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60、第 60 章

　　洛离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被薄言放下，他还没顾得再整理一下刚才梦境中的情绪，就惊觉一股强大的气息向自己探查而来。来不及调动功力抵抗，那股气息又迅速地离去了。
　　“权相，你下去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洛离一怔，这个声音，难道是？
　　薄言恭敬地施了一礼，身形随即化作黑雾消散而去。洛离听着脚步声来到自己面前，越是走近，那人身上的气息越是熟悉的明显。
　　“大人。”
　　“你是……安之？”洛离有些不确定，虽然气息有几分熟悉，但更多了一股深沉和压抑，而且，竟然还有梦中那人的绝望孤独之感。
　　“是我，”声音顿了顿，又说，“也不是我。”话语间，是几分的无奈和彷徨。
　　洛离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拍拍那孩子的头，却摸了个空，诧异间，手被握住，一股比自身寒气更甚的阴冷传了过来。
　　“安之，你，发生了什么事？”洛离反手握住安之，搭上他的脉门，却惊觉安之的气脉皆无，宛若死相。
　　“如大人所见，我，已是一个真正的鬼了。”安之的声音已经褪去了之前少年清亮的音色，多了几分成熟。他搀着洛离的手，引他到一处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中，“大人喝茶。”
　　鬼界常年阴寒，物资匮乏，本来没有茶水这等温热饮食，安之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类似于人界的茶叶，又花了大工夫将终年弥漫的鬼界雾气凝成水液，煮沸了烹这一壶茶。洛离捧在手里，觉得多了几分温暖。
　　“辛苦你了。”洛离道，“我那日将你托付给无道照顾，你怎么到了鬼界？”
　　安之一直看着洛离，发觉他不过一月左右的时间，脸色更是憔悴了不少，全身的功力似乎也耗损很多，但依然还是那样的温柔和煦。定了定神，安之道，“大人，你可知是谁请你前来鬼界？”
　　“权相说，是鬼王。”洛离道，捂着茶杯的手轻颤一下，“难道，是你吗？”
　　“正是。”安之观察着洛离的神色，见他只是微微皱眉，就接着道，“我在鬼界听到了你的消息，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天神两界恐怕都会找你的麻烦，所以让权相去请你来。”
　　“安之是要保护我吗？”洛离微笑。
　　虽然已经蜕变成为鬼王，安之在洛离面前，却还是保留有一些少年心性。“安之说过，会一直保护大人的，用生命保护大人。”
　　“如果你只是安之，那我真的是很高兴。”洛离温和的说道，放下茶杯，抬起手来，安之连忙握住他的手，感到他身上的寒意，“但是，你现在却不仅仅是安之了。”
　　洛离睁开那双没有瞳孔的灰白眼睛，目光茫然，却直视安之的方向。
　　“鬼王，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和我交谈呢？”
　　安之忽然内心一阵刺痛，他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孔，张了张口，脑中浮现出薄言那模糊的身影，稍微愣神，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在大人面前，我自然永远都是安之。”
　　洛离忽然笑了，从安之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端起那杯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睛，“嗯，这样就好了。”
　　安之觉得他和洛离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改变。自他进入鬼界，恢复鬼王意识，承袭本源力量之后，自己的命运，就好像已经渐渐失控了，再不能按他本身的想法而行。或许有一天，连“安之”这个身份，他也无法再保留了。
　　正在胡思乱想，头顶就被拍了一下，洛离微笑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安之收回飘散的思绪，算了，以后的事情再说，现在能为大人做些什么，就尽力做到吧。“大人，我带你到后面休息。”
　　“你现在是堂堂鬼王了，这种小事还用得着自己亲力亲为？让下属来就好了。”
　　安之摇头，还是毕恭毕敬地搀着洛离到后殿休息。安顿好之后再回来，大殿上早已有薄言等着。
　　“王，服侍洛离先生的人，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不用。”安之摆摆手，“他之一切，由吾负责。”
　　“王贵为一界尊主，这等事，实不应……”
　　“不用再说。”安之皱眉，王的气势凛然而发，“洛离是吾之私事，权相勿要过多干涉。”
　　薄言顿了一下，又道，“关于洛离先生所中之术法寒毒，王有何意见？”
　　安之闻言挑眉，“权相，在人界之时，你不是已经允诺为他解毒吗？”
　　“属下虽然已经允诺，但要解开他身上之术，必须用到王之本源，”薄言说着，“此对王体恐有损伤……”
　　安之一笑，“权相既然已经为本王做好打算，何不直接说来？”
　　“是。洛离虽只一人，却与人界极导师颇多牵扯，且又因乱鬼渊封印之事，涉及天神两界，而那重生之魔王，好似也与他有些关联。日前我前往人界相请之时，他身边有一魔将，正是千年前大战时魔族之先锋。此人在六界势力之中纠结良多，王欲保下此人，恐非易事。”
　　“说重点。”
　　“是。吾知人界极导师与王和洛离的关系，若是我们此次贸然解开了洛离的术法寒毒，可能会影响和极导师今后的合作。”薄言看看安之的脸色，“属下建议，可将洛离交与极导师，一来可以此作为日后与他之合作契机，二来……”
　　“权相觉得吾是那种出尔反尔之小人？还是你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出卖背叛、两面三刀的小人行径？”安之冷语，“收起你的建议，吾只问你，可有把握解开洛离身上之术法寒毒？”
　　“属下，有七成把握。”薄言只觉一滴冷汗自额上滴下，“此种以术法牵引寒毒之术虽是属下所创，但极导师的修为，恐早有变法，属下不敢大话。”
　　“是吗？那在人界，你可是答应地非常有信心呢。”安之哼了一声，“你早作准备，尽快给他解毒，吾亦要在场。”
　　“是。”
　　安之转身往后殿走去，薄言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吾王，你，可是走了一条异常艰难之路啊。”

　　有了安之的命令，薄言果然非常迅速地准备好了驱毒的一切，然后去请安之和洛离。等两人到了之后，薄言屏退了鬼卒，亲自带两人到了施术之处。
　　安之皱着眉，本是清秀的少年面孔，一皱眉便显出几分王之威严。
　　“请先生入池中。”薄言道。
　　洛离目不能视，听了薄言的话，隐隐感到此地的空气中有几分血腥腐臭之气，也有几分湿重的潮气，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安之拦住。
　　“慢，前面是水池。”
　　安之看了看薄言，薄言的脸孔隐在黑雾之中，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暗血森源的血气有助于缓解先生体内的阴寒之气，而且，也能让吾施术更为顺利。”
　　安之搀着洛离慢慢步入那个翻滚着血色池水的暗血森源，入池后洛离才觉得，虽然这池中血腥腐臭之气甚重，池水却是温热的，他寒冷的身子浸泡在水中，确实得到几分缓解。
　　“请王上岸。”薄言道，待安之走上来，对他低语几句，安之点头，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指尖就凝聚出一团鸟卵大小的绿色光源。
　　一直包裹着薄言身体的黑雾散开，鬼界权相终于显出他的真正面目。
　　一身黑色长袍，一头如霜银发直垂到地，一张银质面具遮盖住上半张脸孔，只露出两片绯色薄唇和面具下紧闭的双目。右手中持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安之也是第一次看到薄言的形象，愣了几秒钟之后，把手上的光源递过去。
　　薄言权杖上的宝石亮了一下，安之手上的光源就不见了。薄言举起法杖，指向池中的洛离，同时口中低吟咒语，池水渐渐开始翻涌波浪，最后竟然以洛离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处于漩涡中心的洛离被池水巨大的吸力牵引，身体消失在漩涡之中。
　　安之心急，正要过去，薄言道，“王，你现在过去，会害了他。”
　　安之定睛一看，果然，在池底深处，洛离安静的盘坐，身边的漩涡之力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从他身上吸引出一丝丝的寒气，在与池水接触之后，蒸腾气化。
　　“嗯？”薄言突然出声，安之连忙转头，却见薄言唇角渗出一丝血迹，“权相，怎么？”
　　“极导师果然不凡，”薄言道，身体略有摇晃，法杖宝石的光芒也有些闪烁，“这术法，竟然有反噬吾身之象。”
　　安之闻言，立刻出手，输送功力相助薄言，法杖光芒重新稳定，薄言的气息也平复下来。
　　“多谢吾王。”
　　安之正要再助他一层功力，却听薄言惊讶道，“咦？”
　　“发生何事？”
　　“吾在边界设下的术法有波动迹象，有人侵入鬼界。”薄言声音显出几分忧虑，“而且，这人的实力非常强悍。”
　　安之闻言，立刻将一成鬼王本源打入薄言体内，然后转身向外就走。
　　“你专心救治洛离，其他之事，本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