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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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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房间里的呈设,床上是衣衫不整抱着另一个女子还扯着呼声的丈夫。
她不敢弄出一点响动,然而连日来的饥饿让她身不由己的晕眩,脚下颠簸碰到了架子上的花瓶。
碎裂声响起的时候,整个魂也跟着吓飞了,瞬间浑身冰冷,脑内空白。
丈夫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她面前,扭曲着脸揪住她往地上花瓶的碎渣里按去,凄厉地哀嚎并不能阻止男人的暴行,反而激发他的兽性,如同眼前只是一个木人般,一拳一拳的击打在她脸上。
“贱人,你竟敢弄碎老子的花瓶。”
“我只是太饿,我……”
“那花瓶是上代太宫的恩赐,比你尊贵不知多少?贱人,我打死你!”
她蹲在角落紧缩着身体想躲避,却是徒然。
终于他打累了,她已经满身青紫,缺牙的唇间冒着血沫,说出来的还是只有三个字,“我错了,我错了……”
丈夫最后狠踹她一脚,“给我滚出去,今晚你连狗食也别想吃。”
她颤抖着爬出屋子,出门前她努力抬起肿大的眼皮看了眼床上女人瑟缩又同情的眼神。
“滚出去!”
似乎是觉得她慢了,丈夫又是一脚,她收回目光,吃力的爬出去。
她听到门外邻居的男人们得意的笑声,调侃着丈夫,“你又这么凶?打死就不好玩了。”
“这女人很耐打的,安心啦。打死了,大不了往奈落谷一丢,谁都发现不了,凭借我的财力再去官府领一个就行。”
“哈哈哈哈,你不是刚领了一个吗?”
“那才能玩多久?恩,话说,你知道吗?我们的救赎最近……”
她一边往狗窝爬,一边在脑海里自问。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样的生活?
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像人一样生活?
王,杀戮碎岛的救赎……那从来不存在,他只是男人的救赎。
女人呢?谁来救救女人?谁来救救我们?我受够了!
我,想活下去。】
×××
距剑之初大闹王宫后,己过数日时间,这天下午衡岛元别带来一位意外的访客。
风帽摘下的剎那连剑之初也不由愕然。
来者带一片香氛,悲叹:“初儿,你太冲动了。”
“你如何来到碎岛”剑之初不解问道。
无衣将风帽放置一边。“你的事元别已告知我。只因放心不下你之伤势才特意前来一探。见你没事我便安心了。”
对于师尹的关怀剑之初默然。
无衣苦笑,“你幼时我并无权柄,因此让你与即鹿受尽委屈。可惜后来当我权顷慈光,即鹿却死于非命,你远走苦境,又令我空余嗟叹。人生苦短,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而今,你有难处,我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却依旧要对我如此防范吗,初儿?”
剑之初因无衣师尹的话,内心有一丝松动,但是过往一切令他绕开师尹的叹息,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元别他不是玄觉心腹吗?他背叛玄觉了?”
剑之初的疑惑换来元别的冷哼,
“自衡岛被灭那天起,我就不再是碎岛之人,何来背叛一说。”
无衣师尹莫可奈何地摇头:“他与你一般憎恶着杀戮碎岛和戢武王。”
“我之仇只在戢武王。”剑之初冷眼对上无衣师尹,然而师尹接下来的话却如重拳锤在他五脏六腑。
“但追根究底,碎岛的陋习才是祸端啊。玉姑娘的事,还望节哀。”
闻言思起佳人,剑之初胸口一阵剧恸。
“辞心之仇我势必会向戢武王讨还。”
“初儿,”无衣师尹覆上剑之初骤然握紧的拳,“莫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谋?”剑之初转向无衣师尹,“你果然有事而来。”
“唉,初儿,你总是这样排斥我。试想戢武王的实力,及其手下悍将,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撼动什么?所谓报仇也不过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之怒,到时候反而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为慈光,你为复仇,这样合作不好吗?”
“合作?”
“是,”无衣师尹放开他,踱步窗边眼底流动着不明深意的情绪。
"碎岛现在内忧外患,而将这些内忧联系起来,必然不难粉碎碎岛的基石。”
“你是指?”
“你、元别、王后寒烟翠还有伐命太丞。”
“哈?太丞?师尹你也胡涂了。伐命太丞受戢武王恩泽甚重,及其敬慕戢武王,他会倒戈吗?”
“初儿,你错了。越是仰慕一个人,才越是容易背叛。”
剑之初蹙眉不语。“怎样,初儿?如此玉姑娘的仇指日可报。”
“好.”
“那么……详情听说。”待师尹离开碎岛,已是拂晓时分。
碎岛的雾霾更加深重了。
戢武王挥手隐去镜中影像,看向与他一样一夜未眠的摄论太宫。
“太宫做何感想?”
“此刻一切皆为王手中棋子,怎么走,是王的决定,王为何要问吾呢?”
“哈,”戢武王垂目低笑,“你说过,杀戮碎岛的未来与一己私情若有冲突,你会当机立断,如今这问题你要丢还给我吗?”
“王试探的话语背后难道不是已有抉择?”
随着摄论太宫的话戢武王自王座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太宫身边。
“嗯……太宫这话,让你的王好生为难啊。”
“当真为难吗?”
被戳穿的戢武王挑开滚落肩上的长发,毫不掩饰尴尬,“此事暂且按下,他所为正和时宜,想他也料不到此事反助我之行动,但碎岛怕要太宫你多担待一些了。届时,还请太宫务必将王后悄悄送往苦境避难,以免因吾而连累王后。”
落在肩上的手似是有千斤重力,压得棘岛玄觉无法呼吸。他知那手托付的,不只是一个国家,还有戢武王的性命及这碎岛将迎来的万重波澜。
“王,是你让吾为难了。”
“我相信太宫。”戢武王见他答应,释然笑道,“屈屈一个杀戮碎岛,还难不倒摄论太宫。”
“王!”摄论太宫忽然回身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生怕稍不小心,这个孩子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他一手带大,亲自教导、辅佐并奉上王位的孩子,“你可知这是一场豪赌,若是错了,你失去的不止是碎岛江山,还有你自己的性命?”
太宫脸上无法掩盖的担忧,让戢武王心内抽痛似是要他放心,戢武王双手覆住太宫的掌,那掌心本来因剑而生的茧早已消退,只有指上新生的茧在诉说着几分他为碎岛做出的努力。
“若是我赌输了,那只能说明我没有做王的气运,如此,就请太宫好好辅佐剑之初,助他统治碎岛,我相信以你二人能为,必可将碎岛统治出一番盛世景象。”
“王……”
“今天我想听太宫叫我淇奥,说不定是我最后一次听了。”
“淇奥,我希望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
私心得到满足的戢武王,笑的不带半点重负,径自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氤氲一片的碎岛江山,眼里燃烧着不驯野心。
他喜欢从高处望着山河,想象那薄雾之后喧嚣的人民,脑海里不停变换着各种可能,演绎碎岛未来万种模样,可只有一种是他梦中景色,也是他不惜拼却一切欲与之豪赌的未来。
“事到如今我不做的话,我就是辜负了你、辜负了人民、辜负了王树的期待。若是我赢了,碎岛一定会有比现在更多色彩吧。”
那未来如若实现,一个强盛的国度将屹立在他眼前,千秋万载。
“会的。”
“一切,就拜托太宫和剑之初了。”
与这个未来相比,他的性命太过轻微,这个王座也太过轻微。
弥散在空气里的静默,几乎让人窒息。
许久,太宫缓缓屈膝,跪在他面前。
“臣愿王平安归来。”
碎岛的先灵啊,乞求你们保佑吾王,愿平安归来。
×××
剑之初不曾想到,自己还能踏上王树殿。
他昂视着王座上睥睨众生的王者,喀嚓作响的指在握成拳地瞬间舒展开。硬生生压下欲将之挫骨扬灰怒意,屈膝跪拜。
“见过戢武王。”
“汝近日倒是十分乖巧。”
调笑地语气令人不悦,剑之初如若未闻,“王唤剑之初何事?”
摸着扳指,戢武王微敛双眸,“剑之初,汝来碎岛为何?”
“为臣,为碎岛与慈光两境和平。”
“很好,你很明白自己的责任,那么,”随着戢武王的话,一旁侍者捧上一封火泥封敛的信笺,“我要你现在前往慈光,将此书信交予无衣师尹,我要你确保,在碎岛进攻火宅时刻,慈光会待在它自己的位置上,如同你现在一般乖巧。”
“王要攻打火宅”剑之初一惊。
“嗯……怎么?你有谏言?”戢武王眉目像是利刃划破空气凌迟着他目光所及的每一处,刺得剑之初浑身作痛。
“我只是一届臣子,怎敢质疑王的决定,但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真的好吗?”
戢武拂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是我的臣子,就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何种是对,何种是错,身为慈光之塔的惊叹,应当比任何人都了解。”
“三个时辰之后,阅兵台告印,出征火宅佛狱!”
“是!”
戢武王的信任若山岳压在剑之初心头。
行走在路上,心内仇与义纠葛,让剑之初如堕地狱。
这信,是交给师尹还是……
辞心!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才能为你报仇,如何……
“啊。”心痛如绞,剑之初不由悲吟。
恍惚间,前方密林突显莲华圣光,光中一人白发莲冠,身姿如仙。
“啊!”惊呼脱口而出,随着莲华引导,剑之初步入圣光之中,余下阵阵莲香。
×××
阅兵台,旗帜连天如云摧城,告印于天,阵阵王呼震彻寰宇。
一人静立台上,俯视碎岛千万精锐,眸底隐隐流窜的光泽,是欲向世界宣告他掠夺的开始。
戢武王抬眼见阶梯上一道俊逸的身影缓缓走来,心下了然。
“剑之初。”
“慈光之塔不会有动作,而火宅似乎已发觉你的计划,呈兵婆罗堑。”
“很好。”
戢武王闻言军令预下,剑之初一把拉住他的手,面目凝愁。
“你就这么相信我么?”
“因为你是我的人。”
“我再问你一次,玉辞心是你所杀?”
戢武王平静的看着他,“玉辞心犯了国法。”
“什么国法?”
“私通外敌。”
“你……”
被剑之初握着的手腕上冒出缕缕白气,两人之间内力暗自对峙。眼看时辰将近,戢武王真气爆走,将剑之初震退数步,锐蓝色的眼眸窜起冰冷杀气。
“战事将近,个人恩怨还请你压下。”
剑之初紧紧握拳,指骨咯咯作响,一字一顿:”戢武王,我剑之初,誓报玉辞心之仇。”
“我等你。”冷眼扫过,蓝袍飞旋,军令散射出旋天华彩,祭天台下旗帜飞扬。
“出兵!”
数百玄舸缓慢行起,将天空完全遮盖,火宅原本已剩余不多的光辉,被完全吞噬了。
“走吧,赤睛,去赴这场盛宴。吾倒想看看,那个高傲的王要如何取悦我。”