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隐惊尘寰》天涯仗剑

17、宫主遗言

　　古风回剑入鞘，幽然叹息道：“本不愿杀人，奈何逼我？”

　　秋寂隐嘴角一抽，不屑地挑眉，“行了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下什么吗？”

　　古风无辜抬头，“解释什么？”

　　“哼！”秋寂隐勾唇一笑，冷哼一身转身便走，竟是不再问了。

　　看到秋寂隐的笑容，古风只觉背后一冷，瞬间没了脾气，“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秋寂隐你别走啊！”

　　“可惜本楼主现在不想听了。”秋寂隐脚步不停，含笑的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冷嘲。

　　古风快步跟上秋寂隐，权当是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不想听，张口便道：“那是九重天宫的人。”

　　秋寂隐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致，止步回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古风，“你且说说看。”

　　“他们来找我要钥匙。”

　　这一点秋寂隐隐约听到了一些，却不知缘由，不禁疑惑，“为什么？”

　　古风垂头丧气道：“因为我一个月前曾见过卫丘世。”

　　“九重天宫的老宫主？”秋寂隐挑眉，“一个月前他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古风想想更郁闷了，“我前脚刚走他就死了。”他这人品究竟是差到什么地步了啊？！

　　“难怪他们怀疑钥匙在你手上。”秋寂隐了悟，继而忽然又问，“那钥匙真在你手上？”

　　“怎么可能？”古风惊叫道：“那种麻烦的东西，我若真有，早交还给九重天宫了，拿手里不是没事找事么？！”

　　秋寂隐认同点头，“也对，你也不像是能保守秘密的。”

　　古风霎时黑线。有心想膈应秋寂隐几句，但一想秋寂隐那惯常的刻薄言语，自觉恐怕一开口便是自取其辱，终究住了口，敢怒不敢言地瞪着秋寂隐，映着朦胧的夜色，颇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幸而秋寂隐也不欲与他斗嘴，心思被钥匙一事勾走了大半，想了想，他问道：“也不见你之前与九重天宫有什么交情，那卫丘世为什么要见你，他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此言一出，不知是否是秋寂隐的错觉，还是今夜的月色实在太凄冷，总觉得古风眼底的那股子哀怨劲似乎愈发浓了，浓得连蒙蒙的雾也掩盖不住。

　　“他什么都没说。”

　　秋寂隐诧异，“什么都没说？”

　　古风点头，抱怨道：“我强耐着性子想看他究竟想玩儿什么，谁知一沉默便沉默了整整两个时辰。啧啧，若是美人也罢了，对着个糟老头子，别提有多难受憋屈了！”

　　“你怎么不走？”秋寂隐想到，古风确实不是个有耐心的，只不知为何偏偏在“酒”之一字上如此执着，竟硬生生地缠了他两年。

　　“你当我不想走么？！”古风瞬间苦了脸，“我一站起身，他便用那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着我，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又坐了回去。”

　　“嘁。”秋寂隐撇嘴，嘲笑起古风来那是丝毫没有压力，“江湖都道九重天宫的老宫主卫丘世一双慧眼，慈眉善目，到你这就凶神恶煞了？莫不是被吓破了胆子？”

　　“咳咳……”古风干咳了几声，声音含糊地狡辩了两句，“我像是这么没出息的人么？”

　　不待秋寂隐做出肯定的回答来打击他，古风忙急速道：“你定然想不到他最后说了什么！”

　　秋寂隐故作疑惑地眨眼，“你不是说他什么都没说吗？”

　　“……”古风无语，“我只是稍稍夸张点，你那么认真作甚？不过前两个时辰他倒确实没说话，直到最后他才开口，将那个邀请帖子交给我，一脸郑重地说了一句‘请务必亲自将此物送至楼中楼主人秋寂隐手中’……你说，他是怎么知道咱们两有交情的呢？”

　　秋寂隐皱眉，思索了一阵，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我们有交情？你听谁说的？近几年这江湖的消息倒是愈发的虚假了，尽都是些信不得的流言蜚语！”

　　于是古风彻底被打败了，张了张嘴，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你说他不亲自给你送去，莫非他当时就知道自己会死？”

　　“或许……他是离不开……”秋寂隐忽然问，“你们当时是在哪儿见面的？”

　　古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射性地答道：“呃，一家客栈。”

　　“猪脑子！”秋寂隐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说具体点。”

　　古风很无辜揉了揉脑袋，回忆了一下，说道：“记不太清了，我是在路上忽然被拦住的，他仿佛不是很想离开那家客栈，多走一步都厌烦得很，我被他硬拉进去后便一直在他房里与他对坐互瞪……说起来，我这般饥肠辘辘的被他叫走，也不说请我吃顿饭，金贴扔给我了便轰我走，当真是疯癫得很。”

　　秋寂隐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重点！”

　　古风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鼻尖，接着说：“我当时本就是欲去寻你的，正好顺路便将帖子带给你了。算着路程，约莫是从洛阳出了北门后再过两个小镇，那客栈不在镇上，地方挺偏僻，老远看着跟黑店似的，其实迎来送往的人也挺多……反正挺好认的，你要走那儿过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秋寂隐蹙眉，“竟是在洛阳附近发生的，我居然没得到消息。”

　　“洛阳又不是你楼中楼一家独大，还有夏家杨家几家相互制肘着，再加上若是九重天宫有心隐瞒，你想得到消息反倒不易。”古风分析道，继而嘿嘿一笑，“不过这事当属我最最知根知底、知情知理，换言之，不就是你知道的最清楚么？你便莫生气了罢。”

　　秋寂隐挑眉，眸中流光闪烁，隐含不屑，“本楼主就这般小气，为这点小事便要置气？”

　　古风很想点头说是，终究迫于秋寂隐多年的积威不敢说实话，忙信誓旦旦表忠心，“那哪能啊？！”

　　秋寂隐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也不计较他耍宝的举动，“既如此，帮你一把解决了这桩麻烦事也不是不可以，记清楚了，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

　　古风望着秋寂隐，实在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心中混乱抓狂：这还没解决呢，别把那欠了一个人情说得这般肯定啊混蛋！

　　“在本楼主眼皮底下耍花样，九重天宫未免也太不将本楼主放在眼里了！”秋寂隐拧着眉，晦涩不明的眸中尽是戾气。

　　半晌，秋寂隐忽然掸了掸衣摆上莫须有的灰尘，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轻声道：“也罢，总该让他们知道，本楼主也不是什么软弱好欺之辈……”

　　这话说得极轻，古风却听得极清晰，顿时心中泪流满面：恐怕这才是秋寂隐接下这烂摊子的真正原因，看来他这个自封的朋友在秋寂隐心中果然是轻于鸿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