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7、七月

　　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不像妖界的是他瞳孔一般的碧绿。七月看着这片天，想起自己的家乡。
　　千年前那场大战之时，他还没有出生，所以他并没有见过族中长老所说的惨烈，但是他的父亲，两个哥哥，都死在那场战争中。母亲每次念及他们，都会泪流满面，然后抱紧他，泪水冰冷，滴落到他的脸上，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感觉到那泪水的味道，苦涩、辛辣。
　　为了报仇，也是为了逃避母亲终日的泪水，在他少年时选择了进入族中的特训营，妖族的年龄和人类不同，他的十岁，已经相当于普通人的百年。在特训营一待就是五十年，再出来时，他已经是妖族的十二月使，七月。
　　母亲已经不在了，七月看着空空的房子，他忽然忘记了母亲的样子，唯一的记忆，就是她的眼泪，七月摸摸自己的脸，他的泪水，和记忆中母亲的泪水重合在一起，都是辛辣、苦涩的味道。
　　妖族原有十二大家族，每族中都会选出一位出类拔萃的来担当守护妖族的大将——十二月使。千年大战后，十二家族中有半数以上被灭族，留下来的几个家族也是支离破碎，再也没有担当重任的合适人选。妖王下令，所有妖族子民，均可以在比武大赛中以武力获取担任十二月使的荣誉。
　　七月就是在那次比武中，连胜了十二场，一路拼到最后，被妖王任命为七月使。那次大赛中获封的十二月使还有另外三人，三月、十月和十二月。其中只有十月是来自世袭的十二家族。
　　七月不在乎名誉和地位，他唯一在意的东西，早已经离他而去。七月望着窗外的那片蓝色天空，轻声道，“母亲，你看到了吗，如今我正站在这蓝天下，和千年前父亲、哥哥们一样。”
　　他咬紧嘴唇。
　　刚才有人来报，前去截杀那个魔王转世的部下的尸体被找到了，胸口被撕开，破碎的心脏就扔在一边。
　　那种恐怖的手法，真的是人吗？七月想着，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起来那天去拜访的那个无道。
　　他说会拿全族血祭，虽然七月并不相信他会真的那么做，但是从刚才得到的情报来看，就算他不会，那个洛离，恐怕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真是伤脑筋。
　　七月一边命令再去加派人手注意林夭一行的动向，一边将情况向妖族长老报告，以便得到进一步的指示。
　　在那之前，还是先按兵不动吧。七月深呼吸，人界大陆的空气，要比妖界的香甜多了。

　　无道看着白衣的鬼魅，挥手招来少年斟酒。
　　“鬼舞大人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那张脸，是死人的青白色，深陷的眼窝里，一双诡异的红色瞳孔。鬼舞咧嘴一笑，口中森森的尖利牙齿。
　　“您早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来的，无道大人。”
　　“难道也是为了魔王转世吗？”无道挑起眉。
　　“哈哈，现在六界之中，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鬼舞大笑，“无道大人，在我之前，妖族和神界的人，应该都来过了吧。”
　　“七月使来过，”无道淡淡道，“神界的人，素来是不和我有什么来往的。”
　　“我听说您那个人类朋友，杀了妖族派去的人。”
　　“鬼舞大人的消息好快，我也是刚刚得知，洛离杀了他们。鬼舞大人对他感兴趣吗？”无道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鬼舞粲然一笑。
　　鬼舞连忙摆手，“无道大人别误会，我们鬼界是绝对不会去骚扰洛离的，我这次来，只是想向您寻求一点建议。”
　　“我可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无道大人说笑了，六界之中，谁不知道您是足智多谋第一人呢！”鬼舞凑近无道，“大人，您可知道魔王何时能够觉醒？”
　　无道摇摇头，“这个问题，您最好去问魔王本人，我不知道。”
　　“大人，您是不肯帮忙吗？”
　　无道微笑，“不是我不帮忙，鬼舞大人，魔王觉醒的时机，谁都不能确定。鬼舞大人如果想要得到确切点的消息，不妨到北方冰狱去，抓上几个魔族，他们自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谢无道大人，不过我们已经试过这个法子了，那些魔族一个个都叫嚣着魔王即将复活，但是绝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啊。”无道摊开手，笑眯眯道，“看来鬼舞大人您是白来了一趟。”
　　鬼舞站起身来，“无道大人，鬼界一向没有染指人界的企图，我们追寻魔王的线索也只是不想六界再次生灵涂炭，希望无道大人能够以天下苍生为重。”
　　“这些话从天神界的人口中说出来我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不过从你鬼舞大人的嘴里出来，我还真是怀疑呢，”无道冷然一笑，“当年大战之后，你们鬼界从妖魔界捞了多少好处，鬼舞大人您不是不知道吧，要不要我一一的列出来？”
　　“不劳无道大人费心了，”鬼舞冷冷道，“既然大人不肯相助，那么，我们就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追查魔王的消息，到时候如果不小心伤了为无道大人的朋友，还请大人见谅！”
　　“你是说洛离吗？”无道轻啜杯中酒，“当日我对七月使说的是，如若伤害他一分，便用他全族血祭。但是对鬼舞大人，我不想这么说。”
　　“哼！”
　　“因为我觉得，你们根本就不可能伤得了他，况且我也不想沾上你们鬼界的血，”无道对鬼舞妩媚一笑，“太脏了。”
　　鬼舞愤然离去。
　　无道转头对身旁的少年道，“念，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镇定了？”
　　“大人怎样都是大人，念没有感觉。”少年垂首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大人。”
　　少年离去，无道看着杯中酒，淡淡一笑。

　　想不到鬼界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七月皱眉，鬼界的人从来就不讲什么公平道义，只要有利益可图，他们会背叛任何人。既然鬼界已经插手了，那就表示六界之中，魔王转世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过不了多久，天神界也会开始介入，那时候，自己的计划就更不能实施了。
　　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将魔王转世控制在自己手中。
　　七月下令，密切注视林夭的动向，一举一动都要向他汇报。
　　忽然有人来报，十月使来了。
　　七月疑惑，追查魔王的事情一向是自己负责的，十月从来没有介入过，这会儿突然到来是什么意思？
　　一头银色的天然卷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一张漂亮脸蛋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穿着那件常年不换的淡蓝色衣服，远远地，七月就闻到了那呛人的酒气。
　　“七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十月张开双臂，七月向旁一闪，捂住鼻子。
　　“哈哈，”十月改为搂住七月的肩膀，“在这边过得还好吗？”
　　七月皱眉，“你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挠挠乱发，十月眨眨眼睛，“忘记了啊。”
　　“来人，给十月大人沐浴更衣！”七月立刻喊道，同时从十月的胳膊下挣脱出来，远远地站到一旁。
　　十月抬起袖子来嗅嗅自己的身上的味道，“哎呀，好像发臭了。”
　　“不是好像，就是。”七月冷冷道，“在哪里喝了这么多酒？”
　　“人界好多酒店的啊，进去就能喝酒，不过，因为我没有钱，所以，”十月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叠账单，“小七七帮我付了吧，我知道这次出来，长老们给你了不少钱吧。”
　　七月掐掐额头，“那些钱不是用来给你还酒债的算了，你先去换掉这身臭衣服，一会儿我们再说。”
　　十月笑嘻嘻地跑去洗澡了，七月看着他的背影，苦笑。
　　这个家伙，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都没有，一直邋里邋遢的，那次比武中，本来最后是他们两人决战的，但是上场没几分钟，十月就嚷着肚子疼，一溜烟地跑不见了，七月莫名其妙的拿了冠军。后来问起他，他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跑去上茅房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但是，也是个有趣的家伙。
　　七月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