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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谷主封尘 ...

  •   药谷绝处觅,云深九重天。

      药谷地处神秘,虽名为药谷,却并非悬壶济世,凡前来求医者,若非身患让谷中之人感兴趣的其难杂症,是决计入不了药谷、求不了医的,因而被江湖中人戏称绝处觅。

      至于云深九重天,说得便是九重天宫,盖因其宫殿巍峨,高耸入云,又因地处极北之地,天寒地冻,常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故称云深。

      药谷与九重天宫,前者以神医奇药而扬名,后者是以搜集贩卖情报消息为主,本没有什么恩怨交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很神秘。不过江湖中人对见死不救的药谷的态度却比对九重天宫的态度要好许多,原因便是几年前开始传开的一条流言:据说,九重天宫之所以有钱有势,皆是因为背后由朝廷撑腰!

      那可怎么得了?!

      江湖中人大都豪放不羁,讲的是英雄侠义,谈的是恩怨情仇,岂能被朝廷的框框条条所束缚?那岂不是跟折了翼的鸟,离了水的鱼一般?因此虽对朝廷也没有什么大怨大恨,却也依旧不喜,连带着,便连传闻与朝廷有牵扯的九重天宫也不喜了。

      楼中楼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一点点生存壮大起来的。

      楼中楼也是以贩卖消息为主的,前几年才刚刚冒出江湖,一开始本来只是个无钱无势的小组织,哪里能和九重天宫这种根深蒂固的大门大派相较?谁成想九重天宫出了那样的传言,如此一来,江湖中人便都更愿意光顾楼中楼了,乘了这样的势,楼中楼在近几年来势如破竹,急剧发展,便成了如今这般摸样。

      一山岂能容二虎?

      所以说,楼中楼与九重天宫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好。

      因此,当众英雄好汉们在九重天宫的门口见到一袭红衫好不张扬的秋寂隐时,面上的表情绝对称得上诡异神奇。

      一般而言,像楼中楼和九重天宫这样的关系,若办什么大事,发帖子那是必须的,这是礼数问题,但对方却是绝对不会来的,最多打发两个下属来走个过场,算是彼此给对方一个面子。哪里会像秋寂隐这样,身为一楼之主,不但亲自来了,还来得这般气势张扬,乍一看去竟像是来砸人场子的!

      宫门口接引客人们的侍女顿时为难起来,因为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到醉奕公子会来,便也没有专门为他准备位置,只在那些小门小派的聚集地中空了几个座位,本事打算留给楼中楼的来使的,哪知道楼主大人亲至,自然是不能安排到那里的,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了?”一身份颇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总管大人!”小侍女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男人早先便看到秋寂隐了,也是,那一身红衫太过于醒目了,想看不到也不行。

      他看了一眼秋寂隐,忙故作惊讶地恭敬道:“这位是……呀,这不是楼中楼的楼主大人醉弈公子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请进。”

      秋寂隐却并未移步,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圈那总管,只把那人看得冷汗直流,这才移开视线,随手将镂空的薄帖扔到总管身上,“看你们那神色,我还道手中的帖子是假的不成,无意中做了不速之客,正想着是何人这般本事,竟能将贵宫的金帖模仿得这般惟妙惟肖。”

      “楼主说笑了。”饶是那总管见多识广,听到这般毫不掩饰的讽刺言语也有些反应不能了。

      秋寂隐也并未再多做为难,在那总管的引路下到了一处凉亭。

      那凉亭四周垂着白纱,若隐若现的隐约能看到内里的布置,奇异的是那些白纱的质地却似乎并不轻巧,即便是极北之地的凉风刮过,也没用丝毫飘扬起伏的姿态,静静的垂在那里,仿若一堵半透明的墙壁。

      秋寂隐认得,那是帝京最出名的红袖舞绣坊新出的布料,隔热隔冷,极具保存温度的作用,只不过因为料子过于稀少珍贵,而且过于沉重,并不用来制作衣物被单,大多都用来做了帘子。

      楼中楼前不久也曾得了两匹,已算是不少了,然而放眼望去,周围的几座凉亭竟全都清一色挂着这种布料的帘子,想来江湖传言九重天宫与朝廷有所牵连也并不只是空穴来风。

      秋寂隐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侍女青鸾忙上前掀起帘子,伺候着楼主大人入座。

      桌椅皆是上好的檀香木,桌上摆着一壶西域的葡萄酒,一盏夜光杯,椅子上铺着厚实的狐裘软垫,秋寂隐毫不犹豫的掀摆入座,心中却是止不住地轻笑冷嘲,带着稍许的幸灾乐祸。

      哈,这种布置,分明是那人的喜好!

      不知当尊贵的谷主大人前来之后,发现自己的位置竟被安排了他人之后是何表情感想?

      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秋寂隐自顾自得斟了一杯葡萄酒,微微扬袖,青鸾立即会意,取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一个木制长盒。

      她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动作熟练地一层层展开,原来那盒子竟是实心的,展开后居然是一张绘制精细的棋盘。

      秋寂隐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棋盘上交错的线条,正欲落子,忽听得门童唱名:

      “药谷,封尘谷主到——”

      秋寂隐抬眼看去,隔着朦胧的纱帘,隐约能看到一袭白衣的男人从轿中缓缓步出。

      秋寂隐示意青鸾打起帘子,视野瞬间清晰起来,目光尽头,白衣的男人正缓步走来。

      他似乎还和从前一样,温柔,强大,唇边挂一抹悲天悯人的笑,仿佛关怀世人的神,脚步轻得不可思议,仿佛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踩死脚下的野草蚂蚁。

      ——只有秋寂隐知道,在那人那幅光鲜的表皮之下,掩藏着怎样的一副心思。

      秋寂隐这才恍然想起,难怪那个总管会把他安排到这里,不由冷嘲地一笑:呵,虽然药谷绝情,然而这位药谷的谷主大人却是出了名的温和善良,慈悲得连菩萨都要汗颜了。

      总管走上前去,似乎正在跟他解释刚才的事情,封尘理解地点点头,并未计较,他顺着总管的视线偏过头,却正好对上秋寂隐隐含嘲讽的双眸。

      封尘微微一怔,唇边温和如春风拂面的笑容丝毫未变,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道:“秋楼主。”

      秋寂隐忽然便笑了,他懒洋洋地靠在狐裘垫子上,垂眸敛目,漫不经心道:“古来擅棋者未必精于算计,然精于算计者必然擅棋,想来药主定是此中好手,不知可否与吾一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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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谷主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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