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9、闯宫二

　　借着螭隐的光芒，林夭盯住面前那个巨大的怪物。
　　它似乎还在不停地胀大，两边的石壁发出咔咔的声音，不时有细碎的石片被摩擦着掉落。同时，那道口子越来越大，几乎占到它整个横截面的三分之二了，腐臭的绿色粘液淌到了地上，流到林夭脚边。
　　林夭对着怪物连刺几剑，和之前一样，它毫无反应。
　　林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怪物的身体仍然在膨胀着，越逼越近，那道口子离林夭已经不足一尺的距离了，越张越大，似乎要把身体撕成两半。
　　林夭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洛离还是闭着眼睛，小小拉着他的手，引他到了石壁上那个半月形刻痕边上。
　　洛离伸手去摸那道刻痕，小小问道，“小离，为什么不打开手电筒直接看啊？”
　　“小小，眼睛是会骗人的。”洛离道，“来时，就在这里，我们吸入了惑香，在那之后，我和林夭的眼睛看到的，就已经都是幻象了。你不同，你是天生的夜视，而且你也未吸入惑香，所以我让你帮我找到这个刻痕。”
　　“那这个刻痕是什么？”
　　“也是一种幻术，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林夭此时应该被困在这里。”洛离摸到半月形刻痕的中空部分，按下去。
　　石壁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从两边分开。
　　一只绿色的手臂伸了出来。

　　怪物身上的口子骤然张大，整个身体分成两半，从断裂处伸出一条绿色的触手，向林夭卷来。
　　空间已经很狭小了，林夭闪避着，渐渐无处可避，那条触手也和怪物的身体一样，剑刺上去毫无损伤。
　　忽然整个通道剧烈的震动起来，林夭脚下一个不稳，立刻被触手卷了起来，身体被紧紧缠住，触手缩回怪物体内，林夭，被它吞了进去。
　　强烈的腐臭熏得林夭险些窒息，挣扎着，那触手却像橡皮一般，越挣扎越紧，林夭听到自己骨骼被压迫发出的咔咔声，呼吸越来越困难。
　　怪物的身体好像不再膨胀了，反而向内收缩，林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他忽然想起洛离，如果自己有他那种缩骨的功夫，也许还能再维持一阵子，但是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快被挤碎了。
　　他勉强动动右手，螭隐还握在手里，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螭隐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了。
　　忽然，怪物的身体猛烈地抽搐起来，林夭被甩来甩去的，几乎要吐了。不过还没等他吐出来，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林夭只觉得缠着自己的触手一下子松开了，身体被抛落地上，怪物体内的绿色粘液瞬间淹没了他。
　　林夭勉强撑起疼痛的身体，抬头，一丝微弱的光在他面前，他手脚并用的向那光爬去。
　　终于到了，他伸出了手。

　　洛离一把抓住那只绿色的手臂，将一个人从石壁里拽了出来。
　　小小跳开，捂着鼻子，“好臭好臭！”
　　林夭满身粘液的从石壁中爬了出来，洛离已经睁开眼睛，看他这样子，立刻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擦干净他脸上的粘液，然后递给他一瓶水。
　　林夭喝了两口水，看看自己，又看看洛离和小小。
　　“你们，回来了。”
　　“哎呀，你别说话！臭死了！快出去，找点水洗干净你这一身脏东西！”小小捂着鼻子大叫。
　　“刚才我们吸了惑香，看到的都是幻象，你是被这里的石妖困住了。”洛离道，“还好那东西不会致命。”
　　林夭浑身酸痛，不会致命？如果洛离他们再晚来一会儿，自己早就变成一堆烂泥了。
　　“好了，我们赶快出去吧。”
　　“出口在哪里？”林夭问道。
　　洛离从背包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咬破手指，用血画了一个符号，然后向空中抛出，符纸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幽黑的通道，通道慢慢地变化了。
　　一条榉木回廊出现在三人眼前。
　　“是我疏忽了，现在没事了，走吧。”洛离道，向前走去，小小紧跟上，林夭和他们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小离，你是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小小惊奇道，“以前从没见你用过！”
　　“我本不想用的。”洛离道，声音中有一丝悲哀。

　　空中忽然飘下无数的樱花，花瓣落到三人的身上，竟不能拂去，慢慢的，三人的身体上都覆满了一层厚厚的花瓣，空气中的甜香气味也越发浓烈。
　　“小离，我头好晕。”小小一头栽倒在洛离怀中。
　　洛离扶着小小坐下，然后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符纸，折成一个方胜，托在掌中，那些飘落的花瓣像飞蛾扑火般，纷纷落到这片小小的方胜上，不多时，漫天的樱花，连同三人身上覆盖的那些已经不见，方胜上却毫无半点花瓣。
　　洛离低声念了几句，将方胜收入衣袋中。
　　小小站起来，“嗯，好了，不晕了。”
　　“有杀气。”身后的林夭忽然道，挡在洛离和小小身前。
　　一个白衣少年，从对面缓缓走来。

　　林夭打量着这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样子，栗色短发，清秀的五官，闭着眼睛，脸上半点表情也无。着一身白色狩衣，光着脚。
　　少年走到距三人两米左右，停了下来。
　　忽然单膝下跪，垂首道，“拜见洛离大人。”
　　林夭转身看向洛离，小小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洛离。
　　洛离走过去，扶起少年，微笑道，“不必多礼，我不是什么大人，起来吧。”
　　少年起身，抬头，却依然闭着眼睛，“谢大人。”
　　“他，在吗？”洛离道。
　　“无道大人知道您要来，已经在内室等候了。”少年道，“不过，大人现在还不能进去。”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洛离微笑道，“他让你来试我的吗？”
　　“念，”少年道，“无道大人想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我记得。”洛离淡淡道。
　　“那请大人兑现诺言。”念慢慢睁开眼睛，一双重瞳，如深潭。
　　洛离一笑，右手两指闪电般伸向自己的眼睛。
　　小小惊呼一声，洛离的一双眼睛，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挖了出来，鲜血顺着空洞的眼窝流下来。
　　小小扑上去，哭着擦拭洛离脸上的血，林夭扶住洛离的身子，转过头去不忍看他的脸。
　　“小离，为什么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小哭着，泣不成声。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双眼睛。”洛离惨白的笑笑，“死不了。”
　　“无道那个混蛋，为什么要小离的眼睛！”小小冲着念怒吼，洛离制止他，“不要吓着他，和他无关。”
　　洛离伸出右手，两颗眼球在掌心。
　　“拿去吧。”他声音颤抖着，语气却依然平和。
　　念双膝跪倒，托着一方素白丝绢，接过了洛离的眼睛。
　　“大人，无道大人只请您一人进去。”
　　“去他的无道！我要和小离一起进去！”小小怒道，“他现在没了眼睛，无道欺负他怎么办？”
　　“无道大人只请您一人进去。”念面无表情地重复。
　　洛离按住暴怒的小小，“你和林夭在这里等我，乖。”
　　“不要，小离！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小小哭了，“你现在这样子，我好担心”
　　“没事的，听话。”洛离温柔道，然后抬起手，“林夭。”
　　林夭犹豫一下，伸手握住洛离的手，“我在这里。”
　　“帮我看着小小。”
　　“好。”
　　洛离向念的方向笑笑，“好了，我们走吧。”
　　念将一条白绢的一端放在洛离手中，自己拿着另一端在前面引路，小小看着他们转过回廊，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小离！”
　　林夭感到脸上冰凉，抬手一摸，不知何时，他落泪了。
　　那个人的背影，竟让他觉得无比的沉重。

　　在内室静坐的无道，忽然感到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心神摇动，眼前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他恢复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花，凄然一笑。
　　“你到底还是记得的，可是，你又为何执意如此？”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