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妖异事件簿续》龙离

33、第 33 章

　　洛离跟随着那个领路的魔兵，慢悠悠地走着。丧失视力之后，他的其他感觉越来越敏锐，一路上各种不同的声音不停地灌进耳膜，有窃窃私语，有高声喊喝，还有各种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兵器交接声，脚步声，野兽的吠叫声，甚至空气中微小的气流变化声音，洛离不禁伸手按揉自己的耳朵，心想应该把小小的那副降噪耳机带来。
　　前面的魔兵在一处帐篷前停住脚步，说道，“到了，请入帐。”说着挑起帐帘。
　　洛离进去之后，略一感应，里面没人。魔兵又道，“墨菲将军在练武场，请稍等片刻。”
　　洛离点点头，这个帐篷很是高大，但也只是勉强够陆英趴着。洛离就在陆英俯卧的旁边坐下来，舒舒服服地靠在陆英温暖的毛皮上，一夜的睡眠，仿佛还不能够恢复他连日来的疲乏，不知不觉间，洛离又睡着了。

　　墨菲一早练兵回来，走进自己的帐篷，看到的就是洛离靠在他那头巨大的魔兽身上，闭目安睡的样子。挥手斥退身边欲叫醒他的魔兵，墨菲慢慢地走过去，也在陆英的身边坐下来，转头看洛离的睡颜。
　　和昨晚清冷的月光下不同，白日里，这人的脸色更添了一分的柔和，那仿佛是面具一般的面容也活泛了很多，更像是一个真人了。只是这个真人现在却蹙着眉，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墨菲忽然很想伸手把他眉间的那几道皱起的纹路抹平。
　　陆英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活物，警惕地睁开眼睛，看着墨菲，低低地吼叫一声。洛离旋即也醒了过来，微一侧头，睁开的眼正对上墨菲的脸。
　　墨菲不由自主地慌乱起身，却突然想起洛离是看不见的。他正一下脸色，恢复那副冷漠的神情，慢慢开口道，“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洛离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颈肩，微笑，“还不错，多谢。”他空洞的眼睛对着墨菲的方向，“将军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墨菲看着洛离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却有一丝莫名的感觉，好像那双无神的眼睛能看穿他的心思。他转身，背对着洛离，冷冷道，“昨日里说的条件，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将军现在就要和我说明这里的封印吗？”洛离微微扬起眉，“如果是的话，请稍等片刻，我记录一下。”说着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又问道，“有纸吗？”
　　墨菲无语，沉默一会儿之后才说，“你是瞎子，怎么记录？而且就算你记下来，也看不见。”
　　“将军你可是忘记了，我只是一介凡人，记忆力会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衰退，我担心这封印的奥妙太过复杂神奇，自己会记不清楚，才要用纸笔记下来好随时查阅啊。”洛离没有理会墨菲语气里的讽刺，“至于能不能看见，那就不劳将军忧心了，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墨菲看看洛离那张光洁的脸，不禁又问，“你多大年纪？”
　　“33了，按照人类的年龄看，已经是中年了，各项器官功能都开始减退了呢。”洛离淡淡一笑。
　　墨菲在心里默算一下，按魔族年龄，洛离最多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这么一想，墨菲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挥手叫魔兵送上来一沓莎草纸，然后看着洛离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开始，他的字都是叠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出来，写了几次之后，便好了许多，是横平竖直的正楷。墨菲不认识人界的字体，分辨不出来他写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个个方方正正，漂亮得很。
　　洛离坐在桌案旁，端端正正，手里握着那支钢笔，像是听老师上课的学生。
　　墨菲看他准备好了，就开始讲述起来。
　　当年，魔族战败之后，墨菲和一众兵卒被天界驱逐至乱鬼渊，并随后被封印其中。近千年来，他们艰难地生存在这个六界垃圾场中，斗凶兽，战厉鬼，还要抵御这里的污浊空气，寻找食物。魔族的寿命虽然悠长，但在这恶劣的环境里，能存活下来的也不过十之二三。幸存下来的这批魔族渐渐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适应气候的变化，也开始了族群的繁衍。到现在，族中已有了第四代。
　　墨菲在讲述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淡，洛离在纸上写写停停。听到这里，他突然问道，“将军可否有自己的后代？”
　　墨菲被他猛一打断，愣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没有。”
　　洛离摇摇头，“可惜。”
　　墨菲语气不善，“可惜什么？”
　　“以将军的人品才智，若是能有后代，想必也是出类拔萃的，可惜了，”洛离道，“也可怜了那许多恋慕将军的魔族女子。”
　　墨菲语气更加冷淡，“没有。”
　　“啊？”洛离略一思索，明白他的意思，“将军说没有人恋慕你？不大可能吧，也许是将军整日里思索族内大事，没有注意到？”
　　“你是想听封印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打探这些无聊的八卦？”墨菲简直想一巴掌呼过去，把这个小白脸脑子里那些浆糊打飞。
　　洛离正襟危坐，“请继续。”
　　墨菲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说，忽然有魔兵入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墨菲脸色稍变，对洛离道，“你先回去吧，封印之事明日再说。”
　　“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墨菲回绝，跟着那魔兵匆匆而去。
　　洛离自己坐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身边那个一直站在左右的魔兵，“你们将军这千年来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那小兵脸都要绿了，看着洛离开始牙痛，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没···没有。”
　　“他长得很难看？”洛离又问。
　　小兵看看洛离，在心里默默思量比较了一番，“将军，没有你脸白。”
　　“那为什么没有女人喜欢他？”
　　小兵的脸色已经成了一块烂抹布，抖抖索索地说道，“因为，爱莎副将。”
　　如果林小刀在这里，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洛离想着，也就继续问下去了，“爱莎副将怎么了？”
　　小兵又仔仔细细地把帐篷里外都检查了一番，确定这里除了他和洛离和陆英之外，再没有第七只耳朵，才小声道，“爱莎副将喜欢将军，所以就把想接近将军的女人都赶跑了。但是将军不喜欢副将，还把副将远远地发配去镇守边界了。”
　　“那她既然不在了，那些喜欢你们将军的女人就可以动手了啊。”
　　“爱莎副将虽然人不在这里，但是她还有好多眼线，如果有女人接近将军，不是被人暴揍一顿，就是被远远地丢去边界了。渐渐地就没有人再敢接近将军了。”
　　洛离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将军，也蛮可怜的。”
　　那小兵深有同感地点头，唏嘘了一阵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忙道，“我送你回去帐篷休息吧。”
　　洛离站起来，一边拍醒还在睡觉的陆英跟上，一边随那小兵出了墨菲的帐篷，忽然又道，“没有女人，有男人吗？”
　　小兵消化了一会儿他话里的意思，方才磕磕巴巴地说，“更，没有了啊···”
　　“可惜了。”洛离摇摇头，也不用那小兵领路，就和陆英沿着原路走回去了。留下一个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小兵戳在帐外。

　　快到自己的小帐篷，洛离感觉到一股杀气冲自己袭来，他略一侧身，身边的陆英即刻怒吼，挺身上前，张口就喷出一道风刃。只听叮当一声，好像是兵器坠地的声音。
　　洛离扬手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防御咒，才慢慢说道，“是谁？”
　　“男的？”一个女人惊异的声音。
　　洛离歪头（自从他看不见了之后，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方位，就渐渐多了这个歪头的动作），“女的？”
　　“你就是昨天晚上来到营地的那个人类？”还是那个女人声音，不过换了咄咄逼人的语气。
　　“是。”洛离不想多惹事端，应了一声之后就想回帐。怎奈身前突然一阵风声，有人拦住了去路。
　　“墨菲和你说了些什么？”
　　洛离听了这话，有些明白了，他站住，抬脸转向那个人的位置，“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和墨菲将军的谈话内容？”身边的陆英听出主人的语气不耐烦，也示威地看着那人，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吼声。
　　“和凶兽为伍，估计也不是好人。说，你为什么要接近墨菲？”那女人的语气更加恶劣，洛离按按眉角，有些头痛，刚要解释，就听身后墨菲沙哑冷漠的声音传来。
　　“爱莎，没有命令，你为何擅离职守？”
　　来了正主，洛离正好脱身，“你们慢聊，我先回帐休息了。”
　　“站住！人类！你不许走！”爱莎怒气冲冲，“你还没说你的目的！”
　　洛离缓缓地转身，一双黯淡的眼睛转向爱莎，开口是平淡到了极致的语气，“我的目的，有必要告诉你吗？”
　　一身戎装，身材火辣的魔族副将爱莎突然感到从一阵从脊背升起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啊 该去看看另一条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