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5、林夭

　　林夭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只是因为那只古怪的吸血猫老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有洛离，虽然他总是微笑着，但是那微笑却总是让他感觉悲伤。
　　好像自己是他如此悲伤的根源。
　　林夭从飞机的舷窗向外望去，看得到云层，也只能看到云层。转头看向身旁的那个安静男子，他正在翻看着一本航空杂志，脸上平静如水。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脸部轮廓比一般东方人要鲜明一些，但也不似西方人那样深刻突兀；他的皮肤是莹润的白，有点像瓷器的釉光；眼皮垂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道深影；唇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修长的身材，穿着剪裁合身的衬衣和长裤，脚上是干净的翻毛鹿皮鞋子。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谪仙。
　　林夭一想起来他杀死那些半兽的手法，心底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林夭不希望有一天成为他的敌人。
　　忽然洛离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在看什么？”
　　温暖得就像春天的阳光。
　　林夭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记事以来，从没有人对他这样的笑过。他转过头去，淡淡的道，“没看什么。”
　　“第一次坐飞机吗？”
　　林夭点头，他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窘状。
　　“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洛离温和的说，“我第一次和林小刀一起乘飞机的时候，几乎被他烦死了呢。”
　　“他，怎么样？”
　　洛离微微皱起眉，“他啊，简直没有一刻是安静的，总是吵个不停。”
　　林夭看得出，虽然洛离说着那个林小刀是多么麻烦，但那语气却是浓浓的宠爱与深情。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林小刀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小小蜷缩在洛离带着的背包里，听着他们说话，在听到林小刀的时候，“喵”的叫起来，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洛离伸手抚摸小小的头，微笑道，“是啊，你和林小刀一样的吵，我都快被你们两个给烦死了，每天都会吵架。”
　　小小不满的蹭蹭洛离的手。
　　“我知道啦，是林小刀不好，欺负你了。小小乖，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毕竟，”洛离的目光飘向窗外的天空，“他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林小刀，是怎么死的？”
　　“这可就是很长的故事了，”洛离笑笑，“你想听的话，我就给你讲讲。”
　　林夭点头。
　　于是洛离用平缓的语气讲述起他和林小刀相识、相知的故事。

　　林夭静静地听着。
　　洛离的语调一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但是林夭在听到林小刀用莫离自尽的时候，他分明地听出那声音的颤抖。
　　“然后，你就找了他十三年。”
　　洛离点头，“直到遇到你。”
　　“为什么认为我就是他？”
　　“你和他的相貌一模一样。而且，”洛离看着林夭道，“你和他的眼睛里面都有一种光。”
　　林夭望着窗上自己的脸。细长的眉眼，单薄的唇，脸色苍白，嘴角咬紧。
　　“林夭想不想谈一下自己的事情？”洛离忽然道。
　　林夭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机舱那端却传来一阵骚乱。

　　居然是几个蒙面人，端着枪，吆喝着空乘小姐和机组人员。
　　“劫机啦！”乘客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立时整个机舱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叫，小孩子的哭闹，劫匪的咒骂。
　　洛离皱起眉，站起来，走过去，林夭也跟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回去坐好！”一个劫匪对洛离举起枪。
　　洛离伸手，握住枪管，看着劫匪，淡淡道，“你们放下枪，乖乖让空警拷起来，就没事了。”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精钢的枪管落到机舱底部，“铛”的一声。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边来。
　　洛离手中握着那支枪，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拆下来，丢到地板上，最后剩下弹夹，他冷冷一笑，手上用力，弹夹连同里面的子弹，被捻成了细碎的铁屑，纷纷扬飘落。
　　机舱里面悄然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哗啦一声枪栓响，一个劫匪对准洛离扣动了扳机。
　　林夭鬼魅一般挡在了洛离身前，寒光一闪，铛的一声，子弹被弹到了舱壁上，尖叫一片。
　　林夭闪身到劫匪的头面前，手中的短刀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冷道，“让他们都放下枪！”
　　“放，放下枪！”
　　随后来的空警将那几个缴了枪的劫匪制服，押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洛离脸色巨变，“不好！”飞身向押送劫匪的方向冲去。
　　林夭随即跟上。

　　血液还是鲜红，空气中的血腥气让人窒息。小小的警务室中，四壁都溅上了鲜血，三个警员和几个劫匪的尸体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洛离却不在这里。
　　林夭的心瞬间收紧，他迅速关死了来时的通道，向另一边的门走去。
　　门后是一片漆黑。
　　“洛离！”林夭高声叫着，却没有一点回音，这明明是在几千米的高空上飞行的客机里，但是这扇门之后的黑暗却完全不像是飞机上的任何一间舱室。
　　林夭毫不犹豫地踏入那黑暗。
　　身体立刻急剧下降，失重感和四面八方袭来的高压几乎撕裂他的胸口。
　　双脚再次感觉到地面，林夭立刻一个滚翻缓冲，同时迅速观察身边的情形。
　　四周都是暗红色的巨大岩石，地面也是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液，空气中是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林夭站起身，左手握紧从洛离身上拿来的短刀，警惕的打量着身边，然后沿着面前唯一的一条道路向前走去。
　　头顶劲风呼啸，林夭来不及抬头，左手挥刀，一声厉叫，一股温热的血喷溅到他的脸上，林夭甩头，看到头顶上方，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鸟。
　　长着一张黧黑色的人脸，通体褐色的羽毛，铁钩一般的爪子还在滴血。
　　巨鸟又叫了一声，再次俯冲下来。
　　林夭立刻向旁一滚，躲开巨鸟的铁爪；再次站起身来，迎着巨鸟冲过去，趁着它俯冲，双手紧紧抓住它的一双铁爪，狠狠往下一拉。
　　巨鸟凄厉的叫，双脚被林夭抓着，振翅想飞上天空，怎奈被林夭扯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夭抓着巨鸟的双脚，再次狠狠地向地面甩去。
　　如此几次，巨鸟的头已经被岩石撞得鲜血四溅，那张脸上五官都已经扭曲，它凄厉的叫着，叫声逐渐低弱下去，终于，没了声音。
　　林夭右手依然抓着巨鸟的一条腿，左手抽出短刀，抬脚踏上巨鸟的胸膛，将鸟头割下来，血溅满他的白衣，林小刀的白衣。
　　林夭将鸟头丢到一边，在衣服上擦了擦血，抬头看向天空。
　　几个庞大的黑影正在迅速逼近。
　　空气中充满了巨鸟尸体的血腥气味，林夭冷冷的看着那几只随后俯冲下来的巨鸟撕咬着死去同伴的尸体，其中一只看到了林夭，冲他嘶叫。
　　林夭快步离开这里。

　　洛离在哪里？
　　林夭已经在这片诡异恐怖的大陆上找了一个遍，却没有洛离的影子，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夭筋疲力尽，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喘气。
　　身下的大石仿佛动了一下，林夭警觉的起身，握紧短刀。
　　那块大石在林夭面前慢慢地化成一个巨大的石头怪物，它咆哮着，石头手臂向林夭挥来。
　　林夭闪身躲过，跑。
　　面对这个巨石怪人，自己根本毫无胜算，只能逃跑，林夭拼尽全身力量的奔跑，他不敢回头，耳边是那个巨石怪人的吼叫，它每跨出一步，身下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林夭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面前一黑，巨石怪人的大脚踏了上来。
　　他闭上眼睛。

　　“林夭！”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洛离的脸。
　　“你终于醒了。”洛离微笑着，“你睡了好久，飞机已经降落了。”
　　林夭转头看看四周，大半的乘客已经下机了，洛离收拾了东西，抱着小小。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林夭摇摇头，也站起身来，拿了自己的东西，跟着洛离走出机舱。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林夭看着机场喧嚣的人群，看着身边淡淡微笑的洛离，忽然觉得全身轻松，很安心的感觉。
　　那只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