘛。”
“呵呵。”孙子文放下咖啡，诡异的笑了，笑得孙昊一阵心寒，“他有多大能耐，我比谁都清楚。那孩子，从小做事就特别犀利，再过几年搞不好我就得被迫退休咯。”
“爸，那混小子……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他看起来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一旦挑起重任，就会很认真的负责的。”孙子文叹了口气，“这点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啊。”
“那……您为什么非要他进学生会呢？您要是愿意，他现在直接进工会都不是问题。”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你懂子鸣不如我了啊。”孙子文笑了笑，看着一脸疑惑的孙昊，“子鸣那强烈的自尊心，我如果这样做他会恨我一辈子的呢。”
“……”
“而且，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进工会，不想接我的位。”
“诶？怎么会呢……”
“跟他父亲一样。而且……”孙子文眯着眼睛看着孙昊，“我已经老了。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帮我把我未能实现的都实现。”
而且现在，他必须要面对，要承担这一切了。孙子文想起之前见过面的孙子鸣的舍友——宁皓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眼睛里流动着与狼群争地时相同的凶光，孙昊觉得孙子文不对劲，赶紧编了个借口离开。
办公室里，孙子文搅着早已经冷掉的咖啡，眼睛里尽是哀痛与无奈。
子鸣，我断绝了你大半的人生，所以这次，给你做主。
“你今天饿了本少爷快一个小时，都是去陪那小妹打扫教室？”
宁皓天一回来就碰着孙子鸣发脾气，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最好别出声不然会被当成出气筒，于是便乖乖地去厨房做菜，本来以为孙子鸣应该气消了，在两人看似很和平地吃着晚饭的时候，孙子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呃……小雪她说她一个人做不来，本来倒垃圾这种事就不该让女孩子去做的嘛……”
“哼，你倒挺有男子汉气概的嘛。”
宁皓天本来也不愿意，他以为只有一小袋垃圾于是就答应了，谁知道去到教室看发现垃圾堆得像山一样。杨雪是美术系的，上课时会有些学生画不出来就随手撕画稿，学油画的那帮人用来修图的面包（1）就随地扔，整个垃圾室充斥着油画的刺鼻的味道，两个人分别忙活了好几趟才处理完。
宁皓天知道自己晚了，打电话给孙子鸣发现对方占线，于是就发了条短信，然后匆匆忙忙地回宿舍了，谁知一回去就碰见孙子鸣摔手机，料想他也没看到短信。
宁皓天也很累了，他不想平白无故的受气所以乖乖地安静做菜。但是就算是佛，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会怒的。
“我说，”宁皓天放下筷子，动作算不上粗暴，但也不算温柔，“你平白无故的吃什么飞醋呢？小雪是美术系的，美术系那帮疯子本来就很能产垃圾，我打过电话给你了发过短信给你了。你要是真心情不好，我劝你去外面跑一圈。”
孙子鸣叼着个鸡腿愣在原地。他显然是没想到宁皓天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自己激怒了。
但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确实是自己的错，孙子鸣不是不讲理的人。于是他慢慢吞吞地低下脑袋，说：“……对不起，我是心情不太好。”
宁皓天没有想到自己会生气，或者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暴露本性。他给别人是很温柔无害的感觉，让人觉得不会发脾气，相处起来特别轻松，完完全全的就是那种正值年少的大男孩——然而宁皓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暴露出本来的面目。
许多年后孙子鸣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注意到许许多多的细节，那些宁皓天只有在和他相处时才会暴露的习惯。其实人的本性总是会在相处时显露出来的，无论你掩饰得多么好，尤其是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所有的伪装都功亏一篑。
若是当初注意到了宁皓天的另一面，或许两个人，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1）画油画时会使用美式干面包来修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宁皓天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