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渡。》琉璃秀

3、无常

　　1986年。香港。
　　在古代的日本，人们认为黄昏是日与夜的过度时段，是人与妖魔鬼怪可同时出现的时间，所以，将黄昏又称之为逢魔时刻。
　　此刻。正是被称之为逢魔时刻的时段。几个小流氓样的男人盘踞在一条小巷子讨论着今晚去何处玩乐，对着巷口的两人，忽地呈目瞪口呆状，其余人，几乎反射性的也扭头朝巷口看去，只见巷口出，一身材极妙曼的美女正朝他们走来，或者说，走进了巷子。美女穿着一袭素白锦缎旗袍，脖子挂着一串荧光油绿的翡翠，走得不紧不慢，缓缓而来，就像电影里的大明星，不，大明星也没这般气派美丽，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女人裙裾下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和弱柳扶风般轻轻摆动的小蛮腰，还有那微微颤动的丰满胸脯，无不觉得口干舌燥，心律失衡。
　　女人旁若无人的走过。连眉眼也不曾落在他们身上半丁点。若是平日，这群欺霸惯了的男人定然觉得被蔑视而怒火，生出种种刁难欺辱，又或是早欺身上前搭讪调戏，那得让女子从从容容过去？只是那女子太摄人心，倒叫这伙土流氓失去了惯常本能，愣是让女子走出了好远才恍惚的回过神来。一头黄毛的先发声，啧，这娘们真骚，啧啧......那屁股扭得......真他妈的带劲！另一个砸着舌头，惊叹，这女人可比周xx漂亮多了！漂亮一千倍。能玩上一把，便是马上死也情愿了。他发狠的说道。
　　他这一“玩”，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流氓地痞恶霸，堵个女人玩两把，又算什么？
　　光头、像是首领模样的大块头男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掷地有声，走！众人便兴冲冲的、急不可耐的随他们老大而去，有什么比调戏和玩弄一个美丽女人更让人热血沸腾的呢？简直比吸_毒还要让人兴奋！
　　日暮，四下无人，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此时，女人白色的裙裾在拐角处一掠，便消失了。男人们赶紧追上，追到去，却发现那是死路。只路边一简陋至极、简直不能称为“屋”的低矮小骑楼，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断定：那女人怕是发觉他们的不轨意图，但又无处可逃，便藏匿那小骑楼待他们离去或是求救。众人此刻欲.火上升，无暇多想这么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为何只身出现在这般贫困简陋地方，只想把女人找出来，拖至无人的地方，蹂躏施虐一番以泄兽.欲。
　　先前的小黄毛自告奋勇的三儿两下的跳上了楼梯，趴在那掉了半扇窗的窗口往里瞧，果见那白衣女子在，大喜，便回头招手示意，众人一拥而上，把那日久失修、难堪重荷的小楼梯踩得咯吱咯吱作响——这般大动静，理应惊动女人才是，可是她似乎不为所动，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连眉毛也不曾抬一下，黄毛说，里面没人，众人便嚣张盛气的推门涌入，那门已不算门了，只能算一块腐朽的烂木头，只消轻轻一推，就能推倒，何况是被大块头男用力作贱，便轰然倒地，震起一片灰尘木屑，女子这才微微抬头，像是才发现他们似的，发出 “啊哟”一声轻呼，又问，你们要干什么？神色淡定，竟似毫不惊惧，男人们却不疑心，其中一人淫.笑着接话，干你啊！惹得其余人哄然大笑，女子烟波流转，也不惊怒，斜斜的睨着他们，眼波流转，真是说不出的风情，看得人只觉得心火更盛了些，只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她扑倒百般疼爱——
　　“可以啊，你们有胆子的话！”女子手轻轻抬起，众人只见一片雪白盈润，那手极是美，白玉羊脂雕成似的，光洁动人，轻轻的柔软的舒展着，一缕白烟似的东西便缓缓的吸入了她掌中，众人顺着她美丽的手、白烟往下看，这才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干瘪老人，他们刚只顾着看美人，哪里有心思理会其他？这一发现，不由得都小小的吓了一跳，那白烟正从老人眼耳口鼻升腾而出，老人嘴唇轻轻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又似乎只是一种错觉似的动，他空洞的眼神，早已显出他死去，众人惊疑的看看那美丽得不像人的女子，又看看地上死去的老人，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恐怖的惊呼，鬼啊——众人的恐惧被唤醒，跟着发出意义难明的各种惊怖声，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竟瞬间走了个清光，女子犹自好心的、解释似的说道，这是收魂————
　　白气出尽。女子手一揽，掌心便多了一颗晶莹光洁的小珠子，女子看着，端详着，目光缓缓流露出一种敬重的神色，轻叹，我当‘无常’也上百年了，今天才算是真正见到一颗纯洁的灵魂。她手往空中一探，手里便多了一个洁□□致的小瓶子，她把小珠子慎重的放到瓶子，再往空中一放，瓶子消失了。女子再一探手，空中便出现了一本打开的册子，女子用册子上别着的毛笔在上面轻轻的书写了一些语句，写完，收起，转身，往屋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般说到，工作完成了，接下来，玩些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