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59、第 59 章

　　洛离答应了薄言去鬼界，但前提是先解除他的寒毒。薄言却声称需要一种鬼界才有的介质，必须到了鬼界之后才能开始解毒。而且，薄言提出，墨菲不能同去，理由是立场不同，避免事端。
　　墨菲本来就对鬼界的邀请心有怀疑，当下更是不愿让洛离再去。
　　“不能相信他们。”
　　“我也知道可能不妥，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线希望，怎么也要去试一试的。”洛离道，“你确实不便前去鬼界，而且，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的。”
　　“什么？”
　　“陆英。等莲再回来时，希望你能让他带陆英回神界。”洛离道，“陆英确有神兽的血脉，回到神界对它的修行更有益处。”说着，洛离抬手，自右手无名指腹迫出一滴鲜血，送入墨菲眉心，“这是我的心血，先暂时请你保管，有了这滴心血，陆英自然会听从你的命令。待见到莲之后，请将心血交他，我和陆英之间的契约关系就会自动转移到他身上。陆英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墨菲感觉他有点像交代后事了，不由皱眉。
　　洛离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陆英还是尽早回归神界。我这次去鬼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莲见面，就托付给你吧。”
　　墨菲突然抓起洛离的右手，然后运起自身魔元，直接具象化成一缕暗紫色气流，在洛离手心划下一个六芒星图案，洛离只觉得手心一阵灼痛。
　　“这是？”
　　“小心。”墨菲放下他的手，道。然后转身离去。
　　洛离感觉到他的离开，手心还在隐隐作痛。转身对面薄言，“权相，我们走吧。”
　　薄言的身形渐渐虚幻消散，浓重的黑雾弥漫在房间里，包裹住洛离的身体。就在洛离身体逐渐消失时，他突然想到，糟了，忘记告诉墨菲前台结账了。

　　鬼界入口。午夜子时。
　　今夜是个好天气。繁星满天。周围秋虫低低地鸣叫。静谧自然。
　　几个人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一片安宁。
　　十月走在最前面，脚步极快，后面是妖王，再后面是悠闲散步的无道。十月不时回身看那个最不着急的极导师，却又不敢催促他，只能用眼神向自己的王示意。珈蓝表示，不用着急，无道有分寸。十月还是差点薅掉了自己的半数卷毛。
　　终于来到了入口。无道摇着纸扇，平时妖媚的身影在皎白的月光下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的仙气。
　　“极导师，可以开启入口了吧？”十月急切道。
　　“呵呵，不急不急，人还没到齐呢。”无道笑着说。
　　“还有谁？那个大叔吗？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不能再耽搁了啊！”十月又抓起头发来。
　　“啊，我说的不是他啊。”无道唰地合起纸扇，向旁一指，“我说的是这位。”
　　珈蓝感应最为敏锐，一股危险的气息从那个方向传来，他随即挥手射出一道蓝芒，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夜色掩映的群山中缓缓走出一条伟岸的身影。
　　“哎呀呀，妖王，你太冲动了。”无道笑着，“魔王大人这次可是来帮助你的啊。”
　　珈蓝的瞳孔紧缩，盯住那个出现的人，黑发红瞳，面容冷漠。千年前的仇恨立刻回想起来，全身不觉得绷紧，右手紧紧贴住身体，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的眼中射出几乎实质化的怒火。
　　几乎在同时，十月的身体也起了变化，一道蜿蜒的闪电形痕迹在他的脸上显现，从额头划过左眼，赤红得似要滴血，十月顿感左眼疼痛欲裂，捂住眼睛禁不住一声凄厉的哀嚎，身后竟又隐隐显出明光兽的轮廓。
　　珈蓝见状，连忙到他身边，伸手为他输入妖元，同时口中默念咒文。
　　无道亦出手，在两人身上贴了两张清心符咒，伸手将一缕真气输入十月眉心。
　　十月的哀嚎渐止，左眼疼痛也好转，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极导师，为何魔王会来？”珈蓝第一次对无道的语气带了怒意。
　　无道收回手，语气也带上了歉意，“抱歉，我并没有想到，魔王会对十月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是我考虑不周，本来是想让魔王相助你们的。”
　　“极导师，你应该知道千年前的大战起源，”珈蓝怒道，“我妖族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几乎被魔族屠戮殆尽，我之前身肯亚亦是在大战之后耗损太过而不得不再入涅槃，魔族乃是我族至死仇敌，怎能与他合作？”
　　无道一怔，他轻看了妖族对于魔族的仇恨，但是今日的合作之局，却是一定要促成的。
　　他正要再说什么，一旁的魔王却冷冷道，“妖王，你的子民我会带回来。极导师，开启鬼界之门吧。”说着，独自向前。
　　无道还没有说话，珈蓝冷言，“魔王，难道你认为千年的仇恨，会在你的这一丝示好之下，就轻易化解吗？”
　　“我要如何行事，与你无关。带出你的子民，也非是要你知情感恩。我的目的只是圣杯。”魔王不带感情的话语说完，就静静地看着无道。
　　无道转而对珈蓝道，“妖王，既然魔王已经承诺会救出七月等人，你，可还要再入鬼界？”
　　“当然！”十月摇晃着站直身子，盯住魔王，虽然千年前的大战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但那人身上的气息却是莫名的让他气血汹涌，怒意升腾，“我要亲手救回七月，他，我信不过！”
　　珈蓝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扫视在场几人之后，缓缓道，“魔王作出的承诺，在我看来一钱不值，我不能将子民的安危押在他身上。圣杯本就不是我族想要之物，终属谁手我不在意。”
　　无道放下心来，妖王的话表示他已接受魔王同行。无道走到珈蓝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珈蓝听着，眼光却狠狠地盯住魔王背对他们的身影，眼神中竟有一丝狰狞。
　　无道拍拍珈蓝的肩膀，向着鬼界之门走去，来到魔王身边，对他微微一笑。
　　“请魔王大人稍退一边，我来打开封印。”

　　鬼界的环境和洛离想象中的差不多，到处都透着一股阴森。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活的生命几乎都没有。空旷的土地上只零零散散地矗立着几块巨大的岩石，和各种生物的尸骨，以及间或游荡的孤魂，偶尔会有惨绿色的磷火闪动。
　　洛离感受不到四周有生命的气息，甚至连风的流动都十分的迟滞缓慢，这里的气压低沉，胸中的憋闷感越来越重，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薄言就像他身旁的一个影子，一路上也没有说话，此时却是开口道，“先生是否呼吸不畅？”
　　洛离点头，“权相，普通人想要在鬼界生存，是不是要学会龟息之法啊。”
　　“先生说笑，难道先生不觉得这里的空气，和乱鬼渊有几分的相似吗？”
　　一经提醒，洛离果然察觉这里的环境和乱鬼渊的相似，想到此，他摸向腰间一直挂着的锦囊，那一段蘼芜还在里面。
　　一股浓重的腐臭气味传来，同时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洛离被这气味呛得咳嗽两声，过后却觉得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不少，同时感觉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对了，乱鬼渊的沼泽，那颗奇怪的果实。好像薄言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不过是被他那团黑雾裹得严密，几乎透不出来，而且，薄言身上的清香味是多过那股腐臭味的。
　　“先生对鬼界的空气不能适应，那就恕在下暂且冒昧了。”
　　洛离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忽然身体被抱起，然后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薄言把他抱在怀里，用身上的斗篷裹住了他的身体。虽然一团黑雾里的薄言仿佛是一缕孤魂般缥缈，但实际的身体接触看来，薄言却是有着一副强健体魄的。
　　洛离略微挣扎一下，没有挣开，“权相，比起鬼界的空气，这种姿势我更不能适应。”
　　“请稍微忍耐一下。”薄言的声音依然是平平的，听不出情绪，却不容抗拒。然后他的身法突然加快，洛离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心想在这个气流缓慢的地方，能有风声，看来薄言的速度是真得很快。薄言身上的味道，就像在乱鬼渊沼泽中的那种果实，让人的思维麻木，神智昏迷，他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以往的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梦境也再次出现了。而这次的梦中，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个是在一间宽敞简单的黑色房间内，黑色的幔帐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沉睡，桌上燃着一只红烛，摇曳的烛光，映出墙上一个巨大恐怖的影子，那影子逐渐向床边靠近，而床上熟睡的人却丝毫不察；
　　一个是在空旷阴森的大殿上，两列骷髅头制成的火把，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大殿的正中，一具由万千头骨堆积而成的王座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被浓重的黑雾包裹着，散发出寂寞和残酷的绝望之感。
　　洛离看到黑色房间里，影子正在向床上之人逼近，尖利的爪牙就要划破那人的喉咙，他想出手，身体却不能动；又看到白骨王座上，黑雾渐散，露出一双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巨大的伤感涌上喉头，他哽咽着，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近乎绝望的战栗中，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
　　“先生，王殿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