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10、闯宫三

　　洛离被念引着，来到了一个房间。
　　熟悉的气息。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
　　“Yuki。”
　　“无道。”眼睛看不见，但是能从他声音中听出一丝极少出现过的颤抖，洛离缓缓地抬起手来，摸索着握住他的手。
　　“十多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你啊。”无道的声音听起来全无平时的娇媚，淡淡的，似有些忧郁，“我扶你坐下来吧。”
　　洛离坐下，无道在他身旁。
　　“还疼吗？我已经止住了你的血，现在还来得及再将这眼睛装回去。”
　　洛离摇摇头，“不必了。既然当初我定下了这样的誓言，就一定会遵守。这双眼睛，算是我送给你的。”
　　“Yuki，我要的不是你的眼睛。”
　　“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洛离淡淡道，“绪彦死了。”
　　“我知道，你准备怎么办呢？”
　　“你知道妖界在哪里。”
　　“如果你是想找杀死绪彦的那些妖物，大可以不必去妖界，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人间了。”无道从洛离身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窗下，“七月和十月都来了。”
　　“我不知道妖界的那些东西，你说的是十二月使吗？他们要林小刀的转世也是为了得到魔王的力量吗？”
　　无道摇摇头，“我不确定。”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洛离淡淡一笑。
　　“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七月这个孩子，他是在千年大战之后出生的，如果说仇恨，那是一定有的，但是那个孩子表现出来的，却不仅仅是仇恨，还有一种东西，我还没有看懂。”无道略微沉吟一下，“十月我倒是见过几次，说起来，那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你身边的孩子也很有趣。”洛离道。
　　“哈哈，你是指念吗？”无道笑起来，“他可是以你为目标的在努力呢。”
　　洛离摇头，“你不应该对他说我之前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是这宫里的人了。”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丝灵息在宫里，十年前我带这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感应到了这丝灵息。你和他也算是有缘吧。”无道轻声道。
　　“他在哪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洛离问道。
　　无道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洛离。
　　那张失去双瞳的苍白脸孔，暗红的血迹凝固在脸上，似两行血泪。
　　“我真的不懂，”许久，无道长长地叹口气，“林小刀的转世和林小刀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继承的是魔王的意志，林小刀的那一部分已经死了，Yuki，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林小刀，没死。”洛离轻声，却坚定地道。

　　白衣少年，清秀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静静地站在廊下，像一株挺拔的树。
　　忽然一片花瓣从他的脸颊飘落。
　　念的目光随着花瓣缓缓下落，一直到它落在自己脚边。
　　念俯身拾起来，粉红色的，边缘已经微微发黄。
　　他掐了一个指诀，花瓣化作一只粉蝶，翩翩飞走了。
　　今天终于见到那个人了，和想象中一样的温柔。自从十年前感应了那丝灵息，就一直想着能够亲眼见到他。仿佛只有他，才能温暖自己冰冷的心。
　　念按着胸口，那颗不能跳动的心脏。
　　洛离，我终于等到你了。

　　林夭盘腿坐在地上，小小在他身旁不停的走来走去。
　　“小离会不会有危险啊，我真应该跟过去的，那个混蛋无道……”
　　林夭一直没有说话，小小自言自语够了，忽然到林夭面前，狠狠地盯着他。
　　“小离说你是林小刀，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林小刀，这张冰块脸和林小刀差远了！如果是林小刀在这里，他肯定会进去救小离的。”
　　“我不是林小刀。”林夭冷声道。
　　“你当然不是他。”小小道，“林小刀已经死了，即使是他的转世，也不会和林小刀一样。林小刀，”小小咬唇，“只能有一个。”
　　林夭看到小小眼中的泪水。
　　他想不明白，这个林小刀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林小刀已经死了。”无道捧着洛离的脸，对着他脸上那两个空洞，轻声，颤抖着说，“yuki，林小刀已经死了，死了十三年了。”
　　洛离别过脸去，“你说你找到了他。”
　　“我找到的只是魔王的宿体，不是林小刀。”
　　“带我去见他。”
　　“他不是林小刀！”无道终于怒了，“林小刀在魔界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和你弟弟洛落一样！他死了，活下来的只是魔王的意志！”
　　“带我去见他，好么？”洛离仰起脸，空洞的眼窝里又开始流出鲜血。
　　无道见状立刻过去止了他的血，然后喂他吃下一颗药丸。
　　“好吧，我带你去见他，只是，你现在没了眼睛，也看不到他的。”无道叹气，“yuki，先让我帮你复明吧。”
　　洛离摇摇头，“先带我去。我知道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是不会拒绝我的，如果我的眼睛恢复了，你会反悔。”
　　无道无语，他果然是那样想的。不想洛离再见到林小刀，不想两人再次相见。但是现在的洛离，他确实没有办法拒绝。
　　无道结了手印，打开一扇虚空的门，扶着洛离踏了进去。

　　他会疼吗？念想着洛离挖出眼睛的情景，身上一阵寒意。那个人就那么无所谓地挖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为了履行一个承诺。
　　那个承诺他知道，无道曾经告诉他，洛离当年离开的时候曾发誓，不再踏入神宫，如有违背，自毁双目。无道也曾经说过，十三年前，洛离差一点就回来了，是绪彦阻止了他，那次，是因为一个叫做林小刀的人。而这次，是因为绪彦。
　　关于绪彦、洛离和无道的事情，无道提的很少，念也从不问起，只知道，无道每次喝醉，都和这两人有关。现在绪彦死了，洛离回来，这里，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平静了。
　　念抬头望着天上的云朵，绯色的，似被樱花映红，又似薄薄的血雾。
　　他知道，自己以后的很长时间，再看到这片天空，都会是这种红色。

　　洛离感觉到了林小刀的气息，他摸索着，到了一张床前。伸手，缓缓地抚摸床上那人的脸庞。
　　和林小刀一样的轮廓。
　　身体的力气一下子就泄了出去，他瘫倒在地上。
　　无道连忙扶起他，“我知道你是撑着一口气来这里见他，现在可以让我给你治伤了吗？”
　　洛离抓住无道的手，紧紧的，“答应我，保护好他。”
　　“现在该被保护的人是你！yuki，你知不知道，六界都在找林夭和你，你现在要比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更危险！他在我的结界里，谁都无法找到他，但是你，你一旦离开神宫，就会被他们追杀……”
　　“我知道，当初你说过，半年，半年就够了。”洛离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之前我会怀疑，现在，我相信你，他的确是林小刀。”
　　“我从不会骗你。”无道低声道，抱住洛离的肩膀，“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谢谢你，”洛离轻轻亲吻无道，“师父。”
　　无道身子一颤，抬起头，“你终于肯再叫我师父了？”
　　“绪彦死了，你也很难过吧，”洛离苍白的笑笑，“以前的一切，都过去吧。”
　　无道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在洛离怀中大哭起来。
　　“不哭了，师父，”洛离轻抚无道的背，“都过去了，以后，你还会帮我吗？”
　　无道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你还是要离开？”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林小刀的真正下落，如果我留在神宫，即使你的结界再隐秘，他们也会发现的。我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无道沉默了，许久，他慢慢起身，“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不会强留。”

　　念站在廊下很久，听到房中无道的声音。他拉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无道抱着洛离，洛离已经昏了过去。
　　“念，从今以后，你保护yuki。”无道淡淡的说，“你也不再叫念，你叫安之。”
　　少年单膝跪倒，“是，无道大人。”
　　无道将怀中的洛离交到少年手中，“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安之。”
　　“是，大人，”少年抬头，“我会用生命保护洛离大人。”

　　林夭和小小看到走廊的那端，白衣少年，怀中抱着洛离，缓缓走来。
　　“小离！”小小跑了过去。
　　林夭看着少年的眼神，四目相交，两人心中全然明了。
　　从此，就是生死并肩。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